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塵的手如被火燒了般,迅速收回。
如當初惹她不高興般,忙解釋道:
“不是,你理解錯了,我只是想給你治療傷勢,你外傷嚴重,得趕緊敷藥包紮啊。”
他怕楊若溪不信,又拿起地上放着的一個小葫蘆,道:
“你看,這就是治療外傷用的藥。”
楊若溪怒視呂塵,準備拿劍,卻因動作過大,引發疼痛,讓她直抽冷氣。
這才記起來,自己的右臂斷了,於是又用左手去摸索,同時發出憤怒之言:
“蠱族野人,你能有什麼好心思,我要殺了你!”
可惜,摸索半天,沒有找到。
四下尋找,這才發現,儲物袋現在就明晃晃的掛在呂塵身上,而法寶長劍不用問,也知道去了哪裡。
楊若溪更加認定呂塵不安好心,果斷運轉靈力準備拼命,並做出起身的動作。
可惜不但沒有成功,反而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差點又暈了過去。
呂塵不得不又蹲下身子,按住她的肩膀,道:
“別動了,伱內府和經脈受損,不能使用靈力,你不想活了。”
楊若溪擡起左手想推開呂塵,可手上沒力,推了兩推,沒有推動。
於是她臉色更冷,喝道:“蠱修野人,想殺就殺,我是不會向蠱修者屈服的”
呂塵兩次三番釋放善意,也是真誠關心,卻不想換來了一個“蠱族野人”的評價,甚至還差點殺了他
呂塵也怒了,鬆開楊若溪,大駭憤怒道:
“不錯,我是蠱修野人,野人怎麼了?”
“我是闖入你們的地盤屠村滅城了,還是強迫你做什麼了?”
“我是野人,你們是文明人,文明人就可以殺戮無辜,到其他人的地盤上撒野?”
“告訴你,如果我不是懷疑你是我的同學,懷疑我們來自一個地方,我早就宰了你了,哪有這麼多廢話,還幫你療傷,想都不要想!”
楊若溪一愣,沒想到呂塵竟然和她講起了道理,她本不想搭理蠱族的蠱修者的。
因爲,不管是師父的教誨,還是師兄弟們之間的討論,在她的認知裡,蠱修者,都是野蠻、兇殘、沒有開化的邪惡之徒。
他們以毒蟲提升而來,依靠毒蟲的邪惡能力作戰。
他們濫殺無辜,將蠱族凡人當牛馬,可隨意殺害。
甚至有傳言,蠱族女子的初夜必須交給蠱修者,以換取平安。
她當初重傷之下,刺呂塵的那一劍,其實已經有了死志的。
可是,此人竟然說他們殺了濫殺無辜,這哪能忍得了。
開口抗辯道:“誰說我們殺凡人了,我們沒有。”
呂塵真的憤怒了,他煩躁的走了幾步,道:
“定遠寨東南方三千人寨子全部被屠,你敢說你不知道?”
“修真者已經虛僞到這個份上了嗎,敢做不敢承認?”
楊若溪再次反駁,道:
“定遠寨?我們雲闕宗弟子這次試煉,根本就沒從你們定遠寨經過,而是走的定真寨。”
“後來遇到了大批蠱修者圍殺,無奈,我們纔來到定遠寨轄區。”
呂塵一愣,然後心中一寬,鬆了口氣。
他雖然是一定要救楊若溪的,但是屠戮平民凡人的事情總讓他心裡不是滋味,如今聽到她的解釋,哪怕是假,呂塵也選擇了相信。
沉吟一陣,呂塵強迫自己不再糾結於這些問題,選擇了原諒楊若溪,
反正兩人吵架總要有一個人要妥協的。
現在的問題是,得趕緊將她帶到一個安全的地方,不然萬一被其他人發現,後果不堪設想。
呂塵放緩語氣,道:
“好了,我相信你,屠寨事件沒有你就好。”
“你看,我沒有殺戮凡人平民,我也沒有殺過你們宗門的人,對,是雲闕宗的修士。”
“因此,我們其實沒有仇怨對嗎?”
“我現在只是想幫你,你想讓我給你敷藥,先控住外傷,內傷我也會想辦法給你治療。”
“至於我救你的目的,你可以理解爲我對你有所圖,但是,你現在沒得選擇不是嗎?”
“以你目前的狀態,只有兩個結果,第一個等其他蠱修者找到你,殺了你。”
“第二,選擇我幫你,幫你治療傷勢,然後你自己選擇自己的出路,或者離開這裡,或者繼續你的試煉。”
楊若溪沉默了,當一個人知道必死的時候,也是求生意志最爲強烈的時候。
至於自殺,那是遭遇不可逆危險時的決然選擇,可當真的有機會活下來,又有幾個人有勇氣自殺呢,哪怕她曾經真的想求死。
而且,呂塵在滔滔不絕講話的時候,她也發現自己的右臂,的確是有被固定的,能明顯的感覺到藥膏敷在皮膚上,藥力滲透的感覺。
再加上最開始碰到呂塵時的那些胡言亂語,雖然她都聽不懂,也不相信,不過當時呂塵的確是完全放棄了戒備,那種激動和真誠是不會有假的。
綜合下來,楊若溪有了心態上轉變,心中道:
“也許,這個蠱修者不同呢?”
心理防線一旦鬆動,就像蟻穴之於堤壩,一發不可收拾。
楊若溪內心掙扎一陣,知道自己無法決絕活下來的希望,但還是倔強道:
“外傷我自己來,你不用管,你把儲物袋給我,那裡面有療傷丹藥。”
這是她最後的對潛意識的反抗,也是在試探呂塵。
這回輪到呂塵猶豫了,畢竟楊若溪可是隨時會變爲女暴龍的。
萬一她儲物袋在手,祭出什麼強大符籙可就麻煩了,要知道符籙對靈力的要求極低,只要一個引子就可以了。
不過最後,他還是將儲物袋取下扔給了楊若溪,然後果斷退後十丈遠。
楊若溪接過儲物袋,略微查看一番,的確如呂塵所言,並沒有煉化的跡象,主人還是她自己。
而呂塵那種很小心的樣子,也讓她有些無語,自己是那種說話不算數的人嗎?
不過,也能理解,畢竟她哪怕受傷,實力也擺在那裡,不是一個小小的第一階段蠱師可以比的。
楊若溪從儲物袋裡,拿出一粒黃色藥丸,直接吞下。
然後又取出一些外敷的藥膏,和一條新的白色長裙,看了呂塵一眼,道:“你轉過身去,不許偷看,不然摘下你的狗頭。”
呂塵翻個白眼,又退後十丈,扭過頭去。
約莫過了小半個時辰,身後才遠遠傳來楊若溪的聲音,呂塵這才戒備着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