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Honey Pot

順延着旋轉樓梯轉角往上, 入目便是橫跨落地的全面玻璃窗,以往採光好的泄亮在此刻承蒙了春雨驟來的霧靄。

甘蜜上了樓後,先是傾身凝望了會兒, 隨即在遠方聚攏着的雲中眺望宋氏的方向。

這個點快到傍晚, 現在的宋慕之在做什麼?

是在忙碌着處理文件, 還是在偶爾的間隙中, 也像是她這般, 想着念着來眺望鄞江城府的這個方向呢。

有關於此的念頭只閃現片刻,甘蜜緩緩收回視線。

衣襟滲着的冷黏還在不斷地提醒着她剛纔還淋了雨的事實。

到底沒用上宋艾千吩咐着讓人送過來的那套,上了樓後小姑娘將衣服疊着放置好, 從衣帽間拿了套自己在這常換的睡衣,這才緩緩地邁進浴-室。

甘蜜現在經常在鄞江城府這邊留宿, 宋慕之大部分時間都回來得很晚, 所以有時候也碰不上, 只偶爾她睡得昏天黑地,自發地感受到那般的氣息後再主動捲進他的懷中。

而這邊她再熟悉不過, 宋艾千所說的樓上兩間浴-室,一間落在臥房裡,一間則是在房間盡頭的拐角處,十分偌大,承接了轉角的兩扇窗, 內裡專設了溫泉功能的按-摩浴-缸。

她平時就喜歡來這邊泡澡, 偶爾無聊的時候, 還可以用金屬架上自帶的投影儀來播放視頻, 愜意得很。

甘蜜匆匆地淋了浴, 大致用浴-袍裹好後,側坐在浴-缸邊沿放水。

秀巧的指尖探了探溫度, 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倏而逡巡了一番室內。

上回宋慕之所說的哪都有……

難不成是真的?

好奇心迸起,小姑娘眨了眨眼,撅着屁屁半伏着,在偌大的室內翻來翻去。

可全部的矮櫃長櫃都搜刮了個遍,也沒出現那個所謂的哪哪都是的玩意兒。

就是說啊……

宋慕之怎麼可能真的那麼有備無患?

就是故意說給她聽!要來逗她弄她!

真要哪個角落裡都有,那還得了。

輕輕地哼了聲,甘蜜見浴-缸裡的水汩汩着也盈滿了,關了閥門後往裡面放了點柑橘味的泡泡浴。

很快滿目便呈現出澄澈的橙色,香甜得可人。

這兒的浴球是她買的,可垂眼望去,那些靜靜在金屬夾層的隔板上立着的可愛玩具,則是宋慕之特意讓人送到這邊來的定製款。

和之前的鑰匙鏈一樣,有異曲同工之妙。

先前她見了兩眼迸濺出星星的時候去問他,宋慕之只是淡然一笑,在之後依舊給她弄了這麼些叮裡噹啷的內飾。

惹得小姑娘現在連包包上都掛了只胖滾滾的柑橘毛絨玩偶。

也算得上是某種心照不宣。

徑自遐想了以往的畫面,心間竟是涌上來鼓而脹的悸然,只讓她心速飈亂。

稍稍捱下這樣的情愫,小姑娘撈過金屬架上嗡然而動的手機,看宋艾千發來說她要走了的消息,連忙回了個知道啦的表情包,隨後便半褪了浴-袍,只穿了透而薄的雪紡輕衫,緩緩踏進浴缸。

放任自己不斷地往下-滑,隨即將身-子完全湮沒在其中。

感受着溫-水慢慢涌來的流動,甘蜜在縈繞着的輕霧中眯着眼兒,享受之餘,擡手準備打開投影儀。

浴-室的門就在這時緩緩地推開,梨木嵌大理石門板很是厚重,當即晃起咿-呀的聲響。

她聽了稍頓,立刻轉過頭去,直接探入那人睇過來的視線。

半開着的門透着輕掩着的縫隙,宋慕之就杵在門框邊,身長玉立,清越如斯的面容被滿室的霧汽蒸騰得看不太分明。

可目光卻如燒如灼,直接穿過空氣鎖定住她。

小姑娘帶卷的烏髮微-溼,半貼着落在脊-背上,肩胛處,以及面頰旁。雪而膩的聳伏半有似無地隱在奶-油似的泡泡間。她雙眸烏溜如葡萄,此刻被浸-透得泛起無邊的亮,面上攜着點兒酡粉,大概是沒想着他能夠出現在這兒,輕啓着脣,依稀能看見內裡微張着的,溼-紅的小舌-尖兒。

“……你怎麼回來了?”她傻乎乎地問,似乎是沒搞清楚狀況。

原先宋艾千還發消息來說要走,怎麼走了她後,卻是送來一個他?

還是在這個點……

不符合常理啊。

萬分不解中,宋慕之卻是長腿輕擡,往裡邁過來的時候背手將門闔上。

他的袖釦早先便解好了,順延着耷拉的袖邊,露出筋骨利落的腕骨的強有力的小臂。

宋慕之邊朝着她邁進邊道,“今天正好沒什麼事,就提前回來了。”

這個理由倒也說的過去,可是、可是他怎麼就剛剛好來了浴室?

小姑娘藏不住心思,嗓音都被泡得甕聲甕氣,“那你怎麼知道我在這邊兒的……”

宋慕之覺得好笑,睨她一眼,“剛使喚完我就不記得了?”

他提的,大致就是今天因爲淋了雨宋艾千所提議的那些。

衣服也是宋慕之幫着忙叫專人送了過來……

小姑娘腦袋暈暈,半繞着差不多明白了,卻又覺得中間好像漏了什麼環節。

她這樣想着擡眸撂過去一眼,復又覷見宋慕之此刻的動作。

明晰指骨抵在領帶處,長指微動。

……那他褪襯衣又是幹嘛呢!

小姑娘拂過水麪,蕩起譁-啦聲,不知道他來湊什麼熱鬧,“喂……我還沒泡完。”

“嗯。”宋慕之邊解領釦邊弓着長身印下來,氣息拂過,撓得人泛起毛躁似的癢,“可以一起。”

兩人一起泡?

甘蜜半仰起頭,雙眼都被這頂上的光給刺得氤氳起水-霧。

小姑娘被吮着啜着,完全沒有反應過來之際,對於這樣的提議覺得又羞又新奇。

她半推了幾下被宋慕之攥住手腕後便不再移動,只聽浴-缸裡濤聲遍地。

到了這個時刻,甘蜜倒還記得清楚,“得有那個……你去拿。”

“不用。”宋慕之應下後伸手往旁邊探,隨即便輕鬆地撈過來一盒,擺在她面前,還輕輕地搖了搖,“這邊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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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爲出其不意?

宋慕之此時此刻的行爲就是出其不意!

不知道他從哪兒翻出來的小方盒,枉她之前翻箱倒櫃了那麼久。

眼瞧着小姑娘一副被驚到,又是不可思議又是覺得窘然的小模樣,宋慕之心情卻是很好。

他傾身而來,輕笑着攬住她,桎梏住人後便直接將她的腿撥-開正對着自己,任由着心意來了。

輕過一陣後便又是快的一陣,這樣的來回沒有任何的規律,只是生生拉扯着人。

水-花在迸起的瞬間全然掉落在了地板上,層層累加,直攪和得都不能看。

“躲什麼?”宋慕之氣息不太紊,只沉沉睇她。

望着上方而來的他,小姑娘卻是有些受不住,只泡着小淚花哼哼,“我、我投影儀還沒開呢……”

“非要現在看?”宋慕之抵在甘蜜的額前,眸中凝聚而來的暴雨幾乎望進她的心坎裡,“這種時候都能分心。”

這話說的。

她還不夠專心?!

“我纔沒有分心。”話落甘蜜的嗓調便因爲他的動作而升了好幾個臺階,抱住他喚了聲,“慕之哥……”

宋慕之被她的舉措當即弄得雙眸半闔,動作都頓了頓。

他擡手在她的翹-挺上輕拍了下,“不是讓你這種專心。”

什麼這種那種的。

現在專心不專心還分情況了?

嗚嗚嗚嗚嗚嗚她真的搞不明白。

小姑娘還沉浸在他給她帶來的情緒當中,復又被折成他所心儀的模樣,就這樣凹着腰,喉-嚨裡泛着嚕嚕的聲響。

甘蜜就這麼跪在浴-缸邊沿,偶爾單腿還被撈起放置在一旁的架子上。

被極盡所能地打了開,這回密集着的鑿和搗直接上升了個度,角度刁鑽得讓人都說不出話。

轉而再回到臥房的時候,甘蜜難得格外的嬌氣,賞了他輕輕的一掌後,兩人笑着又攏在了一起。

這下被褥是真的不能再看,柑橘被剝後,逸出的汁兒汩汩流着潤着,滑而膩,宋慕之由始至終都是那個盡職盡責的人,從之前的最開始便着手收拾,全程爲小姑娘服務着,全盤清理完兩趟的牀單後,還去撥-弄她每每完了事以後的粉粉眼皮。

薄薄的,涔着水,格外惹人。

甘蜜被他弄得不勝其煩,撅脣休息的檔口,輕聲去懟他,“你這麼早回來就是有預謀的。”

“計劃趕不上變化。”宋慕之半撐着臉,側過身來,望着在枕間哼哼唧唧的小姑娘,“原本也想着早點回來。”

“哦!”她擡腿踢了踢他,“所以你乾脆就來了個更早點兒?”

宋慕之嗓音攜着別樣的醇,“你非要這麼理解,也不是不可以。”

“那我偏不要這樣理解。”甘蜜轉而背對着他,末了又覺得這樣有些太便宜他,再次轉過來擁住他,“我就要跟你反着來!”

宋慕之這回笑得厲害,“怎麼反着來?”

他原本不笑便好看,是那種冷峭般的似雪清梧。

笑起來便更勝一層,攜着點被打磨成玉的質感,宛若萬物復甦。

好比此刻,他眉眼舒張開,染上事-後特有的風流,聚斂着無盡的恣意。

直戳得人愣在當地。

甘蜜此刻化成了呆企鵝,欣賞了這般呈現在眼前的美男景後,又傻兮兮地笑開。

這樣好看的宋慕之,是隻屬於她的。

那些某些情人間纔有的面貌,也是隻在她面前有所展現的。

見小姑娘吃吃地笑卻不肯回話,宋慕之難得無奈,“笑什麼?”

“笑你啊。”甘蜜聞着他身上從她那兒沾上的淡淡柑橘香,“笑你接下來都只能受着這樣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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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輪番的造作後,時間是真的有些晚了。

雖說宋慕之原本難得回來得早,可浴-室裡來了回加上臥房裡的兩回,石英鐘滴答着輾轉來到晚上八點。

甘蜜原先還有些困,此刻卻是精神百倍。

她在宋慕之做飯的間隙,接到迷頌畫社竣工完畢並驗收完成的好消息。

這也就意味着只要拎包往裡收拾着放點東西,就可以直接在畫社裡待着了。

飯後小姑娘上躥下跳,撈着宋慕之絮叨有關畫社的問題。

宋慕之畢竟是如飴畫社的承辦人,經由他一手創辦的如飴畫社接了宋氏集團以及其旗下各類公司的許多活兒,近來頗有名氣。

甘蜜在有些事上問他,是準沒錯的。

就是沒由來的,毫不遲疑的,相信他。

可提到如飴畫社,小姑娘也有疑惑,“如飴畫社以後不打算新建地址了嗎,就這麼在公司裡?”

這個可謂是甘蜜自始至終所疑惑的點。

縱觀全國大大小小的畫社,便是再不出名僅僅有掛牌的那些,都有專屬的地兒。

不提先前她所知曉的,章年書社的選址,就是她自己創辦的迷頌畫社,都要比章年書社來得要大得多。

宋慕之半繞着她的髮尾,“它會有的,如果你想的話。”

……她想就會有?

“現在又是一副聽我的語氣啦?”甘蜜歪着小腦袋拼命地去懟他,“你就老是在這種時候說好聽的話!”

頓了頓,她單擡起手朝天指了下,“那我必須得爲我的前同事謀福利了!我想!”

“嗯。”宋慕之從容不迫地應下,撈過她的手放在掌心,“爲別人着想是好,怎麼不見你給我謀福利?”

“………”

這能一樣嗎?!

給他謀的福利還能是什麼啊……

方纔在浴-室裡,她差點沒被他鑿成一團軟泥。

望着宋慕之近在咫尺的臉,甘蜜真想去擰一擰捏一捏,看看是不是有城牆那麼厚!

不過這樣想着,她還真就這麼做了。

小姑娘輕輕地上了手,和他打鬧間,倏然涌上來個點子,“慕之哥,反正我畫社那邊也弄好了,要不我們今晚就過去歇?”

甘蜜雙眼涔起亮,就差沒閃起星星。

“可以是可以。”撇開她作-亂的手,宋慕之在應下之餘,朝着自己的臉點了點,意有所指,“福利。”

小姑娘噎了噎。

怎麼還惦記着她剛纔的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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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丈夫能屈能伸,那麼甘小蜜也同樣可以能屈能伸!

在宋慕之的臉上左右各自香了好幾口,小姑娘討巧着拜託了好一會兒,才終於得來他的應允。

驅車前往迷頌畫社的路上,甘蜜半窩着感慨。

原來在和宋慕之一併的每天裡,還可以有着各種各樣說走就走的肆-意。

而這樣和他前行而往的道路中,充滿着無盡的未知……和無盡的歡喜。

好比在見到終於成了的迷頌畫社,她也可以全然展示給他看自己的成果。

和他分享着自己努力着的所有。

抵達迷頌畫社時,三幢環樓沒有全部開着燈。

先前施工且最終驗收的工人聽了她的交待,在今天將所有的細節最終完善好,留了餘燈,算是照亮在黑暗中的指引。

拉着宋慕之的手往畫社裡打轉的同時,他只負責聽,甘蜜本人則是全程介紹的那位。

迷頌畫社是甘蜜親自設計而來的建造,原本在大學伊始就有了相關的計劃,此刻按照着自己的心願而來,在夢想成真的那一刻,她彷彿置身其中,渾身都散發着先前鮮少迸發的光芒。

這是在自己所熱愛領域纔有的精神氣。

畫社的左幢是日後社員居住和創作的地方,右幢是展覽館,只做作品的展示和收納而來的,其餘大家的著作。

中心那幢纔是甘蜜的主場,落有她專屬的畫室,辦公交接的地方以及備着的以便往後時不時就要住下的房間。

三幢樓的底端半環着引流來的湖水,單面繞了蒲葦,往外瞭望便是隱在雲層中的山,青樹深深下是滿目的柑橘果園,蘆葦蕩飄在外間的湖泊中,清幽之餘,春風寥寥。

甘蜜牽着宋慕之,連連感慨,“好看吧!就是現在有點兒晚了,要是午後時分去看,肯定又是別樣的美。”

只要想到日後便要在這樣的環境裡工作,小姑娘心情便猶如脫了繮,怎麼也剎不住。

這樣的興然持續到了入住之時。

甘蜜在中幢這兒住的地方也十分偌大,安置好的是榻榻米形式的臥牀。

她脫了鞋便往裡衝,在跳着往下栽的時候,宋慕之跟在身後去攔她,“高興也不是這樣高興的,摔到了怎麼辦?”

能怎麼辦,自我消化啊。

她腿-根那兒今天還被他撞-得泛着些許的疼呢。

不過更多的是愉悅就是了,那是四肢百骸中透着的,和他肌-膚相貼着的無法比擬的感知。

甘蜜沒回答,邊想邊在榻榻米上滾了兩圈,這邊撓撓那邊瞧瞧。

不過片刻,便察覺到身側傳來一道不易忽視的視線。

小姑娘頓了頓,轉瞬朝着一旁的宋慕之看了過去。

宋慕之仍是站着,自上而下俯視着她。

一副、一副被忽略了的模樣。

這樣的宋慕之可真是難得一見啊。

甘蜜噗嗤一聲笑出來,小手撲棱着在身邊的榻榻米上拍了又拍,熱情地邀請他坐過來,“好啦,你來。”

宋慕之淡着張臉,雖是沒再說什麼,卻也還是朝着這邊邁了過來。

張羅着給他大致介紹了下自己在迷頌畫社的房間,小姑娘扒拉着他窄-勁的腰,讓他躺下來和她並肩。

“慕之哥,這樣的話,剛好可以看見外面的天。”

宋慕之應聲,將她半攬緊,“你今天很高興。”

甘蜜枕着人工枕頭,點了點小巧的下頜,“是啊,這可是我策劃了好幾年的,終於成了,能不高興嗎。”

宋慕之聽了視線也探向外面,一望無際的夜色中,偶有幾顆星星閃爍,語氣輕緩,“我知道。”

“是咯是咯,你什麼都知道。”

甘蜜笑吟吟的和他聊了幾句,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轉頭半撐起自己,側目去看他,“對了,我今天和千千聊天的時候……”

“聊了什麼?”宋慕之的嗓音淳沉,十分好聽。

甘蜜不知覺地將小耳朵湊近去聽,揪着他的衣領玩,“沒聊什麼啦,就是聽她說你有兩艘遊艇。”

頓了頓,小姑娘用指尖點了點他的喉,“宋總,你什麼時候帶小甘去玩玩兒?”

宋慕之嗓音裡攜着點不明的意味,“玩?”

甘蜜回得遲疑,不知道他怎麼只着重強調了這個單字,“……嗯啊。”

長指穿過小姑娘的發間,他應得很快,“這有什麼不可以。”

“哇!”

雖說也知道宋慕之肯定會答應,但是親口得了這般允諾,還是能將對此的期許無限放大。

甘蜜扒拉着宋慕之的脖子連連香了好幾口,隨後開始提在遊艇上玩樂的一些打算。

她在他懷裡蠕動得跟條毛毛蟲,說到高興的點兒了還輕呵着香甜的氣息。

宋慕之全程沒吭聲,只是在小姑娘再次湊過來和他說小話的時候,利落地攥緊她的手腕,“甘蜜,你今天想換第三張牀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