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晚妝和她是母女，心有靈犀，很容易就理解了她眼神的含義。
拿起公筷夾了點菜，顧晚妝殷勤地送到了慕司衍餐盤中，“慕少，今晚的菜是我和媽媽一起下廚做的，你嚐嚐！”
顧依然在她的話後一怔，視線緩緩側看向了她。
她什麼時候會做飯了？
討好也不是這麼個討好法的！
慕司衍只是很淡然地看了眼她送過來的食物，只一眼，什麼都沒說，全數轉送進了顧依然的餐盤中。
一個動作，讓在場的其餘人都愣了一下。
顧依然一直說的是她和慕司衍是朋友關係。
這得要多親密的朋友，纔會好到吃一個餐盤中的食物也不介意啊？
顧依然也沒料到慕司衍會來這麼個動作，拿着餐具的手僵了僵，把菜送回去也不是，吃下也不是。
如果吃下，那不就相當於間接承認了她和他的親密程度了嗎？
如果不吃，那就是直接給慕司衍唱反調。
經過這麼多天的接觸，顧依然對一句話深有體會——寧可得罪小人，也不能得罪慕司衍！
惹到了他，她晚上別想好過。
顧家的其他幾個人目光還在她身上，顧城的眼神是訝異，徐茹的眼神是氣，顧晚妝則是羨慕嫉妒恨。
顧依然沉默了好一會兒，僵硬吐出一句話，“慕少這是在挑食嗎？”
顧城，“……”
徐茹，“……”
顧晚妝，“……”
慕司衍的臉直接黑了。
死丫頭，把他當什麼了？幾歲的小屁孩嗎？
顧依然牽扯了下脣角，悶着頭將他送過來的菜一點一點吞了下去，吃的時候動作很慢，那表情跟吞毒藥似的。
吃個東西都得被那麼多雙眼睛盯着，她不壓力山大是不正常的。
“慕少嚐嚐紅酒吧，珍藏版的，爸爸收藏了好久都沒捨得拿出來喝。”顧晚妝一次獻殷勤沒成功，又換了政策。
取過餐桌上擺放的紅酒，替他倒了一杯酒，然而，收回手的時候，也不知是有心還是無心，手肘卻不小心將酒給碰倒，杯中紅色的酒在那之後，“嘩啦”一下全數向着慕司衍身上潑了過去——
慕司衍條件反射性地想避開，可顧依然的座位離他過近，他的身體沒有挪動的空間。
潑出來的酒，最後全灑在了他的褲襠處。
潔淨的布料，在那之後溼了個透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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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動作，再次讓餐桌前的人變了臉色。
“晚妝，你怎麼搞的，怎麼這麼不小心呢！”徐茹嗔怪地說了顧晚妝一句，目光斜睨了慕司衍一眼，小心翼翼觀察他的臉色。
“晚妝，趕緊給慕少賠不是！”怕慕司衍發火，顧城也發話了。
慕司衍可不是一般人能惹得起的人物，把他惹到了，讓顧家玩完都是非常簡單的事。
現場除了慕司衍，另一個鎮定的人大概就是顧依然了。
顧依然的目光不動聲色飄向慕司衍的褲襠處，又看了看顧晚妝半是擔心，半是慶幸的臉，忽然懂了這一潑的用意。
顧晚妝是故意的吧？
潑得還真有水準，一來就是那麼重點的地方。
顧晚妝剛的動作確實含了那麼點心機，但又有點害怕。
怕的是把慕司衍真惹到。
慶幸的是自己潑中了重點部位。
“慕少，抱歉，我剛不是故意的。”站起身，顧晚妝道了聲歉，取過旁邊的餐巾，想要幫慕司衍擦，手還沒碰觸到他的褲襠，卻被他冷冷揮了開。
顧晚妝臉色僵了一下。
側過頭看了眼在場的幾個人，想到自己剛的動作太過大膽，將拿着的餐巾往旁邊一放，又說，“衣服都髒了，要不，我帶慕少上樓去清洗一下吧？”
“是啊，先找條阿城的褲子換了，讓晚妝清洗了拿去烘乾吧。”徐茹也在旁邊附和。
母女倆的想法，是很容易彼此懂的。
以前顧家人做夢都沒想到慕司衍會和他們扯上關係，現在他不僅來了這裡，甚至還和他們共餐，這是一次千載難逢的機會。
是機會，徐茹和顧晚妝都覺得應該好好把握。
顧依然算什麼？
雖然看出了慕司衍和她關係非一般朋友，可那又怎樣？只要不是老婆，她們做什麼都不關她的事！
徐茹沉默了會兒，手肘將顧晚妝推了推。
顧晚妝會意，目光再次轉向慕司衍，“慕少，我先帶你去換了吧！”
慕司衍輕垂的眸光緩緩擡起，然而，卻看也沒看她一眼，而是將目光直接轉向了從頭到尾看戲一樣旁觀着這一幕的顧依然。
顧依然被他看得背脊一陣發涼，心裡隱隱有不好的預感。
果然，慕司衍接下來的一句話，印證了她的猜測。
站起身，以全場人都能聽到的聲音，他一字一頓地說，“讓顧依然陪我去就好。”
徐茹，“……”
顧晚妝，“……”
顧城，“……”
顧依然躺着中槍。
人家顧晚妝處心積慮製造了這麼一幕，就是爲了替兩人制造點機會，現在他把她拉下水是要做什麼？
顧依然不想引起公憤，坐在椅子上一動也不動。
她不想去……
關她什麼事啊？
顧依然覺得自己很無辜。
可是，慕司衍卻不肯放過她。
大手拽着她的手，粗魯地拉着她站起，他的目光轉向了旁邊目瞪口呆的顧城一家三口，“你們覺得呢？”
顧晚妝恨恨瞪了顧依然一眼不說話。
徐茹也沒料到事情會演變成這個結果，也沒說話。
顧城尷尬笑了笑，很勉強的說，“這裡就依然和慕少最熟，應該讓依然陪慕少去。”
“爸！”顧晚妝不滿，憑什麼她製造的機會得白白便宜了顧依然？
慕司衍薄脣勾起一抹冷冷的弧度，取過餐巾把自己褲子隨意擦了擦，拽着顧依然的手大步往樓上而去。
顧依然僵硬跟在他身後，走得非常不情願。
他這不是純心陷害她嗎？
兩人一前一後上了樓，顧依然想要先去顧城房裡找出一條幹淨的褲子，腳步纔剛邁出，卻被慕司衍喚住，“不用去了。”
顧依然不解，想問，慕司衍卻拉着她進了屋。
砰！
房門隨之被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