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房間裡面已經沒有地方可以躲的。門開的那一瞬間,我已經腦補出來一百種死法。
人在緊張的情況下,總是容易突然腦子短路。我現在只能愣着,腦子裡一片空白。躲起來都已經來不及了,更不要說這裡還有一具屍體了。
強烈的求生欲支撐着我最後一絲理智,我眼睜睜地看着門打開,然後猛然反應過來,拉起林婉依就往外跑。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一排明晃晃的刀劍擋在了我的前面,緊接着,我們就被帶走了。
關押着我們的地方很奇怪,並不是牢房,反倒是像一間廢棄的屋子。
那是一個破舊的、孤立的房子,四周荒無人煙,而且都是樹林,就算不用人看守,沒有人帶路也一樣走不出去。
他們將我們反鎖在裡面以後就走了,等了半天,外面已經沒有了聲息。
我把耳朵貼在門上聽了好半天,我媽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料想他們應該是走了。
“林姑娘,過來幫我一下。”我朝着林婉依招了招手。
只見她皺着眉,一臉憂愁。
“唉,”我嘆了一口氣,儘量語氣緩和的安慰道:“好了好了,你不要一臉世界末日的表情號碼,相信我,沒事的。”
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到時候我們死在這裡都沒有人會發現。
靠山山會倒,靠人人會跑。我決定自力更生自己逃出去,不管怎麼樣,總不能一直待在這裡等死啊。
今晚的月亮特別的亮,將小屋籠罩在清冷的光圈中,像極了一座被人遺忘的孤墳。
我試着挑開門鎖,發現並沒有什麼用。我的胳膊一直在鼓搗外面的破鎖,手痠的不行。
“敬酒不吃吃罰酒。”我擼起袖子,深吸一口氣,一腳踹了過去。
門嘭的一聲碎成了兩半,我得意的回頭看了一眼林婉依,發現她一臉震驚的望着我。
呵呵,小樣兒,知道我的厲害了吧,我內心暗暗得意。
“你用腳踹門,擼起袖子幹什麼?”她蹙着眉頭突然開口問道。
“呃……”
沒料到她會突然這樣問,我瞠目結舌,一時說不出話來。
話說,大姐啊,你的重點是不是偏了啊,重點難道不是我英勇無畏,一腳拯救你於水火之中嗎?
趁着她還沒有開口說話,我趕緊說道:“趕緊走吧,不要廢話囉嗦了,等下他們回來我們就走不了了。”
推開門的瞬間,林婉依突然說話了:“姑娘,外面好像有人。”
聞言,我心裡咯噔一下,順着她手指的方向望了過去。
外面漆黑一片,看不真切。模模糊糊中,只能看見門口似乎真的有一道瘦高筆挺的黑影。
見外面的人影沒有動靜,我壓低聲音偷偷對着林婉依說道:“噓,你有武器嗎,不然我們偷偷從後面過去給他一刀,你看怎麼樣?”
似乎是聽見了我的聲音,那黑影動了一下,朝着我們這邊走了過來。
我嚇得拉着林婉依後退一步,握緊了手裡的短劍。
“誰?”我大聲呵斥了一句。
“嘿嘿,我們又見面了。”那黑影詭異的笑了兩聲,低低地說道。
待他越走越近,我這才發現,這個人就是之前在酒樓搶走了我銀兩的那個男人。
“龍翼?”我疑惑的喊了一聲。
“嗯。”那個人應了一句。
果然是他,我舒了一口氣,開心地說道:“真的是你啊,我就知道你不可能會白白送死。嚇死我了,這大半夜的,你怎麼會在這兒的?”
龍翼冷哼了一聲,有些諷刺地說道:“知道是我就鬆了一口氣嗎?雖然你和我同根同源,可你爲何就如此愚蠢呢?”
他說話還是一如既往地毫不客氣,我翻了一個白眼,想衝着他拽拽的臉上踹一腳。
見狀,一旁的林婉依問道:“你們認識嗎?”
龍翼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長的點了點頭。
我的心裡一沉,驟然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
“你到底爲什麼會在這裡的?”我問道。
他十分嫌棄的剜了我一眼,慢慢的走向我。然後攤開他的雙手,伸到了我的面前。
我漫不經心的瞟了一眼,突然愣住了。只見他的雙手到沾滿了鮮血,血液的顏色還沒有變黑,看樣子是剛剛纔染上的。
“怎麼不說話了,是不是明白了什麼?”龍翼突然擡頭,衝着我笑了一下。
“你……你到底想幹什麼?”我嚇得話都說不利索了。
雖然我天天吐槽他,可是真的遇見他,我竟然有一種害怕的感覺。他這個人奇奇怪怪的,讓人根本捉摸不透。
“終於緊張了嗎?”他眼神冷漠的望着我,語氣冰冷的說道:“你一個人潛入知府府上的時候不是膽子很大嗎,還敢暗殺朝廷命官。那個時候你都不怕死,現在看見血你就害怕了?”
“你到底是來幹什麼的?”我一巴掌拍在他越湊越近的臉上,朝着他吼了一句。
龍翼微微一偏頭,躲開了我。
“你放心,今天我是來救你的,那些血跡是門口守衛的。這是我第一次救你,也是我最後一次,我希望你記住。”他冷冷說道。
然後他突然上前一步,抵在了我的面前。
突如其來的壓迫感,我的呼吸一滯,抓緊了自己的衣角。沒想到他輕輕的擡起手,從我的髮梢上拿下來一片葉子。
“以後注意一點兒。”他輕聲說道。
那一瞬間,我有一種要淪陷的衝動。果然平時冷冰冰的人,一旦溫柔起來真是要人命啊。
“謝謝。”我低着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他扔掉了葉子,繼續說道:“不要敗壞了我的形象。”
噗……
我感覺一股氣直充腦門,好不容易積攢的一點好感一下子煙消雲散。
“你……”
“姑娘還有什麼事情嗎?沒事的話我們就走吧,還是姑娘捨不得這裡?”他斜眼一臉挑釁的望着我。
“好,很好,我們走。”我怒極反笑。
我算是明白了,他就是故意來氣我的。
一臉無話,我拉着林婉依悶着頭趕路,寂靜的夜裡只有三個人的腳步聲在黑暗中迴響。
走着走着,龍翼突然問了一句:“你以後打算怎麼辦?”
“嗯?你在跟我說話嗎?”我疑惑的問道。
“難不成我在自言自語嗎?”他懟了我一句。
語氣中隱隱還有一絲怒氣,我本來想還嘴,可是轉念一想,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算了,大丈夫能屈能伸。
我諂媚一笑,開開心心的回答道:“沒什麼打算啊。”
話音剛落,我感覺周圍的空氣瞬間低了好幾度。
一直在前面帶路的龍翼突然停了下來,回頭拉着林婉依的衣袖,說道:“在下會護送姑娘回家的,就那她這個二百五在這裡自生自滅吧。”
然後就氣沖沖地帶着林婉依走在了前面,留下我一頭霧水。
這傢伙到底怎麼了,我又哪裡惹到他了嗎,他是不是腦子有毛病啊?
“喂,你幹什麼啊,她可是我帶出來的人啊。”我屁顛屁顛的跟着後面一溜小跑。
龍翼頭也不回的說道:“你自己帶出來的人自己都照顧不好,還是麻煩別人。我看吶,你還是不要禍害人家姑娘了,該幹嘛幹嘛去吧。”
“喂,你什麼意思啊?”我一把揪住他的衣服,不依不饒的問道。
龍翼重重的哼了一聲,十分嫌棄的說道:“像你這種人,活着就是爲了等死,早死晚死都得死,有什麼區別呢?”
“我感覺你現在似乎對我很不滿。”我沒好氣地說道。
“不是感覺。”
“好,算你狠。”我氣得掉頭就走。
不行不行,離開他我可能無法活着走出這裡。骨氣哪有命重要啊,我灰溜溜的轉個身來,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龍翼瞥了我一眼,沒有說話。
將林婉依送回家以後,我心裡的一塊石頭終於落地了。
看着她的身影走進大門,我伸了伸懶腰,對着龍翼瀟灑的揮了揮手,說道:“既然她已經沒事了,那我也回去了啊,你自己保重,再見。”
說着我一個轉身,結果被他給拽住了。我重心不穩轉了一圈,然後又回到了原地。
剛剛站穩,我對着他是破口大罵:“你有毛病啊,幹什麼啊,男女授受不親不知道嗎?”
“不知道。”他回答的是乾淨利落。
也對,像他這種亦男亦女的怪物,確實是不會有這方面的意識。
“那我今天就告訴你了。”我不服氣的說道。
龍翼沒有理我,只是上上下下仔細掃了我一眼,然後淡淡開口道:“看起來你適應的還不錯。”
“呵呵,託你的福。”我氣呼呼地說道。
他一反常態的沒有懟我,而是沉默了片刻,說道:“實話告訴你吧,你手心裡的陰陽結確實是一株植物,等它開花結果以後,會結出一個果實。那果實是爲靈獸,有凝神聚魄的能力。”
聞言,我趕忙問道:“你怎麼知道?”
想了想,我又改口道:“你爲什麼要告訴我?”
他沒有理我,繼續說道:“那靈獸吸收人世間的精氣,最後會進化成爲究極形態。到那時候,就是你可以轉世爲人的時候。”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你的靈獸應該很快就可以孵化完成了。但是,靈獸的進化需要時間和供養,通俗一點來說,如果你能夠做一百件善事,應該就差不多了。”
“一百件善事?”我疑惑的問道。
他自嘲的笑了笑,點了點頭,臉上突然露出一副落寞的神情。
“知道我爲什麼把機會讓給你嗎?因爲我不可能完成靈獸的進化。我告訴你這種事情,只不過是不想浪費自己的軀體,你好自爲之吧。”
說完,他便不再理會我的疑問,轉身走了。
“喂!以後我去哪裡找你啊?”我在背後喊了他一聲。
“不必找我。”他頭也不回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