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眼前兩人的表現,方皓澤即便不知道這要來的欽差是誰,心裡也猜到了一二。
只是這會,黎瑾瑜和杜修明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沒顧得上告訴方皓澤這欽差的身份。
過了一會,兩人的情緒逐漸穩定,黎瑾瑜才扶着杜修明和方皓澤坐在客座上,他又回到川堂的公案後。
“不知道這位王肅幾時能到?”定了定神,杜修明先問。
“我得到的消息,欽差恐怕明日就到了。”黎瑾瑜回着:“這次因爲兩位皇子的原因,今上行動更快,派出了金吾衛護送,欽差來到的度快了許多。”
“唉,既然如此,那我們還是早做準備吧。”杜修明嘆了一口氣。“這欽差是御使出身,好彈劾百官,我們現在還住在黎大人衙門,卻不是很好。”
“按照大皇子的行事風格,我和觀城這一次恐怕不會有好果子吃,以罪人之身,久住州衙,恐怕王肅還要順帶參你一本。”
說話間,杜修明已經爲自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哼,他要參便參。我護住自己的侄子,即便鬧到朝廷中,我也有理。”黎瑾瑜臉色一肅。
“敢問世叔,你們說的這位欽差,是什麼來頭?”方皓澤忍不住插話問。
“世侄,這人卻是北方行省的監察御史長,分管北方行省官員的彈劾監察,一貫被視爲大皇子的黨羽。”黎瑾瑜看着方皓澤,回答道。
方皓澤聽到了解釋,就點了點頭,不再說話,他對這欽差也不熟悉,此時就閉嘴聽黎瑾瑜兩人說話。
“這王肅身爲御使,卻罕見的不是嘴利之人,行事也很有手段,這次緯書恐怕護不得你了。”黎瑾瑜繼續看着方皓澤道。
“朝廷行事,顛倒黑白的事情不少,只要能堵住悠悠衆口,穩固天下。”黎瑾瑜繼續道:“要是當日我聽你的警示,早些準備,就不會出現鹿鳴宴上那一幕,這舞弊的謠言,怎麼會起來。”
“我聽下面的衙役說,這金陵之中如今新任解元公與秋闈主考官舞弊的事情,已經傳的沸沸揚揚,怕是不將你們問罪,不能堵住悠悠衆口了。”
“黎大人,不必自責了。時也命也,自有前緣。”杜修明也嘆了一口氣:“也是我大意了,沒有一早現衡子平背後的身份。”
這時候,大家早知道舞弊案謠言背後的推動者了,杜修明也有點懊惱。
“這計謀真是狠毒……”黎瑾瑜還有有點不甘心地拍了一把椅子。
“算啦,我們現在對一下口風,儘量少一些罪責。”杜修明搖頭說着,事到如今,他已經沒什麼期待了。
說完,川堂之中,黎瑾瑜和杜修明兩個人就斟酌着對了一下口供,這中間也有許多門道,牽涉到官場問罪中的陷阱等等,兩個人一邊說,一邊還跟方皓澤解釋。
這一番話語,就過了近一個時辰。等口供對完,就連四階的方皓澤也生出了幾分疲憊的感覺。
杜修明更是拱手對黎瑾瑜直接道:“我一早就起來去拜訪了本省學政,這會又與你說了半天話,現在也累了,容我去後院休息片刻。”
方皓澤藉着這機會,也和黎瑾瑜告辭。黎瑾瑜自然沒有阻攔,他將杜修明送到門口,看着兩人穿過走廊後,這才嘆了一口氣回到川堂之中。
這一嘆,杜修明是聽不到的,但是卻沒有瞞過方皓澤的耳朵。他臉上平靜,眼神裡卻一片陰沉,一路也不與杜修明溝通,心裡始終想着事情。
等到了自己在衙門中臨時的住處,他與杜修明告了一聲,才各自回屋。
此時,明雲早就迎接上來:“神子,今日去學政那裡一切可還順利?”
“如今陛下派了一位欽差,正是七皇子的對頭,那大皇子的黨羽,這一關,可不好過。”方皓澤淡淡說。
“那衡子平甚是可惡,大皇子更不是好人,要不我悄悄潛入白玉京,刺殺了大皇子?”明雲聽到方皓澤的話,壓低聲音,按着心裡的火氣說道。
“你想的太簡單了,這新朝可有許多隱藏的力量,當初他們能大破飛仙閣,手中也有不少力量,你要是能刺殺了大皇子就怪了。”方皓澤拒絕了明雲這建議。
開玩笑,大皇子身爲皇帝長子,殺了他,那因果糾纏之下,世界意識肯定會瞬間現方皓澤這外來人的身份。
再者說,七皇子身邊尚有一位接近四階的修煉者守護,那大皇子手下有整個江湖的力量投靠,修煉者只多不少,明雲也只是三階,在這最高五階的世界還稱不上頂尖,怎麼能殺了大皇子。
“我知道你有衷心,但你放心,我也有備案。”方皓澤看着明雲,寬慰道。
說完,方皓澤又看了看四周,才低聲吩咐:“你幫我護法,我等下有一些私密的事情要準備,務必不能叫人打擾了。”
“神子放心。”明雲這纔看着方皓澤,正色回答。
這時候,方皓澤卻已經走了幾步,推開屋門進了房間之中。他謹慎地揮動雙手,結了一個法印,雙手之間就釋放出一道神力,緩慢地籠罩住整個房間。
畢竟不是在自己家,用神力屏蔽住周圍,是應有的。況且,州衙畢竟是朝廷的建築,說不定還有黎瑾瑜都不知道的手段監視,自然要防備。
等準備結束,方皓澤就端正地盤坐下,雙手懸在胸前,掌心相對,臉上神色凝重。
只見他輕叱了一聲:一道灰撲撲的神力,就從掌心中拉成一道絲狀,繼而不斷增加,瞬間如沙聚塔般,堆成了一小片,一閃一閃地顯示着淡淡的力量。
這神力,卻不是方皓澤自己的,而是他早間從貢院之中攝取自那文公的。雖然有主,但沒有神主的意識,此時被方皓澤玩弄於股掌之間。
感覺到早間攝取的神力,終於都從體內釋放出來,方皓澤這才認真地看向面前,那一片神力聚合在一起,成爲一塊布帛狀態,僅僅巴掌大小,又灰撲撲地很不起眼。
方皓澤看着這塊布帛,眼神中透出一絲堅韌,雙手猛地一握,一股天地旋轉的感覺就傳了出來。
再度清醒的時候,方皓澤一看四周,果然已經不是金陵城的州衙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