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啊,她都和你說什麼了?”蘇詩茗聽着楚佑霖曾經的故事,都忘了此時還在下雨。
楚佑霖說的很慢,像牛車一樣慢悠悠的,與平時的他很不一樣。
“她在我身邊坐下來之後,剛開始什麼也沒有說,就那麼安靜的靠在我身邊。”
“我問她倒底怎麼了,她一直不說話,肩膀聳動,我才知道她是哭了。”
“還以爲我要離開,她真的捨不得我。於是我勸她,我當幾年兵還會回來的。”
“她開口了,她說,我回來的時候,她就不在村裡了。因爲她爸把她許給了另一個村裡的後生,也是村長的兒子,那個男人在我們這一片很有名,嘴歪眼斜,精視不正常。”
楚佑霖說到這裡,蘇詩茗恍然大悟,這不是一個開心的故事,結局是如此的傷情。
“後來呢?”蘇詩茗突然好同情楊玲,雖然沒有見過楊玲,但她能想像出楊玲的樣子。
楚佑霖深吸一口氣:“後來我去了部隊,與她就沒有聯繫了。後來我一次探親回家,聽說她嫁給了那個男人,並且在第二年生了一個孩子,沒想到那個孩子居然胎帶有病。她受不了這樣的打擊,於是一個人離開了老家,好些年沒有音訊。”
“現在呢?”
“現在我也不知道,只是每每想到這件事,都會深感命運無常,大部分人的生活,都被別人左右着。”楚佑霖說到這裡,又拍了一下牛,突然提高嗓門:“駕!”
蘇詩茗扔下頂在頭上的衣服,從背後一把抱住了楚佑霖。
此時不用說什麼,一切盡在不言中。
過了好一會兒,楚佑霖纔回過頭,輕輕吻在蘇詩茗的脣上。
雨還在下,山路變得泥濘,可以清楚聽到牛喘氣的聲音。
“當年她告訴你,她要嫁給別人,其實她是想要你一句話。如果當時你帶她一起離開,她會義無返顧。”蘇詩茗說。
楚佑霖又何嘗沒有想過,可是事情過去好多年,就是想明白了又能怎麼樣。
一切都已發生,不可能再回到過去。
“不想了,她也有她自己的生選擇。”楚佑霖說。
牛車在路上走的很慢,時間一點點過去,幾十裡的山路,都走了三個小時了,除了路過幾個寥落的山村,距離楚佑霖的家還有很遠。
“快了,要不你從箱子裡拿出幾件衣服,不要真的感冒了。”楚佑霖很擔心蘇詩茗。
他自己一點事也沒有,這是初秋,天氣還不是那麼涼。
但蘇詩茗是個女孩子,體質自然比不上楚佑霖。
“不能開箱,一打開全都淋溼了。”
蘇詩茗自認爲沒事,不過她真的覺得渾身沒有力氣。
“還有一個小時就差不多到了。”楚佑霖說。
這時,又是一道閃電劃過夜空,蘇詩茗清楚看到在路邊有一隻兔子,很可憐。
“兔子!”蘇詩茗一聲低呼。
楚佑霖也看到了。
“你把它抓過來,不然它被雨淋了。”蘇詩茗說。
楚佑霖靈巧翻身下車,撲向那隻兔子。
可是兔子卻調頭跑了:“老婆,你等我一下,我一定能抓住它的。”
楚佑霖朝跑邊的林子裡追過去,蘇詩茗滿心期盼坐在牛車上等他。
一分鐘過去了,兩分鐘過去了……
楚佑霖還是沒有出來,蘇詩茗有着擔心:“你出來吧,我不要兔子。”
沒有迴應。
“佑霖,老公……”
四周除了雨聲,好像整個世界突然空曠起來。
“老公,老公……”
依舊沒有迴應。
“轟,咔嚓!”
一個毫無預兆的炸雷平地而起,震得蘇詩茗雙耳輕鳴。
那頭牛受了驚,長哞一聲,發足前奔。
路上本就顛簸,牛發狂的跑,把蘇詩茗快嚇尿了:“吁吁……”
不管蘇詩茗怎麼喊,那頭牛都不搭理她,只是埋頭跑個不停。
“咣噹。”
也不知道壓到什麼了,車子突然大力一顛,把蘇詩茗顛下了車。
一屁股坐在泥水裡,好不狼狽。
“你別跑啊!”蘇詩茗尖叫。
“老婆,怎麼了?”楚佑霖這時回來了,手裡提着那隻兔子。
“那頭牛被雷嚇到,發飆啦。”蘇詩茗說。
楚佑霖大步向前,追上牛車,拽住了它。
爲了一隻兔子,差點丟了一頭牛。
不過蘇詩茗還是挺高興,把瑟瑟發抖的兔子抱在懷裡。
終於,到了楚佑霖的村莊。
此時已經半夜十一點多。
村子不大,偶有幾聲狗吠。
雨也停了,夜空中一輪明月皎潔。
“我們們到了。”楚佑霖說。
“你家在哪裡?”蘇詩茗想着馬上就要見過楚佑霖的父母,她有一點緊張:“你家人不會真的嫌棄我吧?”
“嫌棄你什麼,嫌你長的太好看嗎?”楚佑霖讓蘇詩茗放心,他的爸媽都是通情達理的人:“別說我找到你這麼漂亮的女朋友,就是我長一個最醜的,我家人也會尊重我的選擇。”
楚佑霖的家,在村子一頭,門樓前的燈亮着。
不難看出,楚佑霖的家在村裡還是很有氣勢的。
“我去敲門,你也下車吧,到門前不淋雨。”楚佑霖說完,便大力叩門。
“爸,媽,我回來啦。”
“汪,汪汪汪……”門內傳出狗叫聲。
“你家還有狗啊!”
“是大黃,我們家的一員。”楚佑霖說。
門開了,一條暗影撲出來。
楚佑霖一把抱住:“別叫了,是我。”
那條狗好大,不過還很聽話,楚佑霖不讓它叫,它就真的不叫了,看樣子是認出了楚佑霖。
“佑霖,是你嗎?”
一個慈祥的聲音傳來,藉着燈光,蘇詩茗看清了開門人。
五十歲左右,身着單衫,眉眼間與楚佑霖有幾分相似,應該就是楚佑霖的媽媽了。
“媽,是我。”
“伯母!”蘇詩茗跟着怯怯的叫道。
楚母看到兒子赤果着上身,有些意外,再看兒子身邊還有一位清秀的女孩,她就明白了。
“姑娘,快進來。被雨淋了吧,看看這手冷的,快屋,屋裡暖和。你們年輕人啊,這大半夜還趕路,在縣裡住一晚,明天再回也可以啊。佑霖,你是個男人不怕雨淋,以後可不能讓人家姑娘跟着你受罪,聽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