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維娜卡納與六神之戰

相較於被侵蝕的戰神,六神們的一舉一動都極爲謹慎小心,在苦難女士的協助之下,祂們遊刃有餘地運用着自原初意志而來的力量,將之與自身的神力結合,化作蒼白偉力的同時,又不至於被其侵蝕心神。

米拉不敢怠慢,她手持光刃,羽翼再度張開。

單憑她不足以對抗六神,於是,她向神祈求,讓維娜卡納再度來到了這人骨教堂之中。

只是米拉沒有料到,六神似乎遠比她想象得要棘手。

就在米拉要上前時,維娜卡納伸出手攔住了米拉。

米拉滿臉不解。

維娜卡納緩緩問道:

“你沒想到那些神祗會如此難纏?”

見她看穿了自己的想法,米拉微微頷首。

維娜卡納搖頭道:

“你同樣錯想了我。”

米拉微微怔愣。

維娜卡納轉過頭去,步步向前。

她一步步地登到半空中,那身影逐漸流溢出聖潔的光輝,維娜卡納提着手中的長劍,其寒光映照着那柔美的臉龐。

女武神動了,祂舉着手中的戰盾,自半空而下地俯衝過來,其戰盾極速變大,撕碎了周遭的空氣,凌亂的氣流遍佈天空,轟鳴聲如爆炸,一陣接一陣。

維娜卡納目露寒光,舉起長劍索菲亞,。

隨着女武神的接近,那戰盾如同倒懸的山體般墜落而來,其上的複雜紋路揮散着重重蒼白霧氣,與長劍索菲亞相撞之際,半空中炸出的濃厚水霧,足以令人回想起史前時代的荒蠻。

水霧散去之時,長劍索菲亞由內而外散發着耀眼的光輝,那光彩如同銀色的皎月。

龐大得如同山體的女武神之盾被長劍停滯在半空之中,其大小間的差異,簡直讓人無法想象。

女武神提起拳頭,一拳拳地錘擊手中的盾牌,巨大的衝擊力瀰漫在盾牌之上,戰盾不斷震盪,濃重的霧氣自紋路中被震出,祂企圖通過戰盾的重量與衝擊將維娜卡納壓垮。

“艾薩亞。”

維娜卡納出聲道。

隨着“命運”的古言被誦唸,剎那間,女武神的雙目瞪大,髮絲瘋亂地飄揚。

他們在一瞬間交換了位置,現在,維娜卡納自上而下地出現在半空之中,而女武神自戰盾上感受無與倫比的重壓。

就好像…那一拳拳用於壓垮維娜卡納的衝擊力,反而被作用於自己的身上。

“這到底…”

女武神的話音還未落下,隨着爲維娜卡納以劍柄在戰盾圓心處一撞,彷彿如同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般,龐大如山體的戰盾將女武神不斷下壓,不斷下壓,直至墜入到幽邃的湖水之中。

六神之首的瞳孔猛縮。

那古言…好似有着…操縱因果宿命的能力。

這古言究竟…出自於誰的恩典?

天體國度的神祗們都清楚,諸神之父所創造的古言,是溝通神靈恩典的媒介,其超凡力量的源泉,是神祗們的本源星辰。

可是,六神之首從未聽到過哪一位神祗是命運之神,哪一位神祗擁有擺佈宿命的大能…

除了……

六神之首的瞳孔縮得更加厲害。

女武神發出怒聲的哀嚎,但仍然無法阻止墜落的趨勢,此時,鏡子之神伸出了援手,祂高舉手中銀鏡,將整片湖面都倒映在鏡子之中,而後祂伸出手,企圖抓住在湖水中墜落的女武神。

維娜卡納不會給祂這個機會。

她於半空中踏出一步,轉眼間便來到了鏡子之神的面前。

長劍索菲亞中,銀色的光輝從劍身震盪而出,聖劍迸射出淡銀劍光,那光如同滾滾雷霆劈開烏雲,浩浩蕩蕩地奔涌而來。

劍光以無法想象的速度掠過。

即便鏡子之神及時反應過來,猛地舉起手中銀鏡意欲折射那飛掠而至的劍光。

然而,那道劍光太過浩瀚了。

浩瀚得…近乎浸沒眼中的天地。

鏡子自然可以折射光的朝向,但當光芒將整個鏡子都覆蓋之時,再如何掙扎,也無濟於事。

劍光淹沒了鏡子之神,祂的面容變得因索菲亞而便變得極度猙獰扭曲,隱秘之神企圖隱匿祂的身形,讓祂從中逃脫,卻仍舊慢了一步。

劍光平息之中,鏡子之神的軀體被碾爲了齏粉,僅剩微弱的靈魂飄蕩在半空之中。

鏡子之神,隕落。

還不待其他的神祗們將鏡子之神的靈魂帶回,後者的靈魂就毫無預兆地消逝在半空之中,像是被一雙無形的手給忽然帶走。

神祗們後知後覺地感受到脊背發寒的恐懼。

原來我們的父…一直注視着我們麼?

父高居於雲海之上,遠離天體國度,遙遠的距離之下,撬動了祂們反抗律法的慾念,讓祂們錯以爲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完美的隱秘之中。

甚至,直到維娜卡納到來之時,六神都仍認爲自己可以抓住救命稻草,直至此時此刻,祂們終於恍然大悟,自己的所作所爲連困獸之鬥都算不上,不過是甕中捉鱉。

“艾薩亞。”

維娜卡納再度出聲道。

六神之首踏前一步,祂竭力做着最後的殊死一搏。

一柄黃金與龍角所鑄造的大劍出現在手心,其看似凝固,又像是虛影,那是由鏡子之神爲其創造的勝利之劍的投影,轉瞬間,六神之首昂起頭顱,籠罩於其身上的黑袍轉瞬撕裂開來,化作了一頭巨龍盤旋於半空之中。

米拉此時認出了六神之首的身份。

最早的五位神祗之一,龍神恩多拉。

維娜卡納轉過頭去,凝望着化作巨龍的恩多拉。

“看起來,你並不是我所知曉的那位龍神,而是另一位。”

恩多拉聽到了那一句意義不明的話語,祂沒有多言,龍嘴大張,喉嚨的滾動來到了咽喉處,吐出了震動天地的龍吼,其餘波在祭典湖上掀起了陣陣的浪濤。

浩浩蕩蕩的蒼白色烈焰近乎鋪天蓋地。

維娜卡納直視着直撲面前的龍息,那龍類威嚴的嘶吼喚醒了她較爲久遠的回憶。

“洛門阿。”

維娜卡納吟誦古言,那是她從其他人那裡得來的,其意味着“降生”,能讓人重返到嬰兒狀態。

古言落下,恩多拉的龐大身軀轉瞬間往內回縮,朝龍類的幼年時代倒退,那深黑色的龍鱗開始變得稚嫩而發白,口中轟出的蒼白烈焰瞬間威勢驟減。

維娜卡納適時斬出一劍,浩蕩的銀色劍光宛若排山倒海般,將撲面而來的蒼白烈焰一分爲二,火星四處墜落在湖面之上,不盡燃燒,不見熄滅之勢,白色煙霧瀰漫起來。

劍光重重斬中恩多拉龐大的軀體,轉瞬間那脆弱的、在古言的作用下變得稚嫩的龍鱗開始迎着劍風碎裂,恩多拉發出一聲憤怒的嘶吼,其中夾雜着痛嚎的哀鳴。

龍神的巨翼不停,在其他神祗的神力之下,祂暫時擺脫了古言“洛門阿”的弱化,頂着劍光衝撞至維娜卡納的身前,手中投影而出的勝利之劍用盡全力地重砍下去,伴隨而來的,又是一聲震耳欲聾的龍語,以及無比浩大的龍息。

維娜卡納提起長劍索菲亞,後者迸裂出遠勝此前的聖潔光輝,一時間竟將整個幽暗的地下空間照耀得如同白晝般,劍身將龍息分開,直直斬向投影而出的勝利之劍。

相撞的聲浪掀起無數浪濤,炸裂出龐大的風暴,地下空間乃至於人骨教堂都因爲餘波而震盪不已,裂開猙獰的裂痕,好似不久之後就要崩塌。

雲霧順着風暴而起,維娜卡納手中的劍光愈來愈盛,那眸子燦金色,彷彿凝聚着不應出現在凡人身上的神性,那劍的威能如天穹下壓下來,恩多拉堅固的龍鱗竟在風浪中漸漸碎裂,往着湖水墜去。

隨着再也無法抵禦劍光的衝擊,龍神恩多拉轉而開始急速後掠,劍光卻追上來,轟鳴之間,龍神發出震耳欲聾的慘叫。

鮮紅的血液從被斬擊的傷口處炸出,即便龍神恩多拉用盡全力,其可怕的修復能力也不足以讓這猙獰的傷口癒合。

恩多拉的軀體在半空中顫動着,似乎難以承受這番劇痛。

維娜卡納不會給予祂求生的機會,那身影如流光掠來,直抵龍神恩多拉的傷口之處,她雙手持劍,猛然往其中一刺。

嘩啦的清爽聲音之下,長劍貫穿傷口,而後銀色的光輝自其中炸裂開來,轉瞬間,就將恩多拉小半個軀體炸得粉碎。

龍神恩多拉飛速倒掠着,與維娜卡納拉開距離,整個身軀血肉淋漓,狼狽不堪。

祂暴怒了,瘋狂與暴虐的情緒匯聚成不甘的漩渦,巨龍的豎狀雙瞳裡充滿了仇恨與痛苦,祂發了瘋般地嘶吼着,無法接受面前的景象,正如地上的獸類一般。

米拉有些不敢想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她原以爲,即便是依靠維娜卡納,六神也能一時間將她們壓制。

可她從沒想到過,局勢竟會如此一邊倒。

將自己重創至死的六神,在那位後世人口中的活聖人面前,竟然會是如此脆弱不堪,祂們狼狽地掙扎着,連困獸之鬥都算不上,更像是即將被處刑的罪人在束縛中扭動身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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