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那時候世人還太年輕
“這真是一場奇妙的經歷。”
教團神父不可置信地自語着。
這句話落在真教徒們的耳中，衆人頃刻之間感到一陣恍惚，即便已經得救了好幾日，真教徒們仍停留在無盡的感慨中。
近來十幾日的經歷簡直如夢似幻。
他們先是在這一路上接連遭受毀天滅地的災難，暴雨、地震、風暴…厄運接踵而來，將他們無情地玩弄、摧殘。
可在這之後呢…
無論是什麼，都在頃刻間恢復了原樣，時間宛如迎來倒流那般，開裂的地面彌合，斷裂的樹木復原，崩塌的山體重鑄，連死人也復活了，一根頭髮也沒落下。
簡直就像是傳說中的重生日。
“除了神，誰會想到我們經歷了這種事。”
老信徒低聲應和着。
他看上去比之前更加疲憊了，精神陡然從連日的緊繃鬆懈下來，整個人看上去蒼老了不少。
“這些事情若是說出去，即便是丹斯切爾的大牧首也會覺得我們要麼是瘋了，要麼是妄稱神蹟、沽名釣譽之輩。”
一位真教徒此刻出聲道。
衆人們紛紛點頭。
是啊，這些天的經歷實在太過離奇了。
當神蹟真正出現的時候，連他們都以爲自己看到了幻覺。
他們記得，那時他們先是面面相覷，而後抱在一起，哭了很久，一邊哭泣，一邊祈禱和讚美，過了幾天之後纔再度啓程。
“還有多久到聖地？”
維爾多出聲問道。
老信徒轉過頭，緩緩道：
“不久了，應該不久了…
最艱難的道路，我們已經走過了。”
話語落耳，維爾多突然眼角一酸，他低下頭，什麼也沒說。
這場朝聖之旅，有災厄，有痛苦、有磨難，而人們齊聚一起，向神禱告，尋求救贖，無論他們是否繼續走下去，他們都已經抵達了聖地。
“聖地裡會有什麼？”
面對即將到來的聖地，一位真教徒興奮地問道，
“總不會跟尋常的地方一樣，那裡可是精靈古王國。”
維爾多此時出聲道：
“或許沒什麼差別，山依舊是山，水依然是水，連精靈古王國也跟其他地方的古老文明遺址一樣。”
那位真教徒愣了下，
“如果是這樣，這也實在…實在讓人失望了。”
維爾多卻似有感觸道：
“不，就應該是那樣。
什麼都沒有，但又什麼都有。”
………………………………………
在嚮導的帶領之下，這個教團終於來到了精靈古王國的邊界。
經過上萬年的洗禮，古王國的邊境上，連斷壁殘垣都所剩無幾了，到處都爬滿了鬱鬱蔥蔥的植被。
教團的腳步不由地加快起來，他們在第二日時，便抵達了一座建立在廢墟上的城鎮。
在那裡生活的基本都是石奴人們，還有極少部分的精靈，他們熱情地接待了過來朝聖的教團，風塵僕僕的衆人們終於能夠睡在有牀板的房間，而不是露宿野外。
古王國的每一寸景象都令這羣真教徒們驚奇，指着各個地方問東問西，那些石奴人們看到他們大驚小怪的樣子，不由地露出笑容。
“怎麼，你們生活在離聖地那麼近的地方，難道沒什麼特別的感覺嗎？”
一位真教徒有些忍不住地問道。
“又有什麼稀奇了，別說是這裡，就算到了聖地之下，也沒什麼不同。”
那位石奴人如此說道。
歷經了近八十天的旅程，教團終於能夠放慢腳步，稍作歇息，他們在這城鎮裡多停留了一天，這羣真教徒們也在與當地人的交談中，提起了他們遇上的神蹟。
“你們在說什麼，你們編的也太離奇了？”
石奴人們這樣說道。
“可這是真的，千真萬確！”
教團的真教徒們有些焦急道。
“伱們知道嗎，很多人去高山朝聖，都宣稱他們在路上見過神蹟，各種各樣的都有，但世上哪有這麼多的神蹟。
像你們這樣宣稱神蹟的人，我們都有些見怪不怪。”
無論真教徒們怎麼解釋，那些石奴人們都沒有聽信。
不過，石奴人們確實注意到，有幾天的風大了很多，地面也有些輕微晃動，可這又算得了什麼呢。
他們只是將這羣真教徒們的經歷當成一個離奇的、無法考證的傳說，而教團衆人在幾次解釋之後，發現無人相信他們的話，也便放棄了繼續解釋。
教團離開了這座鎮子，一天比一天地接近昔日王都所在，時過境遷、風雲變化，那個曾經經歷毀滅的地方如今已經成了一座新城，屹立在高山之下。
“我們馬上就要見到那座聖山了！”
“對，不只是聖山，還有先知亞爾建立的規律園，那事實上第一座規律園。”
“神的光輝即將落向我們，我們終於要到了！”
真教徒們無比興奮，歷經了重重劫難，終於迎來收穫的時刻，每個人都沉浸在欣喜的浪潮之中。
“世上第一座規律園嗎？”
維爾多低聲道，
“真是有點…”
老信徒轉過頭，補充地問道：
“不真實？”
維爾多微微頷首，這正是他的想法。
試想一下，一個頻繁出現在經文或傳說裡的地點並非虛無縹緲，而是真實存在，而你即將見到它，你會是怎麼樣的感覺？
太不真實了，不是嗎？
“維爾多，當你見到規律園時，你可能會覺得：原來就這樣，沒什麼特別的。”
老信徒侃侃而談，像是傳授某種人生經驗，
“相信我，我雖然沒有去過聖地，但以前有過類似的感覺。很多地方，你一開始抱有無限的期待，可真的當你去到那裡的時候，什麼特別的感覺也沒有，最多有一些感慨。”
維爾多看了眼滿臉皺紋的教父，此刻不禁問道：
“規律園，先知亞爾的規律園，它真的沒什麼特別的嗎？沒有什麼神蹟、賜福、或是恩典什麼的？”
老信徒沒有否定，只是說道：
“我想，大概真的沒什麼特別的。”
“只不過，”
“那時候世人還太年輕，誤以爲一片長滿麥穗的園子就足以探尋世界的真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