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收到微信,內容顯示道:“回小城,速寄項目照片到江城,港島辦在催,不得有誤。” `
這命令不容置疑,不能遲延,可能等着用這些照片,通過微信發不就行了,非要洗出照片不可嗎?
柯南十分悲催,這車眼看就要到夢寐以求的楚西了,對柯南來說,在小城兩年,實際十分渴望去一次傳說中的楚西,聽說那裡很美,這兩年一直在小城忙,偶爾去江城開會,然後回家休息,至於楚西,倒沒去過。到底怎麼樣?想象美好,大概大同小異。一句話,牆內開花牆外香,久在蘭室,不知其香。
可能很多山裡人都笑話來旅遊的,好好呆在家裡不香嗎?何必花錢買罪受?所謂詩和遠方,就在身旁。不是幻想。每天柴米油鹽醬醋茶,一一打理清楚即可。不需要那麼浪漫。
楚西在望,卻不得不原路返回,叫人鬱悶。柯南正在看微信,尹賢仁扭頭說道:“負責人讓你回去呢。”
柯南說:“知道了。”尹賢仁不說話,頭轉到車外,看風景,這事和他無關,柯南看到他後腦勺,前面的麪皮在起變化,肯定表情豐富,多了幾層褶子。
柯南對司機說:“師傅,請你停車。”
司機巴不得收了錢,人越少越好,這是乘客自己的原因,不會退票,錢賺了,車的重量減了,油錢就省下來,風險也不承擔,真是一箭數雕。
他趕緊停了車,柯南向尹賢仁和多哥揮揮手,交代一句:“平安!”
他倆也假惺惺地說:“順利!”
季柯南很清楚,這倆人就是負責人的眼線,又相互監督,這樣才方便負責人的管理,季柯南看的越來越清楚。雖然眼睛近視,可是心眼卻不,心裡明鏡一般,非常清晰。
他們就此別過,分道揚鑣了。
柯南在等車,這車是從楚西到小城的。負責人的指揮,讓他半途返回,不管是誰在指揮,都是一個錯誤,但是,負責人的決策錯了,因着身份的關係,也要按錯的來。錯了,後果還是要柯南來承擔,負責人的霸氣就在這裡得到彰顯。誰讓你不是負責人呢?現在是普通員工,就要聽上司的安排,要不然,就要扣工資,一旦扣工資,就將永遠別再起來,這是非常殘酷的現實,不得不忍耐,只有忍耐纔不會出亂子,纔有希望保住不降級,不扣工資。處於底層的人,就是這樣的想法,不求立功,只要無過,就算贏了。
公路上下都是農戶,在一個大的彎道上,顯出這裡有着得天獨厚條件,完全可以讓所有車輛都要謙卑地前進,躑躅爬行。只有到了山頂,才能得到勢利,直接往下衝。
住在彎道上的人家顯然是當地村民,可能屬於楚西市管轄,勞動人民的勤勞善良,讓他們可以住上了水泥磚做的房子,一般是三層,外牆用瓷磚。但還保留着土牆屋,那裡可以用來燻蒸臘肉。無論何時,臘肉的香味都可以讓所有的美味讓至一旁,不能取代它在人們味覺中的地位。
附近的菜園,讓他們有着自己出產的時令蔬菜,只要勤快,就不用跑幾十裡去買任何蔬菜,除了海帶等乾貨。
海帶是他們喜歡吃的海洋植物,這個不知道是始於什麼時候。
據說二戰的時候,楚西是荊楚省的省會所在地。當時江城陷落,省政府搬至楚西縣,就是現在的楚西市,如同從金陵搬到山城一樣,路上常有死人,是一些逃難的,從各地往楚西縣或者山城方向趕,能活着到達的不多,能夠活着的就很幸福。但是,海帶的特殊作用,讓一些人抵禦住了瘟疫和疾病的攻擊,倖存下來,當地人就將海帶當成靈丹妙藥,加以妥善利用。
海帶從海洋到高山,非常不易,和平年代交通是最大的障礙,二戰或者內戰的時候,政治地盤的劃分,不同的管轄是最大的障礙,但是,無論如何,海帶總能在楚西的山地人的家裡,可以看到。這個現象,讓柯南很難理解。
車終於來了,柯南招了招手,車停下了,司機笑着說:“你好,讓你久等了。”
柯南很奇怪,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在等你。是到歸州小城的嗎?”
司機說:“我的朋友打電話給我了,說你要回歸州,我就提前離開楚西,一路留意,終於找到了你。上車吧。”
柯南對司機說:“謝謝!”
柯南心想,司機對乘客的關心,在這裡,這個時候,超過任何人。楚西人的敬業精神讓人敬仰,真的不知道還有什麼可以阻止楚西人對乘客的關心。車從小城站出來,直接上路,要停車等人,就等人,但是,絕不會在城裡繞圈子,滿街找人。大山深處,人們樸實,坐車,說坐就坐,不用強迫,不用下車去拉客,不坐就不坐,把人往車裡塞也不上。沒有那麼恬不知恥。
爲了區區一點點車費,跟綁架差不多,那就很不爽了,在當下,官府不尊重人,連人也不尊重人,把人當商品,越是發達的地方,越是明顯。倒是這大山深處,還保持着人性的善良。沿着公路走,哪怕是車,也有喘粗氣的時候,何況是人?車子四個輪子,人兩條腿,真的不能逞英雄,那是要讓腿吃苦的節奏。在任何時候,都不能僞裝,讓腿休息,是對得起身體的表現。如果人有毛病,就要趕緊治,遲了就完了。
司機說道:“是到小城的,上車吧!”
柯南上了車,車就向小城方向疾駛而去,剛下過雨,這一段公路非常乾淨,雨水沖刷過後,垃圾或者樹葉早已不見,估計被雨水沖刷到了坡下樹林裡去了。
但是,到了修鐵路的地方,路況就特別差了。工程車的威力巨大,但工程車付出的代價也巨大。舊輪胎堆成一座小山似的,車廂凹凸不平,一些廢棄的機器鏽跡斑斑,堆放在工地上,可以想見,那些工程車在山洞裡遭受到怎樣的折磨。
洞外的路面坑坑窪窪,司機最怕走這樣的路,費輪胎,輪胎的更換,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勤,但是,鐵路建設方和施工方,損壞了公路,從不道歉,也不對來往車輛的損失負責,一般來說,這一條國道,你願意走,就走,不願意走,也要走,沒有第二條國道了。要想避開這條道,必須要走很遠。自古山裡一條道,無法迴避,無法選擇。只有一條路走到目的地,除非車會飛,即使飛,也要有平坦的地方停才行。種種條件限制,只有硬着頭皮,耗費輪胎,增加運營成本,全部攤在出行的乘客身上。
車很快就上了緑蔥坡,這個地方常年低溫,海拔較高,一年四季不用電風扇,不用冰箱,不用空調,走過緑蔥坡的街道,沒有一家商店賣這些東西,賣衣服、手機、繳話費、電視機、摩托車、農用物資等的較多,對於製冷的家電,誰進這些貨,誰的腦袋準進了水。
車朝山下跑,基本全是下坡了。偶爾也爬一段小的山坡,但大的趨勢是下,在車上,柯南愛睡覺,隨着車的搖晃,人就開始犯迷糊。再搖晃,就睡着了。
等睜開了眼睛,發現小城縣城就在腳下了。柯南等車到了大轉盤,司機問:“在這裡下車還是到車站?”
柯南說:“到這裡下。”
司機停了車,柯南付了車費,問有沒有車票,司機在方向盤上的玻璃下面的夾縫裡找了半天,找出一張從楚西到小城的舊票,不知道能不能用,柯南說:“可以,謝謝!”
柯南拿了票,然後給圓臉打電話,問:“在哪兒呢?”
圓臉說:“在家。”
柯南說:“那算了,我在大轉盤,準備回家呢。”
圓臉說:“哦,你不是去了楚西麼?”
柯南說:“有事又回來了。”
圓臉壓了電話,自從上次和她男友撞衫之後,誰叫他們穿的衣服一樣呢?流行的衣服,大家都跟着穿,就叫時髦,許多人心裡空虛,就想通過衣服來彌補這個窟窿。
柯南上了一輛去西坡的麪包車,在疾控中心停下,付了車費,步行回家。見了老婆,老婆喜出望外,問:“你總是這樣嗎?常常溜回家?”
柯南說:“沒有啊。今天是負責人的安排。要寄照片到江城辦公室。”
他妻子說:“你走到哪裡返回的?晚一天再寄不好嗎?”
柯南說:“這是負責人的安排。可能,多哥總是抱怨我,第一個到的小城,沒有派他和沈靜,兩人合夥,說負責人對我額外對待,偏袒我,這次就讓他先去楚西和宣恩,彌補一下,堵他的嘴,還有尹賢仁也是一個滿肚子意見的人呢,要讓他倆先入爲主,看看項目以後會不會順利。再說了,負責人的權威就體現在這裡。她們不弄權術,還叫什麼負責人?”
柯南說完,他妻子有些不理解,畢竟職場上的事,機構里人事複雜,沒有經過這些,就會茫然,但是,簡單來說,如果去買東西,也會遇到貪便宜吃虧的事,小販懂得心理學,也研究如何把人家兜裡的錢弄到自己兜裡來,這也是人心複雜。複雜的心,是由貪婪的細胞和慾望的肌肉組成的。貪婪的人的心喜歡佔便宜,佔到便宜就歡喜,沒佔到便宜,就鬱悶,不高興好幾天。
柯南妻子理解的人心善惡,從小販那裡學到的功課最多,柯南知道的人心善惡,是從所謂披着崇拜主的和什麼都不信的那裡得到,有些人披着合法合乎道德和信念的外衣,內心裡卻是腐敗不堪,充滿罪惡,要想了解,需要仔細琢磨,不是一天的功夫,也不是一般人所能達到。
照相機裡還有膠捲沒用完呢,柯南拿着相機,想給兒子拍幾張,總是要洗照片的,一卷洗是洗,幾張洗也是洗,如果不照完剩下的十幾張,就是浪費。
憑着這個理由,柯南開始讓他妻子抱着孩子,擺出各種姿勢,啪啪啪啪照了,然後,又讓他妻子給他和兒子照相。反正這些照片都要衝洗的。
這也是佔便宜,機構的相機,機構的膠捲,照私人的照片,不是佔便宜是什麼?
柯南拍完照片,步行到照相館,要求其洗照片,第二天去拿。
柯南心想,負責人的安排絕對是濫權,故意爲之。目的就是要讓柯南懂得,負責人就是負責人,不服不行。試想,如果她們想讓柯南去楚西和宣統,洗照片也需要經過一夜,到第二天才取,然後可以寄到江城。都快到楚西了,又讓返回,這不是故意是什麼?到了楚西,立馬去洗,第二天去取,取了就寄,也不耽誤時間。
實際回小城的時間比去楚西所花的時間還要長,柯南到了小城,慌里慌張地,加拍的照片效果並不好,似乎這是心理不平衡,感到內心有一股力量在譴責他,佔了公家的便宜,自然就拍不出好照片來。在楚西洗照片,哪怕廢掉沒有拍完的膠捲,也無所謂,起碼內心是坦蕩的。
負責人的安排,目的就是要讓多哥和尹賢仁佔一回先,讓他們也體會體會打頭陣的艱辛,同時也讓季柯南明白,少了季柯南,地球照樣轉,太陽照樣升起來落下去,看起來讓柯南明白在誰的領導下,就要絕對服從誰,這不是開玩笑的,是當真要執行的,如果不執行,就沒有權威可言。
再讓他體會一下,哪怕柯南學歷再高,文化水平再高,人長得再帥,再青春四射,也要服從權力,知道女權的厲害,懂得負責人的權威,三個男人聽從於兩個女人,或者說是一個女人的安排和指揮,會讓那位女負責人感到無以倫比的痛快。當某些女性坐在權力的寶座上的時候,她所治理的不再是一個國家或者社會,而是一種征服的快感和無上的虛榮。這樣的心態,不是理性的,而是感性的,這樣的感性政治,只會導致她所治下的團隊走向衰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