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文青本想說李錦然會再找一位姑娘,再擁有孩子,她也不奢求帶走白薇的女兒,只求李錦然讓她的女兒秦白薇回到她身邊,好好安葬,不送去實驗室做研究。這麼多天,秦文青也多少知道秦白薇生下的孩子和她自己有點異於常人的能力,但是在她心裡,女兒永遠是女兒啊。
李錦然淡淡道:“媽,如果白薇不在了,您覺得我還會活下去嗎?”
秦文青擡頭看着他,見他臉上沒有一絲波瀾,顯然是認真的。
李錦然也直視她,認真道:“我向您保證,只要有我在,我就會護着白薇一天,她跟着我會遇到很多困難,但是我會比任何人都寵她,拿她當我的命一樣愛護。如果白薇不在了,我就殺了那幫畜生,爲她和孩子報仇,然後就跟白薇一起走。”
秦文青吃了一驚,道:“什麼?!錦然,你不能這樣,你還有你爺爺和外公,你不要他們了嗎?”
李錦然看了她,又低頭看了旁邊昏睡着的秦白薇一眼,啞聲道:“媽,我和白薇的孩子,就交給您和爺爺、外公他們了,我不是個孝順的孩子,我活了這麼久,從來沒有一天覺得日子跟現在過的這麼難熬過,如果白薇不在,我真的不知道要用什麼理由活下去。”
李錦然像是用盡全身力氣,他疲憊的厲害,秦文青也不敢多打擾他,帶着東西離開了。她對李錦然的印象,以往只是覺得這是位家世顯赫的大少爺,但是現在卻沒有了絲毫的距離,他們有着共同的親人——秦白薇,也有着共同的期待和心酸。
李錦然靜靜的在病房裡握着秦白薇的手一會,畫面像是慢動作靜止了一般,半天沒有任何人動,沉睡的人依舊睡着,而醒着的活着的人,只是低頭認真的看着她,一瞬不瞬的看着。半晌,李錦然低頭親了她一下,吻印在她額頭上。
他說了十年的話,如今卻要原封不動的還給自己。
秦白薇,別離開我,沒有你我不行,不是你任何人我也不要。
我不能失去你,哪怕是一會兒也不行,所以你一定要醒過來,一定要在我身邊陪着。我不知道,沒有了你,我會變成什麼可怕的樣子。
秦白薇自己在睡夢中完全無所知,她全部身體都在快速的枯萎並以相同的速度開始替換,肌肉,骨骼,血液……全部的一切都在更替,之前分娩時候的痛楚恐怕不及現在的十分之一。幸而她一直陷入休眠,在沉睡中封閉五感,沒有任何疼痛的感知,猶如一個木頭人一般,僵硬的被動的進行一系列改造。
秦白薇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月之後了。
她剛甦醒的時候,身體疲憊虛弱的如同進行了一次長途跋涉,渾身劇痛,但是又能清晰的感知到自己身上的一切器官是完好的,白霧的能量變得稀薄,猶如她第一次進階之前,白霧小魚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絲一縷的微弱白霧細絲。
秦白薇試着動了動手指,只一動就被旁邊的人緊緊握住了,坐在她旁邊的男人瞬間甦醒過來,睜開眼睛盯着她,一向冷淡的臉上都帶着驚喜之色,“你醒了?”
秦白薇聽見李錦然的聲音,心裡放鬆下來了不少,她啞聲道:“我還在醫院裡嗎?寶寶呢,寶寶生下來了嗎……”
李錦然聽的心酸,擁着她坐起來,道:“嗯,兩個孩子,一個男孩一個女孩,你給我生了一個‘好’字,爺爺外公還有咱媽都高興的不得了,在外面陪着孩子。”
秦白薇鬆了口氣,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依偎在李錦然懷裡小聲道:“那太好了,我最後好像沒力氣了,生怕孩子出了事。李錦然,我好像一直在睡覺,我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見我找不到孩子了,我拼命想睜開眼睛,但是怎麼都不行……”
李錦然抱緊了她,聲音沙啞道:“白薇,我有件事要跟你說。”
秦白薇忽然感覺到有些不太對勁,平時的李錦然不是這樣的,即便是數次面臨死亡,李錦然也從沒有像這樣害怕過。是的,害怕,李錦然竟然害怕的在發抖,他的手放在她肩上微微顫抖,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你怎麼了?是不是孩子出了什麼事?”
李錦然抱緊了她,道:“你聽我說,孩子身體很好,他們很健康,是我見過最健康漂亮的孩子,女孩兒正在爺爺他們那邊照顧,男孩不見了。”懷裡的人猛地掙扎一下,李錦然用力抱住她,不允許她離開自己的懷抱,自己的聲音也帶了嘶啞,“白薇你聽我說,我們的孩子不是普通人的小孩你明白嗎!孩子出生那天,男孩先被抱出去看護,他很健康,爺爺他們一直圍着他看,寸步不離,但是有人針對我們的孩子計劃了很久,爺爺爲了保護孩子傷了胳膊,外婆也因爲那些人突然開槍射擊受到了驚嚇……我一直去追,我追了很久,我發誓要帶回寶寶,帶他回來見你,但是白薇對不起,對不起……是我沒用,我沒有把他帶回來。”
懷裡的人本就虛弱,此刻更是拼命掙扎,她聽見李錦然說的一切的話,但是失去孩子的疼痛還是讓她這個母親難過的無法抑制心中的悲傷,她掙不開李錦然的懷抱,在用盡最後一分力氣之後失聲痛哭起來。
秦白薇哭的聲嘶力竭,她從未一次像這樣失態過,李錦然任由她抱着自己,任由她掙扎喊着寶寶,越是聽,越是覺得心痛的難以遏制,陪着她一同紅了眼眶。
秦白薇揪緊了他的衣服,聲音沙啞哭喊道:“李錦然,孩子……我的孩子……啊啊啊…………”
“是,他是我們的孩子,他肯定會沒事,一定會沒事。”李錦然抱着她,心疼的不知道該如何安撫,只能不住的親吻她的額頭親吻她的臉頰,一下又一下。“白薇你相信我,我一定會去找他,去把他給你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