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暑時節,天氣炎熱,農人伺候莊稼也需早早起身,等到太陽躍離地平線後就不是汗滴禾下土所能形容的了,用汗如雨下最爲貼切。這時候不管是人還是動物都選擇在大樹之下,等待那偶爾吹來的涼風。
千塘縣以城裡城外千畝荷塘而著名,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正是此時的景象。
魏離站在千塘縣一家客棧的窗口怔怔出神,幾個孩子正將蓮葉做成帽子,頂在頭上打鬧,無憂無慮。魏離卻不得不憂從心頭起,他來到這家客棧已經五天了,之所以選擇在這裡駐足並不是因爲這家客棧後面有十畝池塘,蓮花開的正豔,而是在這家客棧兩百米外有一家更著名的客棧,客棧的名字叫“笑傲江湖”,客棧是精武門所開,裡面迎來送往者全是江湖人物。
魏離選擇這家客棧落腳是因爲以他目前的耳力,正好可以囊括笑傲江湖,店內客人談話都能盡收耳底。可是五天來魏離沒有等到一個熟悉的人物,不但沒見着平時認識的師兄弟,事實上連一個精武門弟子出入也無,這很不正常。
魏離緊皺眉頭,精武門肯定出現問題了,他心內隱隱有種不安。五天前當他漏夜趕至精武門山腳下時,精武門大門口竟然有人值夜,這極端不正常。精武門夜間從不派值夜弟子,這是江湖三宗之一的自信,即使空見神僧身亡,精武門內依然有張三丰、王重陽兩位頂尖高手,不可能因爲這而派遣弟子值夜。魏離察覺到異常後沒有貿然迴歸精武門,而是來到千塘縣,觀察這家笑傲江湖客棧,以圖從中窺出端倪。
天氣炎熱,知了躁鳴,魏離內心卻越加清冷。精武門弟子都有下山任務,而這家笑傲江湖客棧每隔兩三天必有精武門弟子蒞臨,平時也會有一兩個弟子在此駐守,如今一個人也不曾看到。種種跡象都表明精武門出了問題,可是過往江湖豪客偏偏沒有人提起。這些天在這家客棧中談論最多的還是有個年輕高手在邊荒集殺死野狼幫幫主胡市之事,以人伐仙,近十年來江湖中從來沒有發生過,這是江湖大事,以弱勝強,總會被津津樂道。
魏離暗自慶幸他當時改變了容貌,否則恐怕有人已經猜出他的身份。
魏離手指無意敲動窗櫺,窗櫺上發出木木的響聲,聲音短促。門外響起店小二的聲音道:“客官,你要的飯菜給您送來了!”
“進來吧!”魏離隨意說道。
店小二端着托盤進入房間內,看到這位客人又在窗口前看着荷花發呆,手指同樣在敲動窗櫺。店小二心內很好奇,這麼大熱的天,這位客人卻整天躲在屋內不出門,更奇怪的是自己端坐不動身上還止不住汗水,可是這位客人全身上下清清爽爽。
店小二習慣性將吃食放在桌上,緩緩退出門去,發現這位客人依然在敲擊窗櫺。他心內不僅暗道:這位客人難道曾經是位出家人,養成敲木魚的習慣,如今還俗了還在習慣性敲窗櫺?當然這話他根本不敢出口,否則很可能丟了飯碗。
魏離並不清楚店小二的心思,他每次敲窗櫺都很有節奏。這並非他的習慣,而是他前天在窗臺前凝神傾聽笑傲江湖客棧內的動靜時,見好幾個孩子在窗外池塘邊“打水漂”,這也是他小時候經常玩的遊戲,將薄薄的石子用巧勁投入水中,石子就能在水中載浮載沉,帶起一串串漣漪。
魏離此時當然已經沒有了小時候玩“打水漂”的興致,此時見這幾個小孩玩打水漂,就突發奇想,在內力的運用上是否也可以這樣,以內力爲石子,以大地爲水面。
這三天魏離一隻在以此來練習,他每次叩動窗櫺就將一股內力以投石子的方式投入地下。剛開始內力根本不會向前傳動,只會在樓層下散開,形成漣漪。經過他數千次不懈的努力,終於掌握敲門,真氣開始能夠在地下跳躍前進。
這樣發勁十分耗費內力,以魏離如今雄渾的內力也只能堅持一個時辰就將內力消耗完畢。這三天下來魏離已經可以將這種“內力水漂”延伸到笑傲江湖客棧樓下。他的“釣蟾勁”也突飛猛進,開始初步領悟東方不敗所說的“大蟾勁”境界。相比於“釣蟾勁”,“大蟾勁”更加精細入微,對真氣技巧的應用已經達到技止於道的境界。
同樣這幾天他開始仔細研讀所獲得的子午經,對帶脈上的奇門穴位開始緩慢探索,收穫之大,遠遠超過魏離的想象。若說他在邊荒集內殺死胡市是佔了先手優勢,讓胡市空有先天修爲卻不能發揮出來,那麼如今的魏離即使面對真正的先天高手公平較量,也有信心戰而勝之。帶脈奇穴向他打開另一扇大門,門內的神奇景象足以剋制大多數先天高手。就像如今他真氣控制力的飛躍,跟他真氣發出前繞行帶脈不無關係。
任督二脈總覽全身之正經,帶脈則總覽全身之奇經,江湖中各種奇功無不跟帶脈有關。有些人是知其然,有些人是不知其所以然,但是江湖中大部分奇功運轉確實都要經過帶脈,就連周伯通傳他的逆轉九陰,同樣經過帶脈。逆轉九陰經過的那個穴位,在秦家子午經上叫做“玄武”,逆轉九陰之所以能夠真氣暴漲,正因爲全身真氣如蛇,真氣繞行帶脈,形成短暫“龜蛇盤”之象,一瞬間火裡種金蓮,蓮花盛開,真氣暴漲。
秦家探索帶脈九穴各個奇異,若潛心專研,每個穴位都能研究出一門神奇的功夫。就像魏離從東方不敗處掌握的納虛穴,若能更進一步,不難練成精武門北冥神功相似的武學還有一個“蒼梧穴”,只要真氣經過這個穴位,可以瞬間不經由經脈跳躍至全身其他任意穴位,魏離推測東方不敗的葵花寶典定然跟這穴位有關係,這也許是東方不敗探索帶脈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