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蒼蠅、打掃屋子這種事情，肯定是痛苦的，暫時說不定還會沾上一身的灰塵。
整個四月份剩下的日子，顧誠都花在了反思“金成澤案”引爆的一系列內部問題上。娛樂圈裡的具體事務，他是一點都沒去關心。
“誠品控股”成立了集團層面的監察部門，和人力資源總部合併管理。覺得最近越來越力不從心的潘潔穎，也調到那一塊去，專門分管人力資源和內部監督的工作。
另一方面，曾經擔任“傳奇”項目經理的車釐子，隨着傳奇遊戲的壽命漸漸老化、後續升級開發工作量減少，也被顧誠抽調了出來，去協助表姐進行監察管理。
顧誠主要看重的是她的忠誠度。而且車釐子好歹經歷見識過一些內容產業公司項目經理們之間相互爭奪資源傾軋，有一定的“鬥爭經驗”。把她挪過去，也更容易識別一些常見的潛規則手段。
至於傳奇的項目經理，就從原先的策劃主管提拔上來就是了。
叮鐺網、某點文學也各自成立了內部監察小組，確保網站運營方不會和某些藝人/寫手勾結挪用公共資源。
對於這一切的調整，潘潔穎本人沒有任何反對，她本來就還只是一個剛剛讀了兩年mba的在校生、本科學的人力資源專業。隨着公司做大，潘潔穎已經漸漸不能勝任coo，不如專精於一點，靜下來放空腦子，反思一下自己，好好發掘真正的人生價值。
暫時空出來的控股公司coo職位，顧誠和潘潔穎商量了之後，決定讓雷俊兼任半年，到年底觀其成績，決定是否正式任命。
雷俊在金山做過總裁，未來還自己搞過小米，才能是值得肯定的。如今加盟團隊也有半年了，顧誠一下子把他拔高，雷俊自然感恩戴德，堅定了一直在顧誠手下好好幹的決心。
……
眼看到了五一假期。內部整頓的工作忙得差不多之後，顧誠好歹有時間抽空休個假。
外面的世界，在這兩個月裡已經把《金粉世家》放了兩輪了，央視那一輪的最終平均收視率定格在了驚人的18.2%，雖然比《流星花園》略低，但也超過了去年的《情深深雨濛濛》四個百分點、超過《藍色生死戀》六個百分點。
其後緊跟的次輪播放中，各大上星省臺蜂擁爭奪，即使在多臺撞車的情況下，成績最好的一個頻道也依然突破了10%。
2002年度第一火劇的名頭，已經徹底板上釘釘了。
考慮到互聯網和數據媒體對電視的衝擊一年年加劇，《金粉世家》的最終社會影響力，應該是反而在《流星花園》之上，而且更加雅俗共賞。
畢竟這部片子不僅言情小資了，還是建立在名著基礎上的。不僅不愛念書的中學生愛看，體面文藝些的觀衆同樣狂愛此劇，連帶着張恨水的原著小說都跟着再版翻印了幾十萬冊。
顧誠在娛樂圈裡積累起來的形象，也隨着一步一個腳印的攀升，潛移默化地高端起來。
“天涯社區”之類早期還算比較有素養的網友交流平臺上，討論《金粉世家》和顧誠表現的帖子，輕輕鬆鬆蓋過了。
其他諸如“西祠衚衕”乃至各大大學的校園網站上，打着討論“嚴肅文學和經典解讀”旗號撩妹的文學生們，也紛紛做了一把“*****幫顧誠刷了一波臉。
顧誠前陣子“身在此山中”，壓根沒注意到兩個月裡外界對他的評價上升了多少。如今“出關”了，見到成績不錯也不免沾沾自喜。
於是這天下班，回家吃完飯，顧誠就打開電腦上各大論壇看了一圈，又掃了幾眼幾個比較刁鑽的影視專業評論網站。
相比於普通觀衆的熱愛與漲粉，顧誠更在乎圈內專業人士對他的評價。因爲這事關未來他投資影視圈內項目時，大家的捧場程度。
“顧誠在《金粉世家》中的表現，明顯比《流星花園》又有了巨大的進步，演技已經超越了絕大多數科班新人。考慮到他的年齡，顧誠在目前國內娛樂圈25歲以下的演員中，演技毫無疑問是第一的。在30歲以下青年演員中，也可以排在前列。”
“顧誠再一次展現了他驚人的跨圈天賦和難以解釋的宏大見識視野。繼《流》劇中表現出來的絲毫不亞於一線老戲骨的‘演員-攝影-燈光-佈景’跨圈配合協調才能之後；在《金》劇中顧誠再次展現了他作爲一個優秀演員和編劇、導演之間的優秀配合能力。”
“如果說《流》劇中顧誠那幾場籃球戲、羣像裝逼戲展示了他在高難度攝影跳軸片段上的caryy節奏能力。那麼《金》劇中他表現出來的強大藝術結構視野，再次幫助李導演和劉編劇把原本難以生動具象化的‘豪門人際關係圖譜’變得躍然紙上。
可以說他在本劇中這一方面的隨性發揮，絲毫不亞於87版《紅樓夢》中衆多年輕演員集思廣益兩年帶來的醞釀成果。將來，如果顧誠再展現出他對編劇或者導演方面的獨立天賦時，我們相信大家也不會覺得驚訝的。”
所有長評，幾乎都是正面評價。顧誠欣喜地發現，圈內人對他的接受度又提高了一兩個臺階。
尤其是3月份開完會、4月份國wu院正式下發了“第16號文件”之後，民資直接投資國產影視劇的法律依據也被徹底規範化了，好多專業論壇上都在討論“就該讓顧誠這種富豪去投資xx劇，肯定能給觀衆帶來驚喜”之類的話題。
雖然不願意承認，但這確實也是和央媒合作的一個好處：主流媒體至少不怎麼願意黑你。
加上顧誠本身對網絡媒體有一定的控制、以及《流星花園》時代積累下來的網絡口碑。顧誠眼下相當於是“黑白兩道都在說他的好話”。
說不定顧誠今年就能廝混個製片人的角色，拿幾部作品試試水，也不至於被人說成“不懂行的狗大戶”。
“演而優則導”，素來都是貴圈的一條熱門上升通道。
他看完這些帖子正有些沾沾自喜，準備關電腦。
然而也不知怎麼回事，他似乎就是突然手賤，忍不住多百度了一下關於自己的新聞。結果往下一刷，就看到幾條不那麼令人愉快的消息。
新狼娛樂：“獨裁者顧誠假借打擊內部潛規則之名，胡亂大清洗。若干名從傳奇娛樂初創階段即加入公司的元老員工，不幸中招被清退。”
搜虎財經評論：“據悉資本市場經過多次評估後認爲，已經收費運營16個月的‘傳奇’，儼然已經有成長爲華夏互聯網市場最大現金奶牛的趨勢。而這家公司目前爲止依然是僅有數名股東的有限公司，其模式和‘創始人團隊大量分享創業果實’的業界常態完全不同。
隨着傳奇娛樂進一步成長，投資界普遍分析今年應當出臺股權激勵方案。而顧誠在此刻開除犯了小錯的元老員工，顯然是想減少期權激勵的發放範圍。”
3722導讀：“另外，根據可靠人士爆料，顧誠明面上打着拒絕內容產業潛規則、給所有獨立音樂人/寫手公平的發展機會這一旗號，大肆清理叮鐺網、某點網的流量造假行爲。但他本人起家的第一桶金，就涉嫌幫助互聯網擬上市公司刷數據、提供日活ip造假的方式攫取。
根據知情人士線報，當年黃易、金山、3722等數家趕上網泡沫崩潰前融資末班車的大型互聯網企業，都與顧誠有過商業合作。
現在，一個用最黑暗血腥的手段完成了第一桶金原始積累的人，竟然表示要行俠仗義、爲大家打造一個乾淨的互聯網傳媒圈子，試問這種行爲有多少可信度？這和劉邦朱元璋等暴君依靠農民軍起事、成功後又轉身極度抹黑農民歧義的行爲有什麼差別？
這不是自己靠厚黑學成功了之後，轉身把勝利者書寫的歷史書妝點一番、教導後人要有綱常廉恥、不要學習他的卑鄙經驗麼？強烈抵制全傳媒界最無恥最黑暗的顧誠！”
3722本身沒有門戶網站和論壇，那只是一個劫持的導航頁，具體被引用的帖子，是在天涯和某些社區，被人僱傭了新號發的。
顧誠看得臉色鐵青，強行壓下內心的怒火，才起身走到表姐的臥室，準備問問身邊人最近有沒有聽說這方面的風聲、從什麼時候開始傳的。
潘潔穎也是連軸轉忙了一個多月，剛剛纔空下來。顧誠進屋的時候，她正穿着短裝聽着輕音樂，做瑜伽放鬆。
“姐，這幾天你有上網看新聞麼？知道那些關於我的負面消息什麼時候出現的麼？”
“有嗎？”潘潔穎正在一邊練一字馬，一邊把上身前傾、下巴擱在瑜伽墊上。這個姿勢連說話都很困難。
她還沒反應過來問題的嚴重性。
顧誠撓撓頭，回屋把自己的筆記本網線拔了，擺在潘潔穎面前的地板上。瀏覽器上已經提前打開了那個頁面，所以能夠離線脫機瀏覽。
“誒呦，”潘潔穎看得一驚，下巴差點兒咬了舌頭，連忙收好姿勢，鄭重地讀了一遍。
“能夠報出黃易、金山……這些原始合作伙伴的名字……嘶，莫非是被我們開除的那幾個棄徒，跑去投靠周紅衣黑我們了？”
顧誠其實一早也想到了這種可能性，但他仍然有一點不解：“那爲什麼連3722也一起黑呢，這不是兩敗俱傷了麼？”
潘潔穎一臉嫌棄地看着顧誠：“什麼？你不知道周紅衣已經把3722的股權賣了、現在上岸做全職天使投資人了麼？”
臥槽！做天使投資人了！怪不得無所畏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