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一、知青阿昌
阿昌是另一個知青,我與他是同一個大隊不同的生產隊。他來自縣城,長得白淨秀氣,說着普通話,象個知識青年,不象我皮色黑乎乎的,外表其實與農民差不多,只是戶口是居民而已。
阿昌個子不高,一米七不到,差我小半個頭,他真的是一點農活不會幹,全部要重新學起,幹了幾天,受不了了。我倆相距一里多路,我跑去看他,他坐在小屋的牀上對我說,如果要這樣幹一輩子,真不敢想象。我勸他一切都會習慣的,會好起來的。他說這樣做實在吃不消,最好能到大隊的代銷店去。這代銷店就如現在的小買部差不多,從公社的供銷社裡批發來一些油、鹽、醬、醋、酒、煙、毛巾、牙刷牙膏之類的日常用品,供應給村民,提供方便。他去要求,結果沒成。
大約經過了半年,傳出了一個消息,他與大隊支書的女兒水娟談起了戀愛,這事我也是聽別人說的,這半年多來我與阿昌也沒有什麼聯繫,倆人好象性格不一樣,話也不投機,就很少來往,只是一次在大隊裡寫標語時遇到一起。我倒是與他的小舅子,也就是水娟的弟弟水良成了好朋友,常一起抽菸喝酒打牌,關於他準姐夫阿昌的消息,我也是大多是從他這裡得來的。
與支書的女兒談戀愛確認後,阿昌馬上就到了大隊的小學當了代課老師。那小學就建在村頭的水溪邊上,一塊很大的空地,圍建了一個院子,小學就在這院子裡。
阿昌從此告別了苦力生活,穿着整齊乾淨的衣服,梳着黑亮的頭,不用日曬雨淋肩挑手扛,活得輕鬆舒服了。阿昌當了老師後,一度又傳出了他與學校裡的一個女教師談戀愛想要與水娟分手的流言,村支書當然不能容忍此類花邊新聞,一番折騰後,阿昌與水娟結婚了。婚事辦得挺隆重的,城裡都來了客人,酒水擺了二十桌,很有面子。
水良對他的姐夫阿昌很不屑,當面背後的看不起他,有一次我們聊天,水良對我說,他早看出來了,這鳥東西阿昌是哄他姐的,並不真心,是有目的的,是爲了當上老師才找他姐結婚的,沒個男人樣。他不喜歡阿昌是他姐夫,半開玩笑半當真地說,還是喜歡我當他姐夫。搞得我不好意思。那阿昌也很怕這小舅子,不給他面子,常說得他下不了臺。
大概又過了二年多吧,根據政策知青可以經村裡推薦後上調了,進工廠當工人。阿昌到了縣上的一個工廠上班,說來也真是巧,阿昌與我哥是同一個單位,他們倆成了同事。據水良對我說,他們一家擔心阿昌這人靠不住,怕他回了城,有了好工作,眼角更高心更野,會更加守不住心,會與水娟分手或者看不起水娟,最後雞飛蛋打一場空,所以就沒有去多活動爭取更好的單位。
阿昌與哥成了同事,他們倆原來也認識,又是一個公社出來的,比較親近,有時休息天他們倆會結伴一起回到村裡來,哥是回來看老爸老媽和家裡人,那阿昌是回來看老婆。
有一次我進城去看二哥,到他那裡玩,也見到了阿昌,他們住在工廠的集體宿舍裡,一個房子裡四個人,一人一個高低牀,下面是牀鋪,上面放箱子什麼的個人物品。門口的空地上是一排排的自來水籠頭,洗澡,洗衣服,洗碗筷的十分方便。
阿昌在縣城郊區工廠,水娟在農村務農,因爲是普通工人,不能隨身帶家庭,水娟想進城去看他,晚上也沒有地方住,都是集體宿舍。二人成了牛郎織女,只有休息天相聚。慢慢地阿昌回家的次數減少了,更多的是往城裡的老家跑。後來我聽哥說起,他們倆的夫妻感情不好,那阿昌比較*,好象城裡有個相好的女人,一段時間,那阿昌故意和水娟鬧彆扭要離婚,水娟不答應,她老爹曾經找過阿昌單位的領導,單位領導先是勸了一通,但阿昌並不接受,說夫妻倆性格不合,文化上差距較大,當年是特定環境中,迫於壓力結婚的,還是執意要分手。那時生活作風問題是大事,不能隨隨便便說離就離的,單位領導狠狠批評了阿昌一頓,並警告說,如果這樣拋棄農村老婆,有資產階級腐朽思想,單位有權開除的。阿昌這才老實了一點。
我後來再也沒有看見過阿昌,聽說他調了一個新單位。水良我見過一次,他後來是做沙發生意,開傢俱廠,也是賺了不少錢,在縣城裡開有自己的商場。當年的村支書老爸閒不住,在他商場做幫工兼保安。
人生的軌跡很難預料,但人心還是可以預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