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開我媽媽!”
“諾時,不要過來!”
諾時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從樓上下來的,眼看着就要衝過來了,而我根本管不了。
情急萬分,我想奪蕭銘手裡的刀子,沒想到諾時臨危不懼,拿着她的棒球棍,一下子打到蕭銘的頭上。
瞬間,蕭銘手裡得刀慢慢滑了下去,我急忙從他手裡爬了出來。
我害怕的拉着諾時就要跑,結果諾時又上去補了一錘,嚇得我心驚肉跳的。
“諾時,我們快走。”
“媽媽,他已經走不了了,我們應該先叫救護車,再把他綁起來!”
我突然覺得這孩子在說什麼傻話呢,我們怎麼可能抓住他,卻不料諾時真的轉身回去,一腳踢掉了蕭銘手裡的刀,告訴他不要亂來,否則對他不客氣。
我那時覺得腹部一陣疼痛,卻又擔心孩子,扶着牆去看她,沒想到,我看見蕭銘毒癮發作了,躺在地下不停的抽搐,而諾時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一根繩子,剛好綁住他抽搐的手,直接把他綁在了我們家那根柱子旁邊。
看到蕭銘已經失去了意識,滿嘴喊着要吃藥的樣子,真像是一個乾屍一樣。
瞬間,看見那一地的血,我頓時想起葉子還在那躺着,急忙讓諾時打電話。
“小杉,諾時,你們沒事兒吧,對不起,我來晚了。”
這時,光北忽然回來了,看見我們都好端端的,總算是放心了。
“光北,葉子,葉子她…”
“我們馬上去醫院!”
接着,醫生來了,急忙把葉子先擡到了車上。
我看着她平安跟醫生走了,眼前漸漸地模糊了,光北送了她,看見我這個樣子,急忙過來攙扶我。
“小杉,你怎麼了,我們去醫院!”
事後我才知道,我因爲過度緊張引發了大出血差點兒就保不住孩子了。
我整整昏睡了三天才醒過來,這三天,我覺得是我人生中最灰暗的三天。
我感覺自己一刻都沒停歇過,做了三天的噩夢一直都在跟人殊死搏鬥,最後都不知道你死我活的。
那天一醒來,就看到了光北的臉,真好,我竟然還能看到他。
“小杉,你可算是醒了,你嚇死我們了,知道嗎?”
光北拉着我的手,滿臉的心疼。
我看到他,覺得他眼角的皺紋瞬間多了好幾層,竟然還不由自主的流了淚。
“光北,我這不是好好的嗎?你哭什麼?”
我忽然反應過來,是不是因爲孩子,趕忙下意識的摸了下我的肚子,結果發現沒有,我的肚子還在,那我就放心多了。
看我緊張的樣子,光北也不敢再哭了,開始破涕爲笑,
“小杉,孩子沒事兒,你別擔心,他很堅強。”
“那葉子呢?”
我猛地想起當時葉子倒在血泊裡的那個畫面,頓時起身就要去看葉子。
此時,病房裡的人都沉默了,無論是光北,還是阿姨,或者是諾時他們,都不說話了,氣氛變得極度壓抑起來。
這時,我就知道,葉子肯定是出事兒了。
而光北還在勸我說,先別想那麼多,現在我調養身子是最主要的。
可是,葉子是我的朋友啊,她無緣無故被人插了兩刀,我怎麼能安心的養胎呢?
他們覺得瞞不住了,光北只好跟我說,葉子,她已經不在了。
說完這句話,我只感覺到他們在一直張嘴,卻聽不到聲音。就像是當頭一棒,狠狠地砸在我的頭上。
葉子死了,葉子因爲我才死的。
我當時就是這麼想的。
我覺得特別對不起她,但眼淚就像乾涸了一樣,我一點兒都哭不出來。
光北見我的樣子甚至還勸我說,
“小杉,你哭吧,哭出來就好了。”
可是,我就是哭不出來,你讓我怎麼辦呢?
心涼到極點的那種痛,誰又能理解?
“蕭銘呢?”
過了很久,我終於開始說話了,光北急急忙忙跟我說,蕭銘已經被警察抓住了,現在在警察局裡,等着法院審.判了。
只要判下來,怎麼也得幾年。
“不應該是死刑嗎?”
我現在簡直對蕭銘恨之入骨,我巴不得他明天就槍斃。
這種禽獸不如的東西,或者還有什麼意義?讓他孩子看見了會怎麼想?
光北說,這種人法律有法律的懲戒方式,既然已經進去了,我就不要再多想了。
他說,葉子那裡,他已經在安頓了,也給了她父母一些撫慰,總之,該想到的該辦的光北都已經辦好了,我大可不用擔心。
而葉子的後事也交給他們家裡人處理了。
那天來的時候,人就不行了。
“好,我知道了。”
呆呆的下牀,站在窗臺邊發呆。
光北就一直守在我身後,靜靜的陪着我。
你說,這種事,細細想,又怪得了誰呢?
葉子葬禮的時候,光北不想讓我去的,但我還是去了,我想送她最後一程。
那天只有我們熟識的人在,還有她家人。
匆忙看了一眼之後,她就被裝進了箱子裡,最後成了一個小盒子。
看見這個變化,我不得不感嘆人生的匆忙。
按理說,蕭銘也被關到了監獄裡,我們接下來的生活會很平靜,但光北說他再也承受不住這種壓力了,所以,必須派幾個保鏢跟着我。
那天,諾時第一次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他還在開會,嚇得他什麼都顧不得了,轉身就往家趕。
半路上蕭銘又一直威脅他,他只好派人幫他取了錢,繼續往家裡趕。
當他看見路上的車堵得要死的時候,心裡不知道有多焦急,他甚至在想,會不會晚那麼一分鐘就見不到我了,整個人的內心承受着如此大的焦灼和壓力。
“小杉,答應我,不管發生任何事,都不要放棄。我之後因爲不能每日陪在你身邊,所以要找人保護着你,明白嗎?”
我知道,這份感情我無法拒絕,也就坦然接受了。
這次我們受到的打擊都不小,如果給我派幾個保鏢能讓光北心安的話,有何不可呢?
於是,我之前最不喜歡有人跟着我的樣子,變成了每日的習慣。
除了在自己臥室看書,只要去了客廳就會看到好幾個“黑衣人。”
我有幾次見他們穿的很厚,問他們要不要脫掉涼快下,結果沒一個人回答我,依舊冷酷的站在那,看見還挺好笑的。
那是我第一次在笑,在出了那些事以後。
“光北,蕭銘,判了嗎?”
我好不容易下決心說了這句話之後,光北正看書的手頓了下來,看了我一眼,濃眉動了動。合上書,輕聲跟我說,
“還沒有,估計快了。”
說完,欲言又止,繼續翻着書看着。
說實話,我前一天晚上忽然有了要去看看蕭銘的想法,但是,不知道要怎麼跟光北說。
姍姍以爲我都知道了,所以已經跟我打過招呼,她說,蕭銘這種故意傷人致死罪,怎麼也判個十年八年的,嚴重的話,那就不清楚了。
如果是美國的法律,應該是終身監禁。
那中國的法律會不會死刑呢?
葉子畢竟已經死了,不管怎麼樣,蕭銘身上都背了一條人命,我還是想最後去看他一眼,不然心裡永遠有個解不開的疙瘩。
或者,我希望大家都是圓滿的,不管什麼結果,只要他清醒了就算沒白活。
“光北,我,能不能去看他一眼?”
“小杉,你是不是瘋了?”
光北面紅耳赤的摔掉書,問我到底是怎麼想的,一次又一次地,沒完了嗎?
蕭銘他是個殺人犯,我還有什麼話好跟他說的,要是跟蕭銘有這麼多話要說,當初幹嘛要嫁給他?
這句話像鞭子一樣狠狠抽了下我的心,我頓時蹙緊眉頭,用手攥緊了衣服。
光北正是氣頭上,仍舊罵我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要是我那天出事了,看我還有沒有機會見他!
“當然不會。”
“是啊,因爲你沒機會了。”
光北說完這句話就停了下來,開始不敢直視我的眼神,這句話實在太言重了。
隨之,他忽然奪門而出,一夜未歸。
唐小杉,你啊,真是個犟骨頭!
見光北走了,我卻開始埋怨自己,好好的一個星期天,我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我有時候真是拗到極點,說完才能反應過來自己不應該這麼做。
可我這一根筋,誰說的動啊?
要是我沒見蕭銘最後一面,我真怕自己會於心不安,但是,反過來想,光北不也是整日活在擔驚受怕中嗎,不讓我去豈不是爲我着想。
“太太,先生回來了。”
我在沙發上嗜睡,阿姨悄悄過來告訴我,還說光北拿了一束玫瑰回來。
光北是要跟我道歉嗎?道歉的人應該是我吧!
“小杉,我昨天…”
“你昨天一定是有會議吧,快坐下來,休息下。”
相比而言,我倒是鎮定地多。
光北急忙把花遞到我手上,他說順便給我買的,家裡也好久沒有花了。
“光北,我們都多少年了,這還用說嗎?”
我開門見山,光北臉頰微燙,搓了下手心,忽然凝視着我,
“你非去不可嗎?”
我拉過光北的手,跟他說,是我們倆非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