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堯山先生等人見趙信不理他們,還要再說話,曹雄在旁卻不管他們,趙信話音未落,便高唱一聲,“起駕!”
鑾駕隨之而動。
方睿堯等人不過幾個老朽,在這些精銳士卒面前哪裡夠看,隊伍一動,都沒人特別去管他們,一下就把他們自動擠到了一邊。
他們還想要辯駁,但趙信有大軍保護,他們哪裡能夠上前。
等他們反映過來的時候,鑾駕早就已經走遠了。
幾個老朽忍不住氣得跺腳,“趙信小兒太過無禮,如此行爲豈是明主!”
另一輛馬車中,南宮裳冷眼旁觀這一切,不由嗤聲冷笑,“一羣白癡,居然想要打皇帝手中寶物的主意,真以爲皇帝是什麼善男信女,會被他們三言兩語就給拿住嗎?”
“彼輩就是貪婪成性,從來如此,也不足爲怪!”
韓卓武也是一陣搖頭。
他也有點意外,這些人居然會打這樣的主意。
這種情況下,要麼就和天子爲敵,要麼就和天子妥協。
結果這些人居然不顧眼前天子和世家的矛盾,反而打起了那所謂“禹帝之寶”的主意,這是什麼心理。
不過再一想,貪婪本來就是世家的本性。
而且對於世家來說,貪婪很多時候也並不總是貶義詞。
若不是貪婪,世家又怎麼會有今日規模。
天下各個世家所謂的家學,難道真的都是這些世家本來就有的嗎?
其中多的是他們巧取豪奪來的。
而且天下世家也確實對這種“有名無實”的東西最敢興趣。
因爲所謂的大義,本來就是他們炮製出來的根本。
另外,仔細一想,打禹帝之寶的主意,也是一個不錯的試探。
如果剛纔真讓那些人坐實了儒門之寶的名義,那麼這事還真有些可操作性。
這樣一想,韓卓武不禁微微沉吟,多看了方睿堯等人一眼,或許不能小看這些人。
當然最不能小看的還是皇帝,居然如此警惕。
一般人這種情況下,怕是很難第一時間生出那樣的警惕吧?
甚至說不定還會想着惠而不費的迎合一下儒門。
他哪知道,趙信作爲穿越衆,壓根就對成爲所謂儒門的舔狗沒有絲毫興趣。
作爲天子,這世界的任何人,任何學說,都應該迎合他,居然要去迎合所謂的儒門,那也太丟人現眼了。
甚至這一次回京,他早就準備好了要挖當前儒家,或者說世家們的,意識形態牆角了,對這方面自然十分警惕。
甚至於這個牆角要怎麼挖,他也有了一個基本的框架了。
不過那是後話,此時的趙信卻沒有去理會方睿堯等人。
“崔相,朕離京這段時間,諸卿辛苦了。”
趙信坐於馬上,崔巒爲首的一衆重臣隨侍左右,其餘百官緊隨其後。
聽到趙信再次道辛苦,崔巒趕忙在馬上抱拳拱手,“臣等不敢道辛苦,陛下爲國家奔波纔是真的辛苦。”
其餘百官也連忙跟着道:“是啊,是啊,臣等在京中其實沒有出上什麼力,要說辛苦,也是劉少卿和寇少卿等諸位辛苦。”
“呵呵……”
趙信聞言不由呵呵一笑,自然能聽得出衆人這話表面上是在誇讚劉穆之和寇準仁等人,但骨子裡卻透着一股酸味。
無非是在說劉穆之等人攬權,架空他們罷了。
不過趙信聽得出歸聽得出,卻假裝沒聽見。
他現在在朝中就這幾個親信,不去用他們,難道還要用這些不知根知底的傢伙嗎?
用當然還是要用的,但是要看這些人的表現,然後才決定用誰,怎麼用。
……
秦京共有八門,之前悄然微服出京無所謂,但此時鑾駕回京卻是有特定路線的。
通常都由定鼎門入城,然後走朱雀大街過朱雀門,入紫禁,過承天門入紫宸宮。
這是規矩,趙信雖然覺得這純粹就是脫褲子放屁,但是這樣的規矩卻還是要遵守。
沒辦法,畢竟天子也不能完全隨心所欲。
只是這樣就要繞一個彎子,等一行人進入定鼎門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京城華燈初上。
按說這個時辰入京也是不合規矩的,但是沒辦法,也不能讓皇帝在門外等一宿啊,太常衆官也只能裝作沒這回事。
只是這樣一來,那些趕來看天子鑾駕的百姓就越發看不清天子的尊容了,只能看見宮燈掩映中天子端坐於馬上,旁邊羣臣環繞。
不過這卻絲毫不減百姓的熱情,一進定鼎門就看見道路兩旁人頭攢動動,遠一點的地方,甚至有很多半大小子們爬到屋頂上興奮的張望。
曹雄等人見這種情況,生恐發生什麼亂子,便要讓人去驅趕,但卻被趙信阻止了。
對於趙信來說,百姓有這樣的熱情本身就是一種人心所向的表現。
要是百姓看見他的鑾駕都四散躲藏,那可比什麼亂子都更可怕。
不過讓趙信奇怪的是,他這一路居然沒有看見多少流民。
這是不應該的,雖然他不知道現在京畿的具體情況,但是歸京的路上,他明顯能看到道路上流民的數量比他出京的時候多了數倍不止,難道這些流民都沒有到京城來嗎?
只是他心中雖然疑惑,不過這種場合卻不合適提出來。
畢竟這大街上不是議事的場合。
而且他這將將歸京,有些事自然還是要先私下裡瞭解一下。
羣臣雖然見他眉頭微皺,卻不知道他是哪裡不悅,也不敢問。
一路簇擁着他步入朱雀門,趙信卻沒有再按照既定路線入紫宸殿,而是在朱雀門前,揮手對衆臣道:“諸卿,今日天色已晚,就不議事了,衆卿都退下吧,有什麼事明日再議。”
說完不等衆人回話,又朝寧濁等人道:“寧先生,諸位這一路隨朕奔波想必也都累了,且先去安歇,明日朕再爲諸卿接風洗塵。”
“曹雄,你負責安排好寧先生和張卿等諸位的起居,不得怠慢。”
“喏。”
曹雄心中一動,隨即會意,當即連忙躬身應喏。
寧濁一看皇帝居然對自己這麼客氣,本能的感覺到一陣惶恐,不過這一路上皇帝雖然沒有明說要怎麼用他,但是多少也曾對他有所暗示。
瞬間就明白了皇帝這是在爲他造勢,心中雖然略感不安,但是面上卻不得不得保持一副矜持的模樣,欠身俯首道:“陛下言重了,折煞老朽。”
其餘衆人心中卻是一怔。
本來還在因爲趙信居然連宮門都不讓他們進,就趕他們走而錯愕。
忽然聽見趙信居然特意朝,這位他們之前就主意到,但是卻沒甚在意的老者鄭重其事的致歉,然後又特意吩咐曹雄安排招待。
不由下意識的看向寧濁,暗暗猜測這是什麼人,居然能讓皇帝如此鄭重其事的對待。
再看着老者,忽然覺得這老者氣度不凡,不僅仙風道骨,鶴髮童顏。
而且面對皇帝的如此禮遇,也是一副榮辱不驚的模樣,儼然一副大儒氣度。
衆人心中愈發好奇。
不知道這位寧先生究竟是何方神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