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他,眼底閃過一抹訝然,聽他這話,不知情的人還以爲他愛上她了,不過,她並不認爲如此。
“我很快就會死了,你也自由了,不過,我希望你可以答應我一個請求,不要拒絕我留給你的東西。”他又道。
她疑惑地皺了下眉心,他是指留給她的遺產?想問清楚,卻又問不出口,抿了抿脣,她才道。
“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醫生說了,親人間找到適合的肝的比率很高,你不會那麼容易死的。”
事實上還真讓她說中了,經過驗血,楊虹的肝跟楊佑寧的吻合,於是,手術按排在第二天早上進行。
“虹兒呢?”
因爲一對兒女今天要做手術,擔心得一整晚睡不着的楊母,一大早就來到醫院,跟楊佑寧聊了聊,眼看做手術時間快到了,卻依舊不見楊虹的蹤影。
心中有着不詳的預感,焦慮地撥打電話給她,但她的手機卻關機了,又打電話回家,傭人卻說她很早就出門了。
“她不會真的跑了吧?”楊若元自言自語地道,卻被楊母聽去了。
“你說她跑了,什麼意思?”
見大家都望着自已,他伸手抓了抓頭髮,不確定地開口。
“昨晚,我好像聽到她跟男朋友通電話,說不想做手術,又說要跟他到國外躲下風頭,當時,我以爲她只是開玩笑,說說而已,沒想到她真的......”
聽完他的話,楊母的臉色都黑了,“混賬的傢伙!算我白疼她了。”
“那現在怎麼辦?”楊若元問出在場所有人的心聲。
能救楊佑寧的人只有楊虹,但現在她卻見死不救,跑得連人影也不見了,看來他這回是死定了。
“醫生,就沒有別的辦法嗎?我求你救救我兒子,只要能救得了他,多少錢我都願意給的。”楊虹急得哭着哀求道。
微翹了翹嘴角,醫生心道,沒有適合的肝,就算你給再多的錢也沒用吧,當然這句話他是說不出口的,只是安撫她。
“你也不用太擔心,我想楊小姐不肯做手術,可能只是一時害怕而已,說不定等她想通了,就會回來的。”
“除了她,就沒有別人可以救我兒子嗎?”知女莫若母,楊虹就這樣跑了,就不會再回來的。
“一般來說,要找到適合的肝臟捐贈者,都是近親的機率比較大,當然,也有非近親的捐贈者,不過,那需要時間去尋找。”
還有一句話,醫生沒說出口,就是就算真有那個人的存在,恐怕楊佑寧也不一定等得下去。
“這不就是聽天由命,坐等運氣到?”楊若元立即道:“不如我們回家去找其他的親戚來驗血,說不定能找到適合的人。”
一聽他的話,楊母也贊成,立即跟他一起回家去動員其他的親戚來驗血,同時,也出高價尋找適合的捐贈者。
見他們走,馮穎芝原本也想離開了,不過,走了兩步,腳步一轉,朝楊佑寧的房間走去。
才推開門,踏入房內,就看到窗旁立着一道偉岸碩長的身影。
彷彿聽不到她進來的聲音,楊佑寧依舊維持着原來的姿態,動也不動地望着窗外,而她也沒有打擾他,就在椅子下坐下,然後,拿出手機在把玩着。
良久。
他轉過身,瞥了瞥埋首玩着手機遊戲的她,走回牀邊坐下。
“楊虹不肯捐肝給我?”
聽到他的話,她擡起頭,有些意外他怎會知道這事,繼而轉念一想,以他的聰明才智,不難猜到,過了原定做手術的時間,卻沒有人來通知他去做手術,肯定是手術取消了。
不過,奇就奇在他怎會一猜就猜到楊虹跑了?
“這有什麼好奇怪,她那人怕痛怕血,更怕死,而且做手術會在身上留下疤痕,以她愛美的性格怎可能會答應。”他嘲弄一笑。
昨天,在聽到只有三妹的肝適合時,他就有種不靠譜的感覺,果然,事實證明他的預感是對的。
她不予置評地沉默了下,纔開口安慰他。
“你也不用擔心,二叔他們已經回去動員親戚來驗血了,就算他們不跟你講感情,也會看在錢的份上捐肝給你的。”
聞言,他莞爾一笑,“你這是在安慰我?”
“當然。”難不成她是在落井下石麼。
他看了她一眼,沒回話,氣氛尷尬地沉默下來。
瞅了他一眼,見慣了他意氣風發的樣子,現在看他如此意志消沉,她還真有些不太習慣,不過,一時間又不知該如何安慰他纔好。
“如果,我真的就這樣走了,你就回去找陸梓廷吧,然後,好好地跟他解釋清楚,把一切都推到我身上,他一定會原諒你的。”
忽地,他幽然的聲音飄進她耳畔,她錯愕地擡眸看向他。
“他是口硬心軟的人,只要你在他面前扮可憐,把我對你有多壞就說多壞,他肯定會心軟的。”
她啼笑皆非地問:“你這是在安排身後事,把我託付給別的男人,還是想幫自已贖罪?”
苦笑了笑,他喟然輕嘆了下。
“這兩晚我一個人在這裡想了許多事情,想我爭強好勝了一輩子,到現在快死了,我才發現,以前自已有多愚蠢,做了那麼多無益的事情,如果時間可以倒流的話,我一定不會再把時間浪費在那些無謂的事情上。”
頓了頓,他望向她的眼神帶了幾絲歉意。
“如果問我,這輩子我有沒有後悔所犯過的錯的話,唐琪是其一,你是其二。”
因爲他的原因,令唐琪客死異鄉,這是他此生最遺撼的事之一。
而馮穎芝,撫心自問,他的確有負於她,無論是一開始以欺騙的手段,利用她接近陸梓廷,打探有關唐琪的下落,或是明知道她愛的是陸梓廷,卻使盡手段拆散他們,將她強留在身邊。
“琪琪她,我是無法作出任何補償了,不過對於你,我還可以彌補這個錯。我已經讓律師重新擬定遺囑,我名下的財產都會歸你所有,當然,我也明白,金錢並不能彌補一切,但我希望可以令你以後的生活過得好一些,那樣我走也走得安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