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柳氏離開,白秋蕊愣神了片刻。
她知道自己孃親從來不是個喜歡爭的女人,這大概是她第一次去主動的找自己爹爹。
還是爲了自己,帶着目的去找的自己爹爹。
深吸了一口氣,眼看着外面的天色也不早了,白秋蕊讓蘭兒給她準備一桶涼的水倒進浴桶裡。
蘭兒聞言大吃一驚,連忙問她要做什麼。
白秋蕊也懶得同小丫頭解釋,只是催促她快些去準備,便自顧自的躺在牀上假寐了片刻。
韓沐澤納側室一事,完全不在原書的劇情範圍內,白秋蕊也不知道後續的事情會如何發展,她只希望韓沐澤能消了納自己爲妾的想法。
她現在腳踝受了傷, 周懷遠必定會告知韓沐澤。就算是最壞的結果韓沐澤強行要納自己爲側室,那隻要她眼下纏綿在病榻,那就能拖延些時日。
蘭兒很快就準備好了一大桶的冷水,此刻尚在春季,涼水還是頗爲冰冷刺骨。
白秋蕊嚴肅警告蘭兒不準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然後打發了小丫頭出去。自己褪了衣衫,強撐着隱痛的腳踝,咬着牙進了浴桶。
嘶!
真冷啊!
白秋蕊硬是泡在了冷水裡,咬着牙沒發出一點聲音。
她現在光腳踝受傷還不夠,這些小傷很快就能好。
她要洗個涼水澡,然後狠狠的生一場大病。這樣才能多拖延些時日,靜待事情的發展,最後隨機應變。
泡夠了時間,白秋蕊哆哆嗦嗦的自己爬起來上牀。
看着自己抖的像大學食堂大媽的手,滿意的點點頭。
她明天一定會發燒感冒的!
然而,現實比預想的更讓白秋蕊滿意。
她睡覺睡到大半夜就已經發起了高燒,嘶啞着嗓子叫來了蘭兒,白秋蕊心滿意足的昏睡了過去。
接下來的幾天,白秋蕊得了嚴重的傷寒,高燒反覆,把柳氏和親爹白宏嚇的不輕。
而自己的孃親柳氏也說動了親爹,回書給韓沐澤謝絕了他納側室的帖子。
這樣的情況讓白秋蕊很高興,她現在只要安心休息,等過幾天王府沒什麼動靜,應該就沒事了。
只是看着自己孃親衣不解帶,整天在牀邊照顧自己,白秋蕊有些心虛,總覺得心裡過意不去。
這天她剛皺着眉喝下一大碗的苦藥,便聽見蘭兒說府門外有個女子說是她的朋友,前來看望。
白秋蕊一聽,立刻便猜到了來人的身份。
除了那日在王府結識的隋紅,還能有誰。
柳氏原本想着自己女兒身體不適,想讓蘭兒婉拒了對方。
好在白秋蕊反應快,立刻說了隋紅同沈淵的關係,又說了那日是隋紅在兇徒的刀下救了自己,這下柳氏才趕緊讓蘭兒把人好生請進來。
不多時,蘭兒領着身穿白色勁裝的隋紅進門。今日一見,對方仍舊是英姿颯爽,一舉一動皆是乾淨利落,毫不拖泥帶水。
“病顏無華,未能起身迎接,隋姐姐莫怪。”
白秋蕊從牀上勉強坐起身,靠在了身後的軟墊上,笑着同隋紅致歉。
再看隋紅禮數恭敬周到的同柳氏打了招呼,隨後纔看向白秋蕊關切的詢問。
“怎麼幾日不見,妹妹你便憔悴成了這樣?”
柳氏看着兩人有些話要談,又是自己女兒難得結交到的同伴,當下便離開了屋子,貼心的爲兩人關好了門。
談到自己的病情,白秋蕊剛有些好轉的心情,頓時又沒了。
原本就病態的臉色,更見蒼白。脣瓣毫無血色,長髮披散在身後,慘白的有些嚇人。
隋紅見她這副模樣,更是心中好奇,當下便問了她事情的來龍去脈。
白秋蕊猶豫再三,終究還是說出了事情的原委。當隋紅聽見她將韓沐澤送來的帖子撕了之後,臉上也微微一愣。
“你是說,那日從王府回來,世子便讓人送來要納你爲側室的帖子?”隋紅微皺着眉,語氣頗有些沉重。
白秋蕊點點頭:“所以,我沒了其他法子,只能先借着生病身體不適的由頭,先這麼拖延一時,再看看後續情況如何。”
說清了來龍去脈,隋紅也知道了白秋蕊的心思,她倒是意外的贊同白秋蕊。
“人人都只看着王府的榮華富貴,卻不知嫁了一個沒有半點真心的夫君,待容色蹉跎也只有被拋棄的下場。”
聽見這番話,白秋蕊倒是發現這個隋姑娘還是個性情中人。倆人的想法頗有相通之處,聊天也愈發投機。
簡單說了自己的近況,白秋蕊還是問了隋紅關於那樁鬼兵殺人案的事態進展,哪知對方給她的回答讓她整個人都愣住了。
“這案子什麼叫不了了之?”
白秋蕊無法理解這意思,從那日的情況來看,沈淵分明是發現了什麼,然後才能及時趕到王府緝兇。
現在爲何又說這件案子不了了之了?
“那日在王府是抓到了三名兇徒,但將他們押回刑部之後,三人全部離奇暴斃。”
白秋蕊聞言一臉的驚訝,她都懷疑是自己聽錯了。
“刑部的牢獄都有重兵嚴密防守,那兇徒怎麼會全部暴斃?可曾查出死因?”
只見隋紅搖搖頭表示,當日看守的衙役和獄卒沒發現有什麼異常。
但過了一個時辰等他們聽見了牢房傳來的聲音,已經晚了,經查驗三人全都是被銀針刺入死穴,氣絕身亡。
最離奇的是自從那三名兇徒暴斃之後,京都突然一下子就恢復了正常,再也沒有兇案,也無人看見鬼兵。
這就像是憑空忽然出現,又忽然自己消失了一般,毫無痕跡無從查起。
白秋蕊沉默了片刻道:“沈大人也放棄追查了嗎?”
隋紅忽然笑道:“我總覺得你是故意問起沈大哥的,他的脾性你又不是不知道,當然會繼續查的。”
“說來,我今日也是受人之託來看你的。”
白秋蕊靠在牀頭,聽見隋紅的口氣,直覺不會又是沈淵吧?
隋紅從白秋蕊的神情中看出了端倪,笑了笑:“沒錯,正是沈大哥託我來看你的。他聽聞你不光腳踝有傷還受了嚴重的風寒,便讓我來看看。”
和沈淵有了幾次交集,白秋蕊也猜得出來是在王府時沈淵正巧碰上了自己受傷,以他的性子託隋紅來看望也屬正常。
別的不說,自己多少也幫他梳理過案情思路,也算是半個朋友了。
和隋紅說着話,白秋蕊沒發現門外不知何時多了一道身影。
蕭明瑞經白月月告知消息,說看見那日王府中沈淵身旁的一名女子,前來府中看望白秋蕊。
言語間透露對方是受沈淵之託來探望,這讓他心亂如麻,當即便趕來了院裡,倒是讓他聽了個正着。
屋裡傳時不時的傳出幾句笑聲,蕭明瑞清楚的聽見確實是沈淵託人來看望的秋蕊表妹。
他的心一下子就涼了,前幾天白月月說的那些話,一字一句像是一根根釘子扎的他的心千瘡百孔。
月表妹說的都是真的,秋蕊她當真是與旁的男人有瓜葛。
自己這麼些日子以來小心翼翼的呵護,把秋蕊表妹當成手心裡的珍寶,絲毫不敢俞矩。
卻不知她在私下裡,早就與人有了親密的關係。
若非如此,那身爲刑部尚書的沈淵又怎麼可能親自送秋蕊表妹回府,還不顧禮節,大庭廣衆之下把表妹抱回了小院兒裡。
現在更是特地讓人來看望,兩人之間若是什麼都沒發生,怎麼可能會這般?
她是看不上自己無權無勢,就對自己的示好百般拒絕。一旦有了更好身份高的人,她便上趕着親近嗎!
思及此處,蕭明瑞再也忍不住了,他一把推開了白秋蕊臥房的門,大步走了進去。
“秋蕊表妹纏綿病榻心中還不忘惦記旁人,刑部尚書的身份真就那麼好嗎?!”
白秋蕊和隋紅好好說着話被蕭明瑞的動靜打斷,她錯愕的擡頭,眼看着對方一身戾氣,面沉如水的大步走來。
“什麼?”
白秋蕊神色不解的看着蕭明瑞,不明白對方此刻是怎麼,先前那句稀裡糊塗的話又是什麼意思。
“呵,秋蕊表妹你當真是瞞的我一絲不漏,便是連現在被我拆穿,你還要裝下去嗎!”
蕭明瑞厲聲開口,言語間滿是鄙夷嘲諷。
白秋蕊還沒來得及問發生了什麼事,只見身旁的隋紅看不下去了,她素來便是颯爽利落的性子,哪裡容得了蕭明瑞無緣無故的闖進門發瘋。
當下隋紅霍然起身,面色冷然的看着蕭明瑞:“這位公子,你說話放尊重些!”
這下,蕭明瑞更是來了火氣。隋紅一說話就讓他聯想到,對方是受了那位刑部尚書的託付前來探望白秋蕊的,愈加氣憤。
“你不也是那位刑部尚書大人派過來的嗎,有什麼資格在這兒說我!”
蕭明瑞看着隋紅恨恨的說完,隨後又將目光移到白秋蕊身上。
“要不是有人告訴我,我還一直被秋蕊表妹你矇在鼓裡,表妹當真是好手段。”
白秋蕊看着對方陰陽怪氣的話,說的又沒頭沒尾的皺起了眉:“明瑞表哥有什麼事你大可直說,不必拐彎抹角的,我聽不懂。”
這話讓蕭明瑞氣笑了,都到這個時候了,這個女人還在裝,她以爲還能騙的了自己嗎?!
“好,你現在還在騙我,那我就敞開了說。”
蕭明瑞冷笑了一聲道:“秋蕊表妹我原以爲你是個冰清玉潔的好女孩兒,現在看來,你同外面那些青樓的煙花也無不同,不過是一樣的拜高踩低。”
隋紅看不下去了:“喂!你怎能平白污人清譽,胡言亂語!”
白秋蕊聽見這麼一句污穢不堪的話,眸色瞬間就冷了下來。
蕭明瑞見她的神色,自認爲是戳穿了白秋蕊的謊話,惹了她惱羞成怒。他不再去管一旁的隋紅,口裡說的話越來越難聽。
“你看不上我這般無權無勢的人,我無論對你多麼關心,你都看不進眼裡。怎麼,你現在遇見了高高在上的刑部尚書沈大人,就上趕着去自薦枕蓆了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