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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文茂正在朝天門碼頭外面擺攤。
“剛剛呂曉寒騎着飛龍往上游去了。”小女僕小聲報告。
“武漢的人來了吧。江裡面的魚龍羣數量少了一截，平時一直負責照看魚龍的那個小姑娘也不見了。八成是去瀑布那裡接武漢人了。”
蘇文茂一邊說一邊嫺熟的把弄好的豆皮從鍋裡剷出來。
“來試試看，這些天我們一直在嘗試做武漢風味的豆皮，看這回成功沒。”
小女僕拿起碟子，直接夾起豆皮咬了一口——她是鍛體師，比較不怕燙，因爲疼痛是人體對危險的預警，然而區區剛出鍋的豆皮的溫度無法對鍛體師產生任何威脅，自然她的神經也不太會被溫度刺激激活。
“味道不錯。但是我不是武漢人，不知道這個正宗不正宗。言歸正傳，這魚龍掌握在萬航他們手裡可是個大問題啊，航運註定要被他壟斷，除非我們迅速在大瀑布到重慶之間建立起能產出有價值的商品的開拓地。”
“不用管，水路貿易他要壟斷就讓他壟斷好了，我們也不急着和武漢方面做生意，機場建好光合工廠和酵母農場的組件都會運過來，我們能保證糧食補給，之後會有更多的工廠運過來給我們。你知道，和萬航不同，我們擁有整個東坡企業聯合做後盾。而他那邊，月之民這麼明顯的出手相助之後，只怕綠海的企業在和他合作的時候都會有所保留。”
說着蘇文茂看了眼就在附近“警戒”的機器人，他知道機器人的收音裝置肯定捕捉到了自己剛剛的話——沒什麼關係，這些就是故意說給萬航聽的。
這時候，遠處傳來炮擊的聲音。
“聽起來像是下游江邊。”小女僕說。
蘇文茂點頭：“應該是蟲羣對剛進入元穹天幕範圍的武漢船幫發起了攻擊。”
元穹天幕開始運轉後，時不時會聽見這樣的炮擊聲，一開始蘇文茂他們以爲這是在恐嚇他們，後來發現是在攻擊出現在地面的蟲羣。
經過幾天的洗禮，蟲羣似乎已經知道上到地面會遭到滅頂之災，昨天就比較平靜了，今天突然出現，估計是被江面上突然出現的大羣移動物體刺激到吧。
“武漢人快到了。”蘇文茂一邊說，一邊把自己招牌反過來，主賣的東西改成了豆皮。
“你確定要把這豆皮當商品賣嗎？”小女僕皺着眉頭問。
“你剛剛不是說味道還行嘛，既然味道還行，那就可以賣。”蘇文茂滿不在乎的說，“味道有偏差，還能以此引發對話呢，何樂而不爲？”
小女僕聳了聳肩：“好吧。”
船很快出現了，蘇文茂他們選的擺攤位置，剛好能看到江面。接近朝天門的船隊拉響了汽笛，緊接着天空中的飛龍開始鳴叫，似乎在迴應汽笛聲。
朝天門碼頭上有樂隊開始奏樂。
“這裡看不清楚碼頭，你在這看攤，我過去看看。”蘇文茂把肩膀上搭的汗巾一扔，就要走，卻被他的女僕拉住了。
“你找死啊，我不在身邊你怎麼自衛？”
“不自衛啊，放心，那麼多機器人保護我呢，不會出事啦。您說對吧，萬司令？”
蘇文茂看了眼就在附近的機器人。
機器人當然沒有給迴應。
“你別這樣，想單刀赴會你也得會耍大刀啊！”
蘇文茂無視了小女僕，徑直向碼頭裡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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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航當然通過機器人的眼睛看到這一幕了。因爲元穹天幕開始運轉了，重慶可以正常使用電波通訊，仇天明他們已經架起了小範圍覆蓋的無線通訊網，所以萬航可以用隨身攜帶的平板連接監視蘇文茂的機器人的取景器。
蘇文茂那種戰鬥力，居然離開保鏢往現在戒備森嚴的朝天門裡面跑，這可不像是一個優秀的領袖應該做的事情。
——還是說，他故意的？怎麼可能，我這邊可是已經認爲他是個威脅了，送死也不是這樣送的。
這時候在旁邊的林董湊過來小聲問：“要安排一下嗎？”
具體安排什麼，不言自明。
萬航很認真的煩惱了一下，因爲直接幹掉一個勁敵誘惑有點大，但是現在是在武漢人面前，如果對方馬上報復過來，難保武漢人不來摘桃子。武漢人的船隊本身就有展示實力的任務在身，肯定帶了強者，停泊這幾天說不定還會提議搞搞擂臺賽什麼的，還有個實際上並沒有被萬航吃死的秦楚漢在。
真發生鷸蚌相爭的狀況，武漢那邊怕是真的要當一回漁翁了。
——難道他就是看準了我會顧慮這個？
——就算這樣膽子也夠大的。
這時候蘇文茂已經出現在萬航的直接視線中，並且小跑着向這邊靠攏。
林董又問了句：“要安排就趁現在。”
“不，不能讓武漢人漁翁得利。先看他要幹什麼吧。”
“瞭解。你還沒搞定秦楚漢啊？”
萬航皺着眉頭看了眼林董，心想難道他認爲搞定了秦楚漢就能動手？不過仔細想想，確實秦楚漢如果加入了自己這邊，說不定自己就一狠心鋌而走險了。
不過現在說這些假設沒意義，秦楚漢現在還是個武漢人。
這時候蘇文茂已經混進了歡迎的隊伍，不一會兒他厚臉皮的擠到了萬航身邊，拍了拍林董的肩膀：“不好意思，讓一讓，給我這副司令騰個地方。”
“你什麼時候成副司令了？”萬航忍不住問。
“我沒有嗎？我怎麼記得有這麼回事呢？不管了，現在重慶兩撥人，一撥你說了算，一撥我說了算，那我當個重慶衛戍副司令順理成章吧？不好意思，剛忙完，一身汗，味道不太好，見諒啊。”
最後一句話是跟同樣站在萬航附近的徐遠野和錢多多說的。
“九少爺，”錢多多忽然說，“單刀赴會呀，你的青龍偃月刀呢？你不怕我現在抓住你然後斗轉星移到元穹天幕外面去把你扔下喂荒獸？”
“那樣的話我說不定也能馴服一羣荒獸呢，我們到了重慶就一直在找馴荒獸的機會，結果荒獸都被武裝高塔擊退了。那些武裝高塔對付不了的高威脅荒獸又沒出現，我正發愁呢。”
蘇文茂說得像真的一樣。
錢多多翻了翻白眼，不理他了。這時候徐遠野發動了技能。光相放出的瞬間，蘇文茂抖了一下，然後鬆了口氣：“原來是你的光相啊，別嚇我啊，徐小姐，我以爲萬司令要對我動手了。”
“無聊的演技收起來吧，”徐遠野說着，把剛剛用技能造出來的香水遞給蘇文茂，“噴一點，你確實汗味有點重。”
蘇文茂拿起香水狂噴起來，一點不像是被徐遠野的言語羞辱到的樣子。
萬航默默的把對蘇文茂的評價又提高了一點。
他已經明白蘇文茂要做什麼了。
現在自己一行都是正裝，看起來特正式，只有蘇文茂一個一副勞動人民打扮，這簡直就像是在大聲宣告“我和他們不是一路的，但是我又有資格和他們站在一起”，江大橋派來的使者只要不是個傻逼，就一定能意識到蘇文茂是個可以拉攏的對象。
——媽蛋，本來江大橋算是我的半個盟友，一起對付和惜朝一派，他蘇文茂是要強行插一槓子啊。
——關鍵我換位到江大橋的角度思考後，發現我在那個位置是一定會去拉攏他蘇文茂的。
——草。
——這傢伙，果然應該找機會暗算掉。
萬航可是從廣州門派底層那個泥潭裡爬出來的，看起來出淤泥而不染，實際上身上還是有沾了不少泥巴，暗殺這事兒他可不排斥。
爲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不然沒法在那個泥潭裡生存下來。
在萬航盤算着怎麼安排蘇文茂的時候，武漢的船終於完成了最後一道靠岸程序。
一個身穿古風長衫，長髮飄飄的男人出現在跳板上。
這傢伙也不走跳板，縱身一躍就從船上跳到距離萬航他們不遠的地方，落地的動作乾脆利落。
隨後他向萬航作揖：“在下佰千愁，見過萬司令。”
萬航上前，向佰千愁伸出手：“歡迎你來到重慶，我們一直在期待着這一天啊。”
佰千愁和萬航握手，又說了一些無關緊要的客套話，隨後他的目光就轉向蘇文茂。
蘇文茂不等萬航介紹，就上前主動握住佰千愁的手：“我是重慶衛戍副司令，蘇文茂，幸會幸會。”
佰千愁的目光上下打量蘇文茂，微微蹙眉。
武漢使者的這些表情，都被萬航看在眼裡。
——今後得提防江大橋和蘇文茂沆瀣一氣了。
接着佰千愁笑道：“蘇先生，敢問您是上海東坡企業聯合的……”
“我在家裡排老九，東坡企業聯合是我家的產業。”蘇文茂笑道。
“原來是蘇九少爺，幸會幸會啊。”
萬航強行插進他們的對話，開始介紹他這邊其他參加迎接的頭目：“佰千愁先生，我給您介紹一下，這位是林董，我的左膀右臂，負責指揮重慶的地面部隊。”
林董馬上把蘇文茂擠開，和佰千愁握手。
“而剛剛從飛龍上下來的這位，是重慶的空中指揮官。”
“空中指揮竟然是個鍛體師？”佰千愁一臉驚訝，“真是令人驚訝啊。”
呂曉寒落落大方的上前和佰千愁握手，笑道：“我只是臨時代理，之後等有擅長空中作戰的天選者加入，自然會讓賢。”
說着她看了眼秦楚漢。
佰千愁的目光也隨之轉向秦楚漢，但沒有停留。
萬航判斷，佰千愁這種江大橋的心腹，並不信任秦楚漢——估計江大橋也不是完全信任，只是因爲清楚秦楚漢的性格所以才放心的使用她這枚棋子。
——稍微有點可憐秦楚漢的處境了，不過估計她自己沒覺得有什麼所謂。
萬航繼續向佰千愁介紹：“這位是仇天明，我們的技術主任，統領大部分器械製造方面的格物師，而這位是徐遠野，統領土木工程方面的格物師。”
徐遠野握手的時候補充了一句：“我其實還統領化學方面的格物師，我們可會造炸藥和毒物了。”
佰千愁笑道：“徐小姐真是直白啊。”
他可能把後面半句當作了一種威脅吧。
萬航正要介紹錢多多，佰千愁忽然問：“蘇副司令不介紹一下您的手下嗎？”
萬航扭頭看蘇文茂，剛好看見蘇文茂扭頭看自己身邊的小女僕。
他好像也剛發現小女僕在他身邊的樣子。
“你怎麼來了？”萬航聽見蘇文茂小聲問。
然後看見小女僕撅起嘴，一副“懶得跟你解釋你管得着麼”的表情。
蘇文茂一臉抱歉的對佰千愁笑道：“您可能不知道，我沒有萬司令那麼強大的力量和人格魅力，我家的僕人都不怎麼聽我的，我就是個光桿司令，他們都各幹各的。來，給您介紹下，這位是我的貼身護衛和副手杏。”
萬航這是第一次聽到小女僕的名字，之前他怎麼調查，也查不到她叫什麼。他馬上給徐遠野遞了個眼色，後者微微頷首，這意味着這個信息會馬上傳給上海，讓三蛋他們調查。
小女僕在萬航他們交換眼神的時候，和佰千愁握手，笑道：“您有什麼事情直接和我對接就行了，我們的頭兒太不靠譜了。”
佰千愁上下審視着蘇文茂和小女僕，顯然已經對這兩個人有了充分的興趣。
其實原本看到這樣的“表演”，人會覺得這倆不靠譜。可問題是，現在他們是站在萬航這一幫人中間。要知道，萬航這邊，光他自己就有強大的戰力，而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來“進化”後的呂曉寒也不是盞省油的燈，林董則到處都充滿了久經戰陣的老兵的氣息，強不一定強到哪裡去，但肯定很難纏。
還有像徐遠野這種，雖然身爲格物師，但是也散發着“我其實還挺能打”氣息的傢伙在。
這情況就不一樣了。
敢於只帶一個隨從站在萬航這幫人中間的傢伙，要麼是個毫無價值的莽夫，要麼智勇雙全膽識過人。
所以這個時候，佰千愁明顯有興趣瞭解一下蘇文茂是哪一種。
萬航把這一切都看在了眼裡。
——總感覺，被蘇文茂強行扳回了一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