一一八、兔嘴阿民調親做
村裡有個獨眼龍,是個獵人,家裡有一支獵槍,一條獵狗,他的槍法很好,從沒有空手歸來。一次上山打獵時,不慎從山坡上滾下來,把一隻眼睛搞傷了,從此,這隻眼就睜不開,癟了下去,成了獨眼龍。村裡人打趣他,以後上山打獵都不用閉眼瞄準了,都是現存的。後來這山林慢慢地被吹伐了,野獸也少了,野豬也跑了,這獵槍也只能打打麻雀白頭翁了,許多的時候成了家中牆壁上的擺設。那獵狗也沒有了追逐山中野獸的機會,整天坐在院子裡曬太陽,對着陌生人叫喊幾聲,淪落了成了一條普通的家狗。
獨眼龍因爲瞎了一隻眼,幹活難免打折扣,不如別人利索。所以一天的工分只有八分半。他的老婆身體也不好,脖子粗粗的,村民俗稱大項頸,是缺碘引起的一種甲狀腺病,她不能參加集體勞動,連自留地上的活也幹不動,長期在家裡做家務,燒菜做飯縫被衣服,家裡有三個小孩,老大是男孩,叫榮民,大家叫他阿民,他一生出來就是個兔子嘴,缺脣的,鼻子下面有一個豁口,把上嘴脣分成二半,露出牙來,與那王菲和李亞鵬的小孩子一樣,可是沒有李亞鵬那女兒的福氣,可以進行治療修復。那獨眼龍家裡貧困,根本沒有錢替兒子治療,只能聽天由命,豁着個兔子三瓣嘴。老二是女孩,叫阿珠,長得有些聰明水靈,老三又是個男孩,叫榮富,全家五口人,睜眼就要吃喝,就靠獨眼龍一個人的工分養活,所以家裡條件比較差,年年出紅字,是有名的倒掛戶,欠着生產隊的錢。
轉眼間,那榮民已是二十出頭了,到了成家立業的年齡了,可是託了不少的媒人,附近村遠遠近近有好幾個姑娘來相親過,一看阿民的兔嘴,一看那簡陋的家,除
了手電筒,沒有別的電器了,都搖起了頭。阿民老孃親自出馬,回到孃家的村子裡託人物色,不求女方相貌樣子,只要身體健康就行,可還是沒有姑娘願意嫁過來。一拖二拖,榮民很快到了二十五六歲,在農村這是個大齡青年了,這個年齡的人大多是早就結婚生子,最起碼是定下親事成了毛腳,再不解決就更找不到對象了,可把獨眼龍夫妻急壞了。只好請來媒人,動用最後一招,也是無可奈何之招,就是調親做。
調親做,在農村裡還是比較流行的,一般都是在貧窮家庭之間進行,一個有兄妹的家庭,由於種種原因,或者是男的有殘疾,或者是男的身體有病,或者是長相醜陋,或者是家庭十分貧困等等,爲兄的年齡大了,娶不上老婆,但爲了傳宗接代,香火繼承,無論如何必須娶個老婆。於是一方家庭的兄妹,與另一方家庭的兄妹,進行換親,一方的妹妹嫁給對方,對方的妹妹嫁過來。
媒人出馬,馬上找到了合適的人選,對方家庭也是這個心病,由於家貧,父母身體不好,兒子年齡大了,說不上對象。媒人一說合,雙方立馬同意,哥哥妹妹的婚事一起辦,一個娶進來,一個嫁出去。
那阿民的老婆長得比較周正,個子高挑,姓馬,是個有幾分姿色的女人,大家都爲她感慨可惜,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了。聽說她本是有一個同村的對象在談的,但父母不同意,要讓她換親,她開始不同意,但父母要死要活的一折騰,數落着她是白生白養不孝順,她就沒了辦法,爲了哥哥能娶上老婆,不打光棍,就只好答應了,委屈自己,成全哥哥。到是那阿珠嫁過去,與那男的十分相配,馬哥模樣個子都可以,性格也不錯,倆人過得恩恩愛愛,到孃家回門的時候也有說有笑,一副快樂滿意
樣。而阿民與小馬這一對顯然不是很般配。阿民因爲兔嘴,在小馬面前自卑感也很強,總是低着個頭,臉上也沒有笑容,更讓小馬看不起。那阿民把老婆當成寶貝,除了倒馬桶,別的家務都不讓她做,小心地侍候着她。但小馬顯然不爲這些所動,不領這個情,她對自己嫁了這樣的一個兔嘴老公心意難平,覺得自己命苦,命運不公平,所以常怨聲嘆氣的,情緒也不好,時常動不動地就罵阿民幾句出出氣。
終於有一天,那阿民受不了罵聲,倆人吵了幾句,那小馬便挾起包裹回了孃家,一連幾天不回家。那阿民去認錯賠罪,請她回來,那小馬卻硬是不肯回來,揚言要分開,各過各的。一連半個多月不回夫家,事態有點嚴重。她的父母也勸她回夫家去,這邊阿民又去請,都沒作用。這獨眼龍急了,娶了個媳婦卻回孃家不肯回來了,看着勸說無功,他便使出了殺手鐗,馬上一個口信捎給女兒阿珠,讓她回孃家來,什麼時候那小馬回夫家了,與阿民過日子了,什麼時候阿珠就再回夫家去。
阿珠與老公感情不錯,本來很平和地過着日子,肚子裡也有喜了,懷上了小孩子。但父母之命難違,要她回家就得回家,再說嫂嫂也做得太過分,哥哥太受委屈,於是就把夫妻感情放一旁,血脈之情佔上風,她給老公丟下個話,什麼時候嫂嫂回去了,那她再回來,否則也不回來,說完也背個包裹回孃家了。
這一招果然靈驗,沒過幾天,阿民老婆就回來了,但人回來了,心顯然沒有回來,心根本沒有放在阿民身上。後來她給阿民戴了綠帽子,與一個大隊幹部好上了,但是沒有證據,也沒有被人抓住過。但村裡每個人都這樣說。
以爲自己在製造喜劇,不料卻往往是造成悲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