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喇嘛要來搶地盤,還已經和金國皇帝搭上線了,深知其中門道的尹志平一聽就急了,連忙道:“大師姐,事關重大,咱們得趕快稟報掌教師伯,儘快商討對策!”
尹志平着急,簡明月卻不慌不忙。因爲她知道全真教的歷史,在金國時期就發展迅速,元朝初期更是達到鼎盛,直到元憲宗,也就是小說中被楊過飛石打死的蒙哥在位時,纔開始敗落。但即便在那個時候,喇嘛們得到朝廷的幫助,將全真教打壓的不輕,也沒被徹底衰敗,直到明朝時,才被同爲道教的正一天師道打敗。
因此,楊康所說的什麼西域喇嘛,簡明月根本沒放在眼裡甚至懷疑是否真的有這麼一回事,別是楊康編造出來,以此脫罪的把戲吧?
被簡明月盯着的楊康心裡緊張的要死,可表面上卻始終滿臉誠懇,讓簡明月有所懷疑卻無法確定他是否在撒謊。事實上,確實有西域喇嘛前來遊說金國權貴,想要在金國境內傳教。但金國上下都對喇嘛沒興趣,別說見到皇帝了,就是引薦人都一直沒找到。所以楊康的話,根本就是危言聳聽。
楊康見簡明月始終不說話,終於挺不住了,只好一咬牙跪倒在地,連磕了幾個頭,說道:“我承認,我確實學了別家的武功,但我發誓,我只是得到了秘籍而已,絕沒有另投別派!這是秘籍,請簡師姐轉交給我師父。”
說着,他掏出一本看上去頗爲破舊的線裝書,雙手呈給簡明月。簡明月看了他一眼,伸手接了過來,看看封面,上書《摧堅神爪》四個大字。打開第一頁,簡明月沒急着看內容,而是用手指捻了捻書頁,然後將手指放在鼻子下聞了聞,又舔了舔,確定沒有毒,纔給了楊康一個“算你聰明”的眼神。
楊康看的冷汗直流,他確實曾想過在書頁上下毒的計策,但他既然見識了簡明月的武功,知道她的內力肯定極爲深厚,臨時要找能毒倒她的奇毒根本不可能,這才放棄了下毒的想法。現在看來,沒下毒纔是對的,簡明月鑑定有沒有毒的辦法竟然是直接舔一舔,說明她對自己的抗毒能力極有信心,真要下了毒的話,只怕自己現在已經被她打死了吧?
確定了書頁上沒毒,簡明月纔開始翻看這本秘籍,不過她看的依然不是內容,而是鑑定這本秘籍是真的年代久遠,還是被做舊的。
早在《復聯》副本時,簡明月就接觸過古董,一時好奇也學過一點鑑定。雖然沒認真學,可她有系統在身,隨便學學就比常人苦學多年還精通。到了這裡之後,在全真教憋了十六年,平時接觸的全真七子也都是文武雙全的飽學之士,尤其是丘處機,很多詩詞都流傳後世,頗具文采。對於古董字畫,他們自然也都非常精通,時間長了自然也學會了些。現在正好學以致用,稍稍用心鑑定一下,就發現這本秘籍根本不是舊書,而是做舊的。
簡明月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楊康,只見他已經是滿頭大汗,卻又強裝鎮定的模樣,簡明月這纔開始看秘籍的內容。這一看她就能確定,所謂的摧堅神爪,其實就是九陰白骨爪。雖然和《九陰真經》中記載的稍有不同,但基本思路還是一致的,早已讀過原著的簡明月,當然一眼就看出來了。
不過楊康給出的這部秘籍,遠不是九陰白骨爪的全套,只是前面的一少部分是真的,後面的都是胡編亂造的。簡明月倒是沒懷疑楊康故意如此,而是他自己也沒學到全套的九陰白骨爪,想給也給不出。
看完之後,簡明月將秘籍扔給了楊康,說道:“這樣的破爛,也就是你當做寶貝,在我眼裡,它一文不值!”
楊康見簡明月沒有揭穿他造假的事實,心中大鬆了口氣。至於簡明月不稀罕秘籍的問題也不是問題,只要簡明月肯鬆口,他什麼代價都願意付出,連忙說道:“簡師姐是我全真教第三代首席弟子,盡得師祖他老人家的真傳,一般的武功當然不放在您眼裡。既然簡師姐看不上這本秘籍,那小弟就送您一口寶劍吧!簡師姐您劍法通神,普通的精鋼劍哪裡能配得上您?剛好我父王新得了一口削鐵如泥的寶劍,小弟這就讓人送來。”
簡明月隨意的點點頭道:“拿來看看吧,要是讓我滿意,我會考慮的。”
考慮什麼她沒說,楊康自然理解爲會替他保密,立即興奮的道:“簡師姐請稍後,我馬上去叫人給您送來。”
看着楊康轉身去了,尹志平忍不住道:“大師姐,他的秘籍是假的吧?難道您真的就這麼放過他了?”
簡明月微微一嘆道:“有的時候,我們要學會取捨。楊康學了別派的武功,甚至另拜師父,除了違背江湖規矩,又背叛師門之嫌,但他畢竟沒對任何人造成危害。但有些人就不同了,他們是真的會殺人,而且是漫山遍野的殺,殺的屍山血海。兩害相權取其輕,明白嗎?”
尹志平不是笨蛋,他曾在草原上聽過簡明月對蒙古人的論斷,再聯繫她此時的做爲,當然猜得出些許端倪。於是他點了點頭,再不說話了。
楊康很快就回來了,滿面春風的說道:“簡師姐,尹師弟,二位遠來辛苦,小弟未能大擺筵席給你們接風洗塵,實在是罪過。然此地偏僻,沒什麼好招待的,只在附近的村落裡找到些濁酒肥雞,請二位稍移玉趾。”
簡明月點點頭,和尹志平一起,跟着楊康來到路邊不遠處的高坡上。這裡已經擺好了一張半舊不新的小圓桌,桌上擺着簡單的四個菜一壺酒,桌子周圍放了三個修理的很整齊的木墩。這些東西可以說非常簡陋,但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能準備好這些,已經非常不錯了,楊康的辦事能力還是很強的。
三人在桌邊坐下,楊康殷勤的持壺勸飲。簡明月也不客氣,端起來就幹了一杯。楊康連忙大讚簡師姐果然是女中豪傑、巾幗英雄,趕緊再滿上,跟着陪飲。
喝了幾杯酒後,楊康又試探着問道:“簡師姐,我聽聞您一向是在終南山上潛修,這次爲何來到中都?可是有什麼事要辦?不是小弟誇口,在中都這塊地面上,小弟還是有些門道的,有什麼吩咐儘管說,小弟一定幫您辦的妥妥帖帖的!”
簡明月淡然道:“我也沒什麼要事,只是來見見故人之後……”
不等她說完,尹志平就連連咳嗽。簡明月斜着眼睛瞥了他一下,說道:“你咳嗽什麼?我知道丘師伯沒將他的身世告訴過他,可這事他早晚會知道。他現在都十六歲了,已經算是個男子漢了,有自己的是非判斷能力了。”
尹志平爲難的道:“可是,就算告訴他,也該由我師父,或者是他母親來說吧?您……”
簡明月道:“我怎麼了?我和他父親也算是故人,怎麼就不能說?行了,我要做什麼還沒有你插嘴的份兒,有什麼事我自己擔着,你一邊待着去!”
尹志平不敢再說了,只能悶頭喝酒。楊康則聽出了些許端倪,臉色鄭重的問道:“簡師姐,你們說的可是我?”
簡明月道:“沒錯,說的就是你。你可知道,你不是女真人,而是純正的漢人!你不姓完顏,而是姓楊!”
接着,簡明月將楊康的身世原原本本說了一遍,最後道:“丘師伯和江南七怪的十八年之約還有兩年,我既然和你們的父輩有過一面之緣,就想來看看你們,沒想到剛見到你,你就給了我一個大驚喜。”
楊康此時已經顧不得簡明月話裡的諷刺了,他已經完全被驚呆了!半晌之後才猛然站起來叫道:“不,我不信!這不是真的,你在騙我!”
簡明月淡然道:“你已經信了,只是不願意承認而已。其實你沒必要這麼激動,你現在的父親完顏洪烈對你視如己出,你們的父子之情絕無虛假。既然如此,你是不是他親生的又有什麼關係?他從一開始就知道你的身份,可他卻從沒在意過,他都不在意,你又在意什麼?”
楊康稍稍平復了一下情緒,抓起酒壺直接打開壺蓋往自己嘴裡灌。將一壺酒都喝乾之後,才喘着粗氣重重的坐了下來,說道:“按你說的,我父王知道,我母親知道,我師父也知道,他們全都知道,就瞞着我一個人,是嗎?可爲什麼?他們爲什麼要瞞着我?”
簡明月輕嘆道:“你父母爲什麼瞞着你,這個就不用我說了吧?他們都不希望你從小心裡就扎着一根刺,瞞着你是爲了你好。至於丘師伯,想必是應你母親的請求吧,這畢竟是你的家事,你師父也不好多插手。”
楊康不愧是聰明人,隨後就想到一個問題,又問道:“既然我師父和我生父是朋友,那他爲什麼還將我母親留在趙王府裡?他爲什麼不把我們母子接出來?”
簡明月搖頭道:“丘師伯肯定有他的考慮,這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了。我也一樣,知道我爲什麼不追究你學別派的武功,也不追究你意圖殺我的原因嗎?因爲你現在是趙王府世子,很有利用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