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2章 賭一把!
“老鄭,你說,咱們要不要賭一把?”
鄭泌昌見何茂才一臉鄭重地向自己提議,不由得心頭一慌。
下意識地環顧四周,見房間內只有他和何茂才兩個人後,這才放下心來。
旋即,只見鄭泌昌擡起頭來,看向何茂才所在的方向,壓低聲音道:“老何,你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嗎?”
“這麼多年來,要沒有嚴閣老他們護着,咱們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鄭泌昌在說到這裡的時候,頓了頓,又繼續道:“要知道,嚴閣老他們手中,可還攥着咱們的把柄呢!”
何茂才聽聞鄭泌昌此話,點了點頭,不緊不慢地開口道:“老鄭,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看看沈一石,再看看馬寧遠吧!”
“沈一石是因爲販賣私鹽,而馬寧遠呢,馬寧遠這麼多年,兢兢業業替嚴閣老他們辦了多少事,到頭來,卻落得這樣一個下場!”
鄭泌昌聽聞何茂才此話,不由得陷入了沉默之中,神色黯然,許久都未曾說話。
鄭泌昌的心裡十分清楚,自己以及何茂才,充其量只不過是替嚴家幹髒活累活的。
一旦出了什麼事,亦或者是需要人來擔責,到時候第一個受牽連的就是他們!
隨後,只見鄭泌昌回過神來,拿起桌上的酒壺,給自己斟滿酒後,仰起頭,一飲而盡。
“老何,伱知道嗎,當初馬寧遠死的那天晚上,是我親自派人將嚴閣老的書信送去的!”
“老鄭,你……”
何茂才聽聞鄭泌昌此話,臉上滿是掩飾不住的震驚之色,因爲這件事情,鄭泌昌從未對他提起過。
在這之後,只聽鄭泌昌的聲音又再次響起:“當初我派去送信的人回來以後,轉述了馬寧遠的遺言,馬寧遠希望咱們能夠替他照料好家眷親屬!”
“還記得當初沈一石與芸娘自焚時,你說過的那句話嗎,咱們倆日後的下場,恐怕比這好不了多少!”
鄭泌昌在說到這裡的時候,不由得慘然一笑,低下頭,不再說話。
一旁的何茂才聽聞鄭泌昌此話,也是頗爲認同,緊跟着開口道:“是啊,馬寧遠的家眷,還有咱們幫忙照料,要是咱倆出了事,誰來照料咱們的家眷?”
何茂才在說到這裡的時候,臉上滿是悵然之色:“眼下,嚴閣老他們的這條船,咱倆是下不來了!”
在這之後,只見何茂才話鋒一轉,又繼續道:“不過,咱們可以藉着朝廷查土地兼併的這個機會,幹出點成績,到時候,巡撫大人也能夠在陛下面前,替咱們美言幾句,說不定就能將功折罪呢?”
鄭泌昌聽聞何茂才此話,臉上滿是猶疑之色,許久,方纔給出迴應:“老何,那些豪紳地主,可不是好惹的,其中的關係錯綜複雜,稍不注意,就會落得個粉身碎骨的下場!”
“當初張璁張閣老任內閣首輔的時候,都沒做到的事,就憑咱們兩個,能辦到嗎?”
何茂才將鄭泌昌臉上的表情盡收眼底,點了點頭,轉而開口道:“誰說只有咱們兩個,你先前不是說巡撫大人是帶着陛下的任務來的嗎?”
“咱們只需要盡心協力地協助巡撫大人,調查土地兼併即可,要知道,巡撫大人可是庶吉士出身,日後的前途不可估量,就連入閣也不是什麼難事!”
“官場不就是這樣,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跟巡撫大人處好了關係,日後肯定大有裨益。”
“要知道,咱們的背後是巡撫大人,而巡撫大人的背後,是陛下!”
鄭泌昌被何茂才的這番話給說動了,在糾結許久後,只見其猛地一拍桌子,沉聲道:“媽的,豁出去了,老何,咱們賭一把!”
何茂才眼見鄭泌昌同意了自己的提議,也是頗爲興奮,隨後,只見其拿起筷子,緊跟着開口道:“行了,事情就這麼定了,別光喝酒了,來,吃菜!”
“話說,明天一早,戚繼光、俞大猷他們,就將正式出發去往京城,咱們得去送一送啊!”
“是啊,共事這麼多年了,是該送一送!”
……
在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以後,鄭、何二人便先後乘轎離去。
由於內心的疑惑得到解答,並且接下來的事情也有了着落,因此,何茂才的心情很好。
何茂才所乘坐的轎子剛在宅邸門口停穩,管家便迎了上來,畢恭畢敬道:“老爺!”
何茂才聞言,微不可查地應了一聲。
在進入宅邸的過程中,何茂才眼見管家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擺了擺手,出言詢問道:“有什麼事嗎?”
管家聽聞何茂才此話,整個人如蒙大赦,當即將何茂才引領至一處無人的地方,壓低聲音道:“老爺,不久前,袁家派人來了,還送來了一萬兩銀子!”
何茂才在從管家的口中得知這一消息後,當即眉頭緊皺,臉上的表情也變得無比凝重:“怎麼回事,我不是叮囑過你們,最近一段時間,誰的銀子也不收嗎?”
管家啊聽聞何茂才此話,不由得心頭一慌,支支吾吾地想要爲自己辯解:“老……老爺,小的也是沒辦法,他們把銀子放下就走了,小的……”
何茂才見此情形,將目光從管家的身上收回,擺了擺手,出言吩咐道:“行了,帶老爺我過去看看!”
管家聽聞何茂才此話,整個人如蒙大赦,連忙在前面引路。
“老爺,這邊請!”
“嗯。”
在管家的引領之下,只見何茂才來到一處廂房,推開門以後,房間內整齊地擺了幾口大木箱。
隨後,只見何茂才上前,打開一口木箱,木箱中整整齊齊地碼放着成色極佳的銀錠。
一旁的管家見此情形,眼睛都快直了,他哪裡見過這麼多現銀,這些銀子,都夠在京城內買一處豪宅了,要是把這些銀子都拿給他來花,一輩子也花不完!
“哼,一萬兩銀子,還真是大手筆啊!”
在感慨完畢後,只見何茂才上前,從木箱中取出一塊銀錠,隨意把玩着。
一旁的管家見狀,當即鼓起勇氣,來到何茂才的面前,小心翼翼地詢問道:“老……老爺,您看這些銀子,該怎麼處理?”
何茂才聞言,瞥了管家一眼,出言吩咐道:“這些銀子暫時先放在這裡,沒有老爺我的允許,誰也不許靠近,明白了嗎?”
管家聽聞何茂才此話,當即神色一凜,低下頭,沉聲應道:“是,老爺!”
在囑咐完管家後,只見何茂才將手上的那塊銀錠,重新放回到木箱中,然後揹着雙手,離開了房間。
……
一夜的時間眨眼便過,清晨,碼頭附近。
一大早,鄭泌昌、何茂才二人便如約來到碼頭,送別戚繼光、俞大猷,不過令他們感到意外的是,趙貞吉居然也親自前來送行。
此刻,趙貞吉看着眼前行將離去的戚繼光、俞大猷,不由得出言提醒道:“這京城可不比浙江,凡事一定要小心謹慎,明白了嗎?”
戚繼光聞言,臉上滿是感激之色,拱了拱手,向趙貞吉躬身行禮道:“多謝巡撫大人提點,下官一定會多加留意的!”
在這之後,只見戚繼光將目光收回,又看向不遠處那些特意前來送行的官員,沉聲道:“諸位大人珍重,咱們就此別過!”
待話音落下,只見戚繼光、俞大猷一行人,頭也不回地踏上了舢板。
一旁的鄭泌昌見此情形,不由得心生感慨:“唉,總督大人去京城了,高翰文去京城了,現在就連戚繼光、俞大猷都去京城了,什麼時候才能夠輪到我鄭泌昌呢?”
漸漸地,遠處的天空浸染着橙紅色,微風輕拂着水面,水波盪漾,太陽出來了!
戚繼光、俞大猷一行人所搭乘的船隻,就這樣,越來越小,越來越小,到最後變成一個小點,消失在衆人的視線內。
隨後,只見趙貞吉收回目光,面向衆人,出言吩咐道:“行了,回去吧!”
待趙貞吉的話音落下,衆人皆是俯下身體,恭敬應聲道:“遵命,巡撫大人!”
在這之後,前來送行的官員便各自散開,三兩個聚在一起,聊着閒話。
“這下戚繼光、俞大猷可真是發達了啊,居然能夠被調往京城!”
“這都是胡閣老的功勞,我聽說是胡閣老親自向陛下舉薦的他們!”
正當趙貞吉打算乘轎返回總督府的時候,只見何茂才三步並作兩步來到其面前,壓低聲音道:“巡撫大人,下官有要事稟報!”
趙貞吉聞言,臉上不由得閃過一絲詫異之色,隨後,只見其將目光分別從何茂才、以及不遠處的鄭泌昌身上掃視而過,出言吩咐道。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你們隨本官去總督府吧!”
“是,巡撫大人!”
在這之後,鄭泌昌、何茂才二人,便乘轎去往了總督府。
“他們兩個,到底有什麼事情要向本官稟報呢?”
在乘轎返回總督府的路上,趙貞吉的心中,一直芸繞着這個疑惑。
畢竟,鄭泌昌、何茂才二人,是朝裡公認的嚴黨骨幹,眼下,自己剛上任浙江巡撫不久,根基不穩,還有很多地方需要依仗他們兩個。
而鄭泌昌、何茂才二人也頗爲識趣,趙貞吉吩咐什麼,就幹什麼,一點也不逾矩。
雙方不說有多親密,至少明面上過得去,相安無事,一副井水不犯河水的樣子。
也正因爲如此,趙貞吉方纔會對二人這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的態度,感到疑惑。
趙貞吉擔任督察院監察御史多年,早已練就了一番“火眼金睛”,從先前何茂才所展現出來的態度來看,這分明是在向自己靠攏啊!
“難不成,他們兩個打着別的什麼主意,是嚴嵩指使他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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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趙貞吉只覺得心煩意亂。
隨後,只見其搖了搖頭,將內心紛亂的想法盡數壓下,如此勸慰自己道:“罷了,還是走一步看一步吧,本官倒要看看,他們兩個能玩什麼花樣!”
隨後,只見趙貞吉掀開轎簾,看向一旁的景色。
“巡撫大人,總督府到了!”
“嗯。”
待轎子停穩以後,只見趙貞吉在轎伕的攙扶下,從轎子裡下來,然後邁步進入了總督府。
……
在這之後不久,總督府議事大廳。
此刻,只見趙貞吉自顧自地坐於主位,將目光分別從鄭泌昌、何茂才的身上掃視而過,擺了擺手,出言吩咐道:“坐,都坐吧!”
“多謝巡撫大人!”
不遠處的鄭泌昌、何茂才聽聞此話,在向趙貞吉躬身行禮後,方纔在座椅上坐下。
在鄭、何二人坐下後不久,很快便有奴僕上前,替衆人各自端來一碗熱茶。
趙貞吉端起茶杯,輕啜一口後,將茶杯放下,然後看向何茂才所在的方向,出言詢問道:“何大人,剛纔在碼頭那裡的時候,你說有要事向本官稟報,說吧,什麼事?”
待趙貞吉的話音落下,只見何茂才從座椅上起身,在向趙貞吉拱了拱手後,出言應聲道:“巡撫大人,實不相瞞,昨天晚上的時候,袁家那邊派人給下官送來了一萬兩銀子!”
“除此之外,袁家那邊,還屢次遣人前來遊說下官,希望下官能夠高擡貴手,放那個袁魁一馬!”
何茂才說完,便低下頭不再言語,而不遠處的鄭泌昌臉上,也滿是緊張之色。
畢竟,開弓沒有回頭箭,將此事如實告知,則等同於直接表明了態度,向趙貞吉投誠,現在就看趙貞吉接不接受了。
趙貞吉聽聞何茂才此話,不由得怔楞了片刻,他混跡官場多年,又如何聽不出何茂才話中所包含的意味。
何茂才分明是想要藉着,袁家派人給他送來一萬兩銀子這件事,來間接地向趙貞吉表明忠心。
換句話來說,就是投名狀。
何茂才想要表達的意思很簡單:“巡撫大人,您看,我連袁家派人給我送銀子,以及屢次派人前來遊說的事,都一五一十地跟你說了,接下來如何處置,全看您自己!”
眼見趙貞吉許久未曾給出迴應,鄭泌昌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他不敢想象,要是趙貞吉不接受他們的投誠,他們該怎麼辦。
要是這件事情流傳出去,他們兩個的下場可想而知。
時間就這麼緩緩流逝,房間內的氣氛也逐漸陷入了凝滯。
正當一旁的鄭泌昌快要堅持不下去的時候,只聽趙貞吉那不含一絲情緒的聲音響起。
“哦,何大人,按理來說,像這種事,你沒有必要向本官稟報吧?”
鄭泌昌聽聞趙貞吉此話,內心不由得‘咯噔’一聲,暗自道:“完了,壞事了,巡撫大人不接受咱們的投誠!”
何茂才聞言,當即擡起頭來,看向趙貞吉所在的方向,不假思索地出言應聲道:“巡撫大人是下官的長官,遇到這種事,下官自然有義務如實稟報!”
待何茂才的話音落下,趙貞吉在沉吟片刻後,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開口道:“何大人,本官在來浙江赴任前,可是督察院的監察御史,你可知道,收受一萬兩銀子,在大明律中是什麼罪名?”
何茂才聽聞趙貞吉此話,不假思索地出言應聲道:“凡官吏受財者,計贓科斷,官追奪除名,吏罷役,凡風憲官員受財,各加其餘官吏罪二等,一貫以下杖七十,每五貫加一等,至八十貫即處絞刑!”
趙貞吉聽聞何茂才此話,略微頷首,不緊不慢地開口道:“何大人不愧是幹了二十多年的刑名,對於大明律的諸多條款爛熟於心,嗯,不錯!”
一旁的鄭泌昌見趙貞吉的語氣緩和了下來,整個人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就在這時,只見趙貞吉的面色變得無比冷峻,直視着何茂才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何大人,既然你明知道這是死罪,爲何還要收這一萬兩銀子,難道說,你把大明律當成擺設不成?”
趙貞吉在說到這裡的時候,頓了頓,又繼續道:“還是說,你以爲本官治不了你?”
面對趙貞吉如此咄咄逼人的架勢,何茂才強行按捺住內心的慌張,鼓起勇氣,沉聲道:“下官不敢,一切全憑巡撫大人吩咐!”
趙貞吉在得到何茂才如此答覆後,點了點頭,將目光從何茂才的身上收回,在沉吟片刻後,出言吩咐道:“嗯,坐下吧!”
“遵命,巡撫大人!”
在這之後,只見何茂才強撐一口氣,向趙貞吉躬身行禮後,方纔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直到這時,他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的後背,早已被冷汗浸溼。
而一旁的鄭泌昌見此情形,心中懸着的石頭,總算是安然落地,這代表着他們過關了,趙貞吉接受了他們的投誠。
隨後,只見趙貞吉看向鄭泌昌、何茂才所在的方向,出言詢問道:“說吧,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給本官好好講講!”
“巡撫大人,事情是這樣的……”
在鄭、何的敘述之下,趙貞吉對於這個嘉興袁家,總算是有了一個較爲直觀的瞭解。
“你們的意思是,這個袁家不僅是豪強地主,而且還是機戶,手上擁有八千多張織機?”
趙貞吉的話音剛落,只見一旁的鄭泌昌站了出來,出言應和道:“是的,巡撫大人,這個袁家在江浙一地頗有人脈,在京城內的關係也盤根錯節!”
“平日裡,咱們遇到袁家的人,也只得笑臉相對,不敢得罪分毫!”
趙貞吉在聽完鄭泌昌的敘述後,點了點頭,然後看向何茂才所在的方向,出言吩咐道:“待會兒下來後,把那一萬兩銀子,如數退還給袁家!”
趙貞吉在說到這裡的時候,停頓了片刻,又繼續補充道:“接下來咱們不能留任何的把柄,袁魁的這樁案子,本官一定要把他辦成鐵案,本官倒要看看,他袁家有多大的能耐!”
“是,巡撫大人!”
趙貞吉的話音剛落,只見一旁的鄭泌昌、何茂才當即從座椅上起身,不假思索地出言應聲道。
而此時,一旁的鄭泌昌臉上,滿是掩飾不住的雀躍之情,因爲他剛纔聽見趙貞吉說了咱們一詞。
也就是說,從現在開始,他們將站在同一條戰線上!
眼見事情已經塵埃落定,只見趙貞吉將目光從二人的身上收回,出言吩咐道:“行了,暫時就先這樣吧,你們可以下去準備了!”
“是,巡撫大人,我等這就告退!”
話音落下,鄭泌昌、何茂才並未在議事大廳內停留太久,在向趙貞吉恭敬行禮後,便轉身離開。
趙貞吉看着鄭泌昌、何茂才二人離去的背影,臉上滿是莫名的神色。
他有一種預感,鄭泌昌、何茂才二人必定是察覺到了什麼,態度方纔會轉變得如此之快。
在這之後,只見趙貞吉從座椅上緩緩起身,向着總督府書房所在的方向行進。
……
回想起先前發生的種種,何茂才仍舊感到一陣後怕。
畢竟,趙貞吉的氣場,實在是太強了,有那麼一瞬間,他真的以爲,趙貞吉要按照大明律來處置他。
一想到自己可能會有的下場,何茂才就感到不寒而慄。
何茂才見鄭泌昌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當即上前,出言詢問道:“老鄭,你在想什麼呢?”
鄭泌昌聞言,擡起頭來,瞥了一眼何茂才,臉上浮現出慶幸之色,緊跟着開口道:“我在想,要是巡撫大人不接受咱倆的投誠,咱們該怎麼辦!”
“到時候,要是消息流傳出去,咱們兩個都得死無葬身之地!”
何茂才對於鄭泌昌的這番話,也是頗爲認同,只見其點了點頭,出言感慨道:“是啊,要是消息流傳出去,甚至都不需要嚴閣老他們吩咐,就會有無數人對咱們出手,並取代咱們的位置!”
隨後,二人便來到了停放轎子的地方。
在臨上轎前,只見何茂才猛地頓住腳步,轉過身來,又看了一眼總督府,無聲自語道:“唉,可惜,一萬兩的銀子,就這麼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