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
秦鍵醒來洗了個澡,換了身乾淨的衣服就離開了房間。
路過隔壁叫上了夏樹,向對方說明了來意之後二人一同下樓來到了莊園的餐廳。
飯間給何靜發了一條交代行程的信息,實際上他並不知道接下來的行程,只是說了要和沈清辭一同外出。
一頓清淡的早餐吃過,三人就出發了。
莊園外的雪還在下。
...
一個小時後,三人下了地鐵沿着白茫茫的大街走了約十分鐘的路程。
“這是?”
看着前方圍欄內充滿厚重感的幾棟洋房,秦鍵心中暗自猜測着這是哪裡,奈何文化程度低看不懂門匾上的字跡。
“是涅高滋音樂學院!”
夏樹一步走到了秦鍵的身側,同樣擡頭打量着眼前的景象,少女眼中元氣滿滿。
“哈?”
沒有給秦鍵驚訝的時間,沈清辭率先走進了大門。
“走吧。”
校園裡一片肅清。
偶爾有揹着樂器抱或抱着譜夾,看起來像是學生模樣的人三三兩兩的從三人身邊經過。
“沈老師,我們要去哪?”
校園不大,經過一個教學樓後,眼見小路的盡頭就是一座小花園,而花園的後面又是圍欄,秦鍵忍不住問道。
沈清辭停了下來,轉向了左側。
秦鍵夏樹一同望去,才發現小花園左側的幾顆雪松後面竟然還隱藏着一面小小的玻璃門。
“果然是這裡!”
夏樹興奮樣子讓秦鍵覺得自己纔是那個被順帶着捎過來的那一個。
疑惑的跟在二人身後,秦鍵走進了玻璃門。
一進門,撲面而來的熱氣讓他的鼻尖舒服了不少。
不過真相依然沒有被揭開,一條通往地下的木質階梯從上往下看有點長,給人一種微微的壓抑感。
走下階梯的那一刻,看着眼前一排排陳列的書架,秦鍵明白了。
“花園圖書館!”
夏樹一副很喜歡這裡的感覺,四下環顧了一圈,便自行逛了起來。
花園圖書館雖然沒有被作爲一個旅遊景點安放在莫斯科旅遊攻略的手冊中,但這並不意味着這個地方不出名,相反這裡每年都會接待不少遊客。
只是秦鍵孤落寡聞。
大概是現在並非旅遊旺季,也不是週末節假日,所以此時的圖書館內沒有多少人,零星的幾個外國人看起來還不像遊客。
“這是涅高滋音樂學院的圖書館,也是一個書店。”
沈清辭給出解釋後,秦鍵突然來了興致,是書店意味着他可以買到一些自己感興趣的書籍。
如果能再收錄幾版自己沒有見過的樂譜自己是更好,比如拉赫瑪尼諾夫的作品集或是包羅丁的歌劇。
正欲離開時,沈清辭叫住了他:“別急,你先跟我來。”
說着沈清辭帶着秦鍵來到了拐角處,又是一個下行的階梯出現在兩人面前。
“下面還有?”秦鍵問了句廢話。
跟着沈清辭又下了一層,地下二層看起來比一層小了很多,只有四五排書架,還有幾張桌子。
就在這時一個掛着工作牌的褐發大媽向兩人走來,沈清辭向她出示了一張卡片,接着講了兩句俄語,大媽就微笑的離開了。
秦鍵看的新奇,沈清辭解釋道:“這裡的書籍只有學院教授才能借閱。”
“那?”秦鍵的表情像是有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不過轉念間他又皺起了眉頭。
他記得昨天對方提到過在俄國有一段經歷,只是那段經歷應該是在格林卡音樂學院纔對啊?
沈清辭看出了秦鍵的疑惑,接着把手中的卡片遞給了秦鍵。
秦鍵接過一看,上面全是高中數學中出現過的‘阿爾法貝塔嘎瑪’一類的字符,完全看不懂。
不過最後他的目光落到了橫線上面的一排英文字符上——
“Dan...iel...Por...por...te”
斷斷續續的讀了一遍,他的腦門前嗡的一下,一張燦爛的大臉出現在了他的腦海中。
這一次他覺得自己真的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porte!!”
“波特大爺!?”秦鍵不可思議的驚道。
沈清辭一笑,“意外嗎?”
意外,也不意外。
很快秦鍵就平靜了下來,細想一下老酒保的身份還少嗎?
一時間秦鍵又有點想念那個老頭子了。
“波特大爺現在還在德國嗎?”
沈清辭點頭算是回答了秦鍵的問題,“跟我來吧。”
兩人來到了書架前。
...
...
“這是克勞德.帕麗斯卡的《基督音樂簡史》,俄國國家音樂出版局,1946”
“這一本是1921年柴可夫斯基音樂學院出版社出版的,埃.格哈德《浪漫主義理論批判傳統》。”
“卡拉列茨卡婭《二十世紀音樂概論》...”
...
各種珍貴的資料文獻譜錄讓秦鍵大開眼界。
突然。
他的目光落到了一本書錄上,吸引他的是書名,更是作者。
“作者沈清辭。”
“《論肖邦與現代法派鋼琴技法》”
秦鍵忙抽出翻到了扉頁,上面清晰的寫着出版信息。
‘2009年第一版。’
‘燕京京華出版社。’
雖然美還沒瀏覽過裡面的內容,但是能被收錄在這種地方足以說明其分量。
不過沈清辭只是笑了笑,“這是我當年的畢業論文。”
二百多頁的畢業論文...還出版了...
秦鍵只能說牛x。
四排書架雖然不長,但是基本全是外文書錄,沈清辭一圈翻譯介紹下來花費了近半個小時。
最後沈清辭從一排書裡抽出了一本白色封皮A4紙頁大小的書。
“這裡面有你想知道的一切。”
說着,他一臉笑意的將書遞給秦鍵。
秦鍵心中一動,連忙接過。
是一本德文書。
憑藉着一段不短的德語學習時間,他很勉強的推測出了書名。
‘《俄國鋼琴藝術的歷史發展》’
再看到作者名的時候,他就有點迷糊了。
“Heinrich Gustavovich Neuhaus。”
類似這種格式的名字,秦鍵在德國和維也納見過很多。
所以一眼他就認出了這是個不折不扣的德國人名。
如果說一個德國人寫了一本俄國鋼琴藝術的發展史也倒沒什麼大驚小怪的。
可把這個作者名字翻譯成中文之後。
海因裡希.古斯塔沃維奇.涅高滋..
“涅高滋是個德國人?!”
秦鍵連聲問道。
“一個地地道道的德國人。”
沈清辭語速不慢不快。
“...”
這真不是秦鍵大驚小怪
一個德國鋼琴家教育家,居然是俄國四大鋼琴流派中處於中流砥柱的一派創始人?
他覺得剛自己剛架構起來的認知體系瞬間塌方了一半。
...
“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