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滿山臉上露出笑容道:“老夫配的這種毒藥根本無解,這毒藥分陰陽二性,我事先服下陰性毒藥,給你服下的是陽性毒藥,陰陽相互吸引,如今毒藥盡入老夫體內,你體內自然不藥而解。”
魏離依然不解道:“前輩爲何求死?”他不理解這秦滿山爲何輕生?更是不理解他爲何願意爲自己放棄生命。
秦滿山從懷中掏出一塊玉佩,道:“這是比目魚,是我們秦家的傳家玉佩。我和秀珍結婚時我母親將兩塊玉佩分別送給我和她,希望我們倆人過着只羨鴛鴦不羨仙的生活。”
魏離凝神望去,果然見玉佩上刻着一行小字,“只羨鴛鴦不羨仙”
秦滿山繼續道:“秀珍那塊上刻着“得成比目何辭死”,我原以爲我們會一直幸福下去,沒想到卻早早天人相隔。如今秀珍的仇已經報了一半,剩下一半我卻無能爲力,我能做的就是下去陪她。都說比目魚成雙成對,若是一條死亡,另一條也會很快死去,可是我卻苟活了十幾年,已經太久了,太久了!”
魏離滿臉不解,爲情所困,爲情而死,他心中仍然有些不能理解。
秦滿山道:“老夫時間無多了,這些年一直不敢死,怕見到妻兒無法交代,如今有胡市的人頭做見面禮,也算有一些交代了。只是我們秦家代代相傳的醫術,不能隨着我長埋地下。”
秦滿山脫下上衣,轉過身,露出後背上密密麻麻的紅色字體道:“這是我們秦家代代相傳的子午經,這上面記載的用針手法和關於身體穴位的理解乃是我們秦家所獨有。上古醫家一直認爲人身之脈最重要者莫過任督二脈,任總諸陰之會,督統衆陽之綱,二脈若通,百脈俱通。故而今醫學和武學無不在任督二脈上下功夫,江湖中視打通任督二脈爲形成小週天,武功達到真氣境巔峰,這時人身自成循環,寒暑不侵,百病不擾,長命百歲不在話下。”
“我們秦家先祖卻不這麼認爲,我們先祖認爲人身小天地,天地大人體。既然天地有經緯,人體也亦然。任督二脈是人體上經脈主幹,那麼人體中定然也存在着緯脈主幹。經過無數先人探索,我們終於確定帶脈爲人身緯脈主幹,任督二脈統帥全身十二正經,帶脈卻統帥全身主經。”
“我們秦家這本子午經主要介紹任督二脈諸般穴位和帶脈穴位的功效,其中最令我們秦家先人自豪的是我們探索出帶脈上九個奇門穴位,這些穴位各有神異,在治病救人上有着神異功效,我們秦家能闖下神醫世家的名號,跟我們代代在帶脈上的探索密不可分。”
“胡市那奸賊所中之毒根本無藥可解,若非我以銀針鍼灸他帶脈奇穴,他又怎能生存?這也是我們秦家引來潑天禍事的根源,現在想來也不能全怪胡市和藍震覬覦我家秘籍,我們秦家歷代掌握這種治病救人的秘術卻不公開,天下每天又有多少人因得不到救治而死亡,我們秦家因一家之榮辱而害天下,滅門豈不是天命呼?”
“年輕人,雖然我不知道你姓名,但是我希望你記下我秦家的子午經,將它傳揚出去,讓天下更多人因它而受益。老夫一輩子抱着家族秘籍不放,妻兒慘死,孤苦半生,豈不是命呼?我固然該死,你也不需爲我這該死之人傷心。只希望你有一天在有能力時除去藍震此僚,他喪心病狂,爲了一己好惡就能殘殺數十萬庶民,即使我秦越人滅門十次我也不會將子午經給他。”
魏離沉聲道:“晚輩精武門魏離,定然按照先生意思講這經書傳下去,以益萬民。”
秦滿山搖頭道:“這經書貿然傳出去只會引起血雨腥風,救人不成,反而是害人。它在老夫手中,老夫實是不知道怎樣將它發揚光大,如今我將這包裹甩給你,希望有一天能夠想到方法傳出去。但是絕不是現在,你沒有能力保護它的。老夫苦思十年也沒有想好辦法,只能以死了之。魏離你要擔當起來,將經書傳之其人,我知道這很難,但也只能麻煩你了!”
魏離滿臉鄭重,東方不敗身爲天下十大高手之一,而且是天下十大高手中最靠前的存在,連他也在耗費時間探索帶脈,可是秦滿山家的子午經上竟然有九個帶脈奇穴的記載,這不僅在醫學上是絕大的貢獻,在武學上更可以說是驚天動地,而且他們家關於人身小天地的論述更是開天闢地,若是成立,就等於在如今的武學基礎上再造一座高峰。
魏離全身關注着老人身上以特異字體寫就的這本經書,書中闡述的內容理論足以令魏離歎爲觀止,眼界大開。好在魏離經過上次經歷“生”之苦,記憶力再次飛躍,雖未達到過目不忘的程度,但是兩遍之後已經能成誦。
當魏離全部記述完之後,秦滿山身上的紅色字體開始漸漸淡去。
秦滿山轉過身重新穿上衣袍,在墳墓旁邊拉過一個包裹道:“這身衣服是我母親親手所縫,我只在成親時穿過,等下只能麻煩你爲老頭子穿上。老頭子孑然一身,卻正巧遇上你,不知你願不願給老頭子送終?若是不願就將我隨便挖個坑埋在這附近就行,能看着他們母子我就很滿足了。”
魏離看着老人,確信他現在已看淡生死,沉聲道:“晚輩受先生如此大恩,爲您送終是理所當然之事。您醫術如此高明,難道不能救自己一命?”
秦滿山搖頭道:“老頭子早已生無可戀,活在世上也只是受苦,你不用再勸我了。”
接着從腰間掏出酒葫蘆,將其中毒酒一飲而盡,自嘲道:“老頭子我前半生滴酒不沾,生怕喝酒影響施針速度和準頭,沒想到後半生卻染上酒癮,哈哈,真是可笑!”笑完之後溘然長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