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家人

聽到小桃提起自己的祖母,趙榮心中就是一痛。他不知道前些日子,自己提出去城之行的時候,祖母一力壓下父親母親的意見,支持自己出遊這件事情又代表什麼。是不是說明,祖母心中也略微有了些不好的預感,所以她纔會如此一味的支持自己走出趙家家門。

趙榮簡直不敢仔細去想,萬一真的像自己猜測的那樣,那麼祖母心中有多麼的苦澀呢。一邊是自己的兒子兒媳,一邊又是自己眼看着長大的孫子。本應和善的一家人,偏偏在血親之間發生了這樣巨大的矛盾衝突。祖母是不是心中也掙扎過,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測,卻最終無法安心。

想到祖母年紀這麼老了,還要爲自己操心,趙榮心中滿滿都是愧疚。他現在好想衝到祖母的院子裡,再次向小的時候那樣,一下子撲進祖母的懷裡,訴說自己的委屈,嚎啕大哭一場。

想到這兒,趙榮卻只是深深的嘆了一口氣。祖母今年的年紀已經不小了,而且從今年開始,祖母的身體就一直不太好,小毛病不斷,家中的醫師總是伺候在她身旁。原本應該頤養天年的祖母,是不是因爲擔心自己,所以身體一直都沒有好轉呢。

現在趙榮都有點自暴自棄了,是不是因爲自己做的不夠好,所以父親母親纔會早早的放棄自己。而就因爲自己沒有做好這些事情,讓父親母親傷心了,以至於到現在還要讓年邁的祖母擔心自己,憂心不已。這一切是不是都是自己錯了,難道自己不該來到這世上。

之所以這樣想,最主要的原因是,趙榮仔細迴響想了十多年的時間裡,他實在想不出來,自己又犯過什麼不可饒恕的錯誤。雖然他知道,自己小的時候的確是太過於淘氣了,在院子裡無法無天,可以說整個趙家裡,就沒有一個人敢招惹他的。

可是那時候,父親母親對自己的態度還是很溫和的,他清楚的記得,自己調皮搗蛋的時候,父母望向他的目光裡沒有任何的指責,往往裡面滿滿的都是縱容。

那個時候的時光,現在回想起來,可能是趙榮最幸福的時候了。一家人都是開開心心的,每個人臉上都洋溢着笑容。要論起來不開心的,估計就是被趙蓉惡整的那些人了。可是小小的趙榮也是看人下菜碟的,他欺負的那些人基本都是下人管家,沒有真正的對家裡人做過什麼惡作劇。

所以時隔多年,趙榮仍然記得,自己小的時候是無法無天,但那時候家裡的氣氛,卻是出奇的融洽。所有人都是笑呵呵的看着,他在那裡的調皮搗蛋,沒有任何人覺得他不該那樣做。

那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的父親母親對自己產生了巨大的反感呢。實際上趙榮回想了半天,也沒有回想起有這樣的時間。必定隨着他的年齡變大,父親母親對自己的態度的確有所改變,但他們不過是不停的在教導着自己各種的道理。

他的確有很多次被父親母親叫過去,糾正自己的言行舉止,可這些都是小事。趙榮回想起來,這些事情的確是微不足道的。往往就因爲他隨意的說了一句玩笑話,或者是根據自己的心意,隨便懲罰了一個下人。自己的父親母親就會把他叫過去,糾正他曾說過的那一句玩笑,告訴他年紀大了就應該注意一言一行。

他也不是說,父母對他這樣的要求嚴格是不對的,但是在他心裡,這些事情還真的是極小的事情。誰會因爲一句話怎麼說,而非要把兒子揪過來使勁訓半天,一定讓他答應,以後再也不說這句話了呢。更何況這句話也不過是,略微有一點點玩笑的意味罷了。

以前他不明白這一點,只是覺得父母可能是因爲自己是唯一的嫡子,未來的趙家家主,所以對自己的要求更爲嚴格,一言一行都要符合標準。但剛剛聽了小桃的那一番話之後,趙榮心中卻是萬籟俱灰。現在即使再不想承認,但是他也不得不在心底明白,正常的父母的確是不會那樣做的。

而自己的父母就是那樣做了,這又代表什麼呢。他們是從很早以前,就放棄了自己吧。趙榮心中一想到這一點,都恨不得自己從來沒有出生過,也省得被自己的親生父母這樣算計。

而小桃看到自家少爺,還是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他不得不開口繼續勸說:“少爺,不是我非要讓你爭這個趙家家主的位置。只是咱們現在的處境,已經非常不妙了,如果真的咱們什麼也不做的話,那麼等待咱們的,可能是更爲艱難的未來。”

小桃本不想這樣刺激自家的少爺,可是看少爺那一副生無可戀,恨不得此時就直接一閉眼,什麼事情不管的模樣,他又心中焦急。

“少爺,別的你不想,你也得想想,萬一那位是趙天大少爺當上趙家家主之後,咱們又該怎麼辦呢?少爺,你可是趙家唯一的弟嫡子啊。難道咱們乖乖聽他們安排,就有好下場了嗎?到那時,少爺的處境絕對不像三老爺一樣。”

這個道理,趙榮當然也是非常清楚的。之所以現在三叔,能夠管理家中所有的庶務,那是因爲三叔跟自己的父親一母同胞。所以自己的父親才能那麼放心自家的三叔,根本就不操心那些生意上的事情。父親可是非常放心三叔處理這些事務的。

可是如果自己那位庶兄,當了趙家家主之後,他又怎麼可能放心,把趙家的家務送到自己手上來了。到那時,估計自己最好的下場,也就是像現在這樣,被圈在一個小院子裡被圈養起來吧。

畢竟從小到大,自己連那個庶兄的面都沒見過幾次,更甭提能夠說上話了。彼此之間並不瞭解對方的脾氣秉性,就更不要說兩人之間,怎麼會有什麼兄弟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