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1章 怒視羣神(二合一)

萊恩德奧斯的嗓音震動了宴會上的所有神祗,一雙雙眼珠都在顫抖,不久前,祂們還認爲勝券在握,不僅卡爾隆德的王城要燃燒,整個王國都要燃燒在戰火之中。

可突如其來的異象,將勝利的脊樑骨攔腰截斷。

烏圖斯與拉倫,背叛了我們?

神祗們豎緊耳朵,目瞪口呆地看着大火漸漸熄滅。

風暴神烏圖斯乃是天體國度僅有的五階神祗,其神力遠遠勝過場上衆神,乃是衆神的神力頂點的存在,祂如果背叛了,對於這一派的神祗而言,將是極爲重大的損失。

而夢境之神拉倫就更不了得了,祂乃是這一派神祗的主心骨,神創道途最爲堅定的反對者,如今的大部分謀劃,都是在拉倫的主導下實現的,倘若說風暴神烏圖斯對於祂們來說是強大的四肢,那麼拉倫就是祂們的心臟和大腦,連心臟和大腦都背叛了,祂們這一派還有什麼存在的必要?

酒神西波斯以極快的速度反應過來,祂急忙開口安撫衆神:

“這極有可能另有隱情。

若說烏圖斯,還有一絲背叛的可能性,可拉倫,祂怎麼會背叛我們。

難道你們忘了,夢境之神的子嗣就是死於掌握神創道途的凡人之手麼?”

聽到西波斯的話,衆神也都紛紛擺脫了驚愕,祂們不住地點頭,竊竊私語,小聲議論,說來也是,若說烏圖斯背叛也就罷了,畢竟烏圖斯似乎始終都看不慣祂們的作爲,可若說拉倫背叛,那可就太荒唐了,誰不知道那位神祗身上揹負着子嗣被殺的血海深仇。

宴會上的慌亂漸漸被平息,一些神祗重新斟上了美酒,吟唱詩歌,互相寬慰心靈,不過,大部分神祗都憂心忡忡,因爲拉倫與烏圖斯協助熄滅大火的原因仍然不明。

沒有誰會相信,夢境之神與風暴神會背叛祂們。

酒神此時惶惶不安,祂沒有任何品嚐美酒的心情,擡起手,吩咐侍女爲自己換上出行的衣裳,帶上自己的神器。

勝利之神萊恩德奧斯匆匆提起勝利之劍,不知爲什麼,儘管西波斯給出的解釋極爲合理,可仍然無法說服萊恩德奧斯,勝利之神有種可笑的預感,那就是——這三位神祗都已經成了真教徒了。

萊恩德奧斯明白這種預感到底有多麼可笑,神祗成爲真教徒,像凡人一樣皈依於父的信仰下,任誰聽到了都覺得荒唐極了。

可祂不知道爲什麼,即便在心裡極力否定,也無法摒除這種可笑的預感。

“西波斯,我們也一起過去。”

一些無法放心的神祗主動要求道。

酒神西波斯猶豫了片刻,但當祂看見萊恩德奧斯手持勝利之劍時,不禁點了點頭。

凡人們常說萊恩德奧斯手持勝利之劍站在哪一方,哪一方就將榮獲勝利的曙光,這並非沒有道理,即便是在天體國度,勝利之劍的魔力也是極爲出名的神器,天國降臨時,龍神恩多拉正是因爲在戰場上奪取了勝利之劍,才一舉擊潰了預言神卡加烏斯麾下的衆位神祗,近乎贏得了戰爭的勝利。

勝利之劍立在何方,何方就是勝利,如今萊恩德奧斯手持勝利之劍站在祂們這裡,即便拉倫和烏圖斯真的背叛了,祂們又豈有敗退的可能?

越來越多的雨水落在地上,城市已經不再燃燒,火勢退去之後,地上只剩下一片狼藉,搶劫、偷盜、暴力等等惡性事件此刻都不約而同地停止了,在神蹟面前,那些心懷鬼胎的人們一時間不敢爲非作歹,生怕神祗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城市陷入到震撼之中,不知多少人朝着工匠神殿而去,後者在大火中被燒燬了一角屋頂,但整體仍然完好無損,人們將之視爲赫里斯的有意庇護,而更多人手忙腳亂地爬上屋頂、房頂、或者土坡,他們往儘可能高的地方去,瞻仰天空中的山與工匠之神

大街小巷裡,掀起了一千種哭泣,一萬種讚美、十萬種祈禱,信仰的風暴此刻席捲全城,人們齊聲高呼赫里斯之名,將山與工匠之神肩扛熔爐的形象銘刻在心。

萬千聲音在赫里斯心中掀起陣陣漣漪,儘管這位工匠已經聽慣了歡呼、讚美、禱告,可此刻祂仍然感到莫大的滿足。

可很快,這種滿足便被打斷了。

天空中忽然掀起一陣氣流,由於剛剛下過大雨的緣故,空間顯得昏暗無光,以西波斯與萊恩德奧斯爲首的神祗們自厚重的雲霧走出,現身在赫里斯的面前。

看到熟悉的神祗們,烏圖斯挑了挑眉毛,風暴在手掌中醞釀。

高傲的風暴神早已看不慣那一場場歡聲笑語的宴會勾兌的陰謀詭計,此時此刻,祂很想大幹一場。

而夢境之神拉倫看到衆神的到來,此刻更爲無地自容,祂不是因爲祂的背叛而無地自容,而是因爲自己竟然帶領着祂們做盡惡事而無地自容。

“拉倫、烏圖斯,還有赫里斯…”

西波斯環視三位神祗,

“你們究竟在做什麼?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酒神西波斯儘量維持着一位神祗應有的平靜,不至於當衆失態,可實際上,祂的心靈早已焦躁不安。

此情此景,拉倫與烏圖斯,彷彿站在了祂們的對立面,彷彿真如萊恩德奧斯所說,可恥地背叛了祂們。

“還不明白嗎?

西波斯,你們已經失敗了。

我不會容忍你們作弄我的種族,無論以何種名義。”

赫里斯上前一步,側身指了指拉倫和烏圖斯,

“而祂們,拉倫和烏圖斯,也不再走你們的路了。

在父的引領下,祂們已經與你們分道揚鑣。”

父的引領、分道揚鑣…

一些關鍵詞落在衆神的耳畔,祂們剎那之間面色發白,手指都不禁顫抖起來,而在天體國度的宴會場所,接連傳來了酒杯破碎的清脆聲音,那些沒有同行的神祗們摸着耳朵,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連執掌勝利的萊恩德奧斯,手中的勝利之劍也在抖個不停。

“什麼…你們說什麼?你們都喝酒喝瘋了?!”

西波斯的聲音輕顫着。

酒神三番五次地寬慰其他神祗,一而再、再而三地說明背叛是子虛烏有的事,可現在,赫里斯卻告訴祂們,拉倫與烏圖斯已經不再是祂們的一員了。

西波斯將目光挪到了烏圖斯身上,旋即感受到了濃烈的敵意,心中一慌,便將目光落在了拉倫的身上。

“告訴我,拉倫,這是真的嗎?”

西波斯的嗓音近乎乞求。

此時此刻,酒神宛如一位遭到丈夫背叛的妻子,這位妻子本以爲丈夫兢兢業業、忠貞不渝,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訴她,丈夫已經另尋新歡:你就不要再打擾你丈夫的幸福了。

面對西波斯的目光,拉倫深吸一口氣,而後緩緩開口道:

“西波斯,還有諸位,我已經悔改了。”夢境之神的聲音敲響了失敗的喪鐘,衆人都不可置信地看着這一幕,原本睚眥必報、憎惡神創道途的夢神,這時卻宛如一位真教徒般,說自己已經悔改了。

“你在說什麼,拉倫,你在說什麼?”

萊恩德奧斯面如白紙,接連道:

“什麼、什麼悔改?!”

西波斯也反應了過來,祂急忙道:

“你發酒瘋了,你發酒瘋了,一定是我贈給你的美酒太多了,所以你才發瘋。

悔改什麼,你怎麼像個凡人一樣說話,有什麼好悔改的,我們根本就什麼都沒做錯。

就像你之前所說,那都是凡人的咎由自取,是他們自己選擇了戰爭,是他們自己無法抑制貪慾,是他們自己點燃了城市的大火!”

西波斯一口氣說了很多,祂始終無法接受眼前的事實。

一衆神祗也紛紛點頭,祂們都企圖挽回拉倫。

失去烏圖斯還可以接受,可失去了作爲主心骨的拉倫,祂們的謀劃就全部泡湯了。

而在不久前,祂們還是三個派系裡,最接近成功的一派,宴會之上,祂們還在嘲笑另外的兩派神祗,暢想着榮譽的未來。

“西波斯,我之前錯了。”

拉倫輕聲吐出一句讓那些神祗萬念俱滅的話。

衆神此刻都倒吸了一口冷氣,“我之前錯了。”這句話竟然是出自於拉倫之口,揹負着血海深仇的拉倫竟然說自己錯了,連拉倫都覺得自己錯了,我們又算什麼呢?

西波斯面色慘淡,

“什麼意思…什麼意思?”

赫里斯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可拉倫擡起手,阻止道:

“還是我親自來說吧。”

緊接着,拉倫深吸一口氣,以懺悔的聲調開口道:

“我錯了,我已經悔改了。

我因我子尚拉爾的爲由,想要就此封印神創道途……”

從西蘭甘願被三神殺死到空白的房間裡的數次旅途,從博羅之死的掙扎與迷茫到最後看到未來的景象,拉倫將這一切都娓娓道來。

夢境之神的聲調越說越懺悔,而那些神祗也都越來越絕望,即便聽過了整個過程,祂們還是不明白,爲什麼拉倫最後不僅沒有選擇殺死西蘭,還決定與祂們分道揚鑣。

面對着不解的羣神,拉倫嘆了口氣道:

“你們沒有親身經歷過,便不能與我感同身受。

你們不明白我們得到了什麼。”

西波斯聽完拉倫的敘述之中,心徹底涼了,祂終於明白,拉倫真的背叛了祂們,而且再參與到這場同謀之中。

“不、不,不應該是這樣的。”

西波斯感到了難以言喻的屈辱。

接着,酒神轉過頭,面向諸位神祗,氣急敗壞道:

“神祗們啊,這是多麼大的恥辱。

我們曾共飲美酒,立下誓言,可那兩個無恥之徒竟背叛了我們,而且宣稱我們都犯下了罪孽。”

西波斯的煽動下,神祗們紛紛從震驚之中回過神來,憤怒自心頭升起,此刻義憤填膺地望向那三位神祗。

萊恩德奧斯也上前一步,提起手中的勝利之劍,低下嗓音道:

“拉倫、烏圖斯,我不理解你們爲何背叛。

可是,我手持我的勝利之劍,站在了你們的對立面。

連凡人都明白,這是勝利的標緻,

所以,無論你們想做什麼,勝利都將屬於我們。”

勝利之神的語氣裡,有一絲勸說拉倫與烏圖斯回頭,迴歸到這一派神祗的意味。

不過,三位神祗對於萊恩德奧斯的話語顯然並不感冒。

烏圖斯對其冷眼相待,手中攥緊了醞釀已久的風暴。

夢境之神則搖了搖頭,告訴萊恩德奧斯,自己接下來的一生是贖罪的一生,直至死亡在近乎永恆的歲月中倏然降臨。

而向來老實的山與工匠之神,此刻嗤笑道:

“你的勝利之劍?

萊恩德奧斯,

是我打造了你的勝利之劍!我遠比你更熟知它!”

天體國度諸神的神器,近乎都出自於赫里斯之手,因祂非凡的技藝,舉世間無人能及。

緊接着,這位工匠像是積攢了許久的怒火,毫不留情地譏諷了場上的神祗:

“請你們自重吧,可別再自怨自艾了,別再執着幻想了,你們還是沉迷你們的宴會和美酒去吧,不要想着用這場大火去寫什麼詩,你們的罪孽已經夠多了,否則,恩多拉的下場就是你們的下場,這是我最後的忠告。如果你們不願接受,就儘管咒罵我吧,但不要一邊用着我打造的神器,一邊痛罵我的品德。”

那些神祗面色青一陣白一陣,誰都想不到對誰都和睦的赫里斯,竟然會說出這等極具殺傷力的話語,祂們頓時尷尬得不能自已,因爲祂們都擁有由赫里斯打造的神器。

酒神西波斯此刻氣急反笑,祂剛想說些什麼,烏圖斯便站了出來。

“已經夠了,都說得夠多了。

若你們想要凡人看一場神祗間的爭戰,那便繼續待在這裡吧。

若你們不想,就滾回你們的宴會之上,唱你們的詩、寫你們的歌!”

身爲五階神祗,這番話極具份量,任誰都聽到祂嗓音裡濃烈的戰意,神祗們都不得不掂量一下,是否應該大動干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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