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 安樂

49 同去燈湖

連續三日下來,蘇葵已經滅了學輕功出府的天真念頭,不過也更加堅定了習武之心。

雖然蹲馬步確實是個枯燥的活兒,可好在有蘇天漠和幾個丫鬟陪着,加上蘇葵這不怎麼正經的心性,衆人說說鬧鬧的倒也能堅持下來。

“對了,今兒個可是燈湖節,相當熱鬧,小姐可要去看一看?”小藍拿着帕子替蘇葵拭去臉龐的汗水,帶着笑意問道。

“燈湖節?那是什麼節?”蘇葵半天也沒從記憶裡翻出這燈湖節的信息來,由此可見之前的蘇小姐可以說是與世隔絕了。

小藍滯了好一會兒,近日跟小姐相處的習慣了,竟一時忘了小姐之前是從不關注這些熱鬧的東西的。

“小姐,每年的七月七日便是燈湖節,待到天黑之後,在城東的燈湖邊會辦上一場燈湖會,奴婢小的時候曾去過一次,場面很熱鬧的,有猜燈謎、挑燈梯、過燈橋啊,燈湖上放滿了河燈,可漂亮了!去年挑燈梯的魁首可就是大少爺!”小藍一臉神往的說着。

七月七?那不是七夕節嗎?“這燈湖節可有什麼傳說之類的?”

“是有的,奴婢小時候曾聽奴婢的娘說過,說是天上一個叫做織女的仙子下凡沐浴的時候,遇見了一個放牛的男子,別人都喚他牛郎,二人之後便產生了情意,併成了親,可最後被九天之上的王母娘娘知道了,大發雷霆便把織女帶回了天庭,並拔下頭上的銀簪劃下一條銀河,擋住了追來的牛郎,只允許二人在七月七日的時候方可見上一面。奴婢覺得,他們真的太可憐了...”

這分明不就是七夕節嗎,連故事的主人翁都沒變,爲什麼在這個時空裡就變成了燈湖節呢?

“那爲何會取名叫做燈湖節?”蘇葵望着終於燃盡了的一炷香,小心的取下頭頂的茶碗,才直起了身子,接過小藍手中的帕子,邊往石桌方向走去邊問道。

小藍替蘇葵倒上一杯涼茶,“因爲當年織女便是在燈湖中洗的澡啊...故名燈湖節。”

蘇葵呆了好一會兒,還是覺得這個說法很難接受,大許是人都有先入爲主的意識。

蘇葵偷偷看向打着木樁的蘇天漠,琢磨着能不能出府湊一湊熱鬧,即使有隨從跟着也認命了,好歹也去見識見識這熱鬧的燈湖節纔是。

可讓蘇葵沒料到的是,不用自己開口,這機會便自己來了,雖然自己只是沾了蘇燁和黑珍珠的光。

“燁兒,今晚你當是沒什麼緊要的事情吧?”

下了朝的蘇燁,日日都會到蘇天漠房中一趟,一來是請安,二來便是談論一些當下的時局,宮裡和允親王的動靜、蘇家產業的情況等等。

自蘇葵跟着蘇天漠學功夫開始,便有了三來:看一看蘇葵。

蘇燁頷首:“怎麼了爹?”

蘇天漠笑了笑,給蘇燁打了一個眼神:“今日不是燈湖節嗎,你晚上帶珍珠和阿葵出去走一走。”

蘇燁現在聽到這話,倒也不會怎麼臉紅了,微微蹙了蹙眉道:“爹,我說了好些回了,我待珍珠真沒那種心意,您別老把心思擱這上頭了。”

“你這臭小子!什麼叫沒那種心思?你倒是說一說,珍珠哪裡配不上你了!啊?”蘇天漠一聽這話,不禁又虎起了臉,指着蘇燁的鼻子罵道。

“爹!我何時說過珍珠配不上我了...”

“那今晚就陪珍珠出去!感情是培養出來的,慢慢的就有了,知道嗎?”蘇天漠放軟了些口氣,軟硬兼施的勸着。

“可...”

蘇葵早已支起了耳朵,聞言趕忙捧着涼茶走了過來,打斷了蘇燁未說出口的話:“哥,就當出去走一走唄,反正呆在府裡也是呆着。”

蘇燁爲難的看她一眼,皺緊着俊眉,似乎在說萬一自己的魅力太大,讓珍珠喜歡上自己了可如何是好?

蘇葵白他一眼,給他一個眼神:珍珠明明已經有喜歡的人了,你想太多了!

蘇燁眯了眯眼,半信半疑的望着蘇葵。

蘇葵衝他微微點頭,復又可憐的看向蘇燁:我在府裡都快悶瘋了,你就當做做好事,答應爹成嗎?

蘇燁猶豫了一會兒,對着蘇天漠道:“爹,就聽您的。”

兄妹倆擠眉弄眼的小動作自然沒能逃過蘇天漠,心中雖是狐疑,但蘇燁既然答應了,他自然也就沒什麼意見了。

在蘇葵渴切的盼望下,火紅的太陽終是耐不住她過於急切的眼光,落入了西山。

蘇葵覺得此刻自己的心情就是服刑期滿,即將出獄的囚犯沒什麼差別。

蘇天漠和向師海望着載着三人的馬車漸漸遠去,老懷欣慰的相視一笑。

“唉...人老了,整日可就看着這些小崽子過咯!”蘇天漠笑着搖頭,身上鍍了一層餘昏的暖色。

“可不是,只要他們好好的,咱們做父母的也就沒什麼不高興的了。”向師海難得也露出一臉的慈愛。

然而馬車中的氣氛可沒這麼和諧了,安靜的不可思議。

自打蘇天漠和向師海二人企圖把蘇燁和珍珠促成一對,二人平日裡能避開對方就絕不碰面,免得徒增尷尬。

若不是出府的機會不多,且這燈湖會又新奇的很,估計向珍珠說什麼都不會同蘇燁一起出來的。

蘇燁端端正正的坐在蘇葵和向珍珠的對面,眉頭似乎怎麼都舒不開那般,利落的薄脣抿成一個冷漠的弧度,面部線條由於繃得很緊,而顯出了幾分沉重感。

蘇葵覺着若是他不是自己的親哥哥的話,她一準兒會以爲這是個沉默寡言的憂鬱型美男子。

而向珍珠更絕,乾脆閉着眼睛靠在馬車一角裝睡。

也不知是由於趕車的三滿今日心情不是甚好,還是因爲趕往燈湖的馬車太多,以至於車速有些不穩,忽快忽慢甚是顛簸。

馬車中時不時便會發出,車板與黑珍珠的頭撞擊所發出的聲響,而黑珍珠只是皺一皺眉,吭也不吭一聲。

蘇葵目光來回在二人身上,不由地滿頭黑線。

心道在馬車裡這樣也就罷了,若是待會兒到了燈湖,自己一左一右立着個直挺挺的啞巴,那場景未免就有些毀興致了。

蘇葵覺得今日自己雖是以配角的身份出來的,可這機會也稀缺的緊,可不能讓這兩個人就這麼給毀了。

“哥,我聽小藍說,去年的挑燈梯你可是奪了魁的,這挑燈梯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

蘇燁早就覺得維持這個表情委實是太困難,如今聽得蘇葵開口,臉部便即刻緩和了下來,扯了扯有些發酸的嘴角笑着道:“這挑燈梯正如其名那樣,不過是一個入雲梯頂部掛着一盞燈籠,參賽者不可通過輕功等方式,只可憑藉着個人的能力攀爬上去,並過程中不可採用刀劍暗器傷人,最先摘得燈籠便是魁首。”

“那你今年可還要參加?”

“你有所不知,這挑燈梯可不是你想參加便參加的。”

蘇葵不解,“那便是有要求的?可你去年既是得了魁首,那定是符合參賽要求了,難道今年就參加不得了?這可說不通。”

蘇燁笑着搖頭:“要求倒是沒有,誰都可以參加,可過不過得了前試就得看運氣了。”

“還要前試?”

“恩,這前試叫做尋花燈,必須過了這尋花燈才能獲得參與挑燈梯的資格,參賽的男子需事先到燈官那裡報名,截止名額爲一百人。而若是有意參與尋花燈的女子們也需要猜對燈謎方能參與進來,而這燈謎也是一百盞,猜對便能拿走此燈,直到燈謎全被猜對之後,這尋花燈才正式開始。”

蘇葵瞭然點頭:“這倒是一環扣一環,挺有意思的,可若是始終沒人能猜對某盞燈的燈謎,湊不齊一百個女子,那難不成就乾耗着不成啊?”

蘇燁嗤笑了幾聲:“這種情況從古至今倒還未曾有過,我們大衛國的女子,總不至於此般不濟,且既是已娛樂爲主,這燈謎難不到哪裡去。”

“那我豈不是沒什麼機會參加這尋花燈什麼的了!”向珍珠聞聽還要猜什麼燈謎才能參加,有些沉不住氣了。

“可算醒了啊...”

向珍珠看着蘇葵乾笑幾聲,錯開話題道:“我都未聽過什麼燈謎,定是猜不對的了。”

蘇燁搖了搖頭:“那也不一定,這燈謎並不算難,許多姑娘都是不識字的,猜對的卻也不在話下。”

向黑珍珠這才微微放了些心:“那這尋花燈又是什麼規矩?怎麼個尋法兒?”

蘇燁耐心的解釋着:“待名額皆滿了之後,男女便需被黑布條給矇住雙眼,男子站在東面,女子挑燈相對立在百步開外的距離,待燈官敲了鑼,一炷香爲限,便可開始走動,不管是正在參賽的還是圍觀的人,都不許發出任何聲響提示,當男子尋到花燈後,若是確定便是這個花燈的話,便可扯下黑布條二人一同退出場外,若對方是位女子且花燈完好,這位男子方可被列入挑燈梯的名單。過時還未尋得燈的,或是其它情況沒通過的,一律不得參與挑燈梯。”

蘇葵聞言,微微膛目道:“若是...若是有人趁機想佔便宜的,那些女子們豈不是要遭殃了!”

蘇燁伸出長臂在她頭上敲了敲,笑罵道:“你這腦袋,成日裡想的都是些什麼,咱們大衛國的男子就有如此不堪?且這燈湖會是自古傳下的,衛國子民都是懷着敬仰的心思,再者說了,你以爲那些燈官們都是吃素的不成?若有人破壞規矩定是不會輕饒了去。”

蘇葵撇了撇嘴道:“我不就是問上一問嗎,做什麼敲我...”

向珍珠見兄妹二人這副模樣,加上她自己本就是個粗神經的,一時也沒了什麼拘束感,“看來你們衛國確實並非那般迂腐不堪嘛!那你去年尋着花燈的女子是何模樣?”

蘇燁頓了頓方道:“姚家的七小姐姚敏。”

蘇葵眼前閃過那雙熟悉的眼睛,上回自己雖幫她免去了華顏的責罰,這事後來也並未傳開,但也不代表姚格就不知情,想必也多少受了些責罵。

雖已得知她便是當年推蘇小姐落水的人,但也得幸蘇小姐平安無事倒也未鑄成大錯,又是因情所惑,事情已經過去的太久,蘇葵也並未對蘇燁提起。

只是爲了不讓蘇燁再誤會華顏下去,對他說明了幾次當年真不是華顏推她下水的,可蘇燁似乎已對華顏反感到了骨子裡,說什麼也不願聽。

“哥,你對這姚敏感覺如何啊?”

“姚小姐挺好的,知書達理、溫柔嫺靜。”蘇燁一臉正經,就像在客觀地評論一個物品一般。

蘇葵見他這副樣子就知他對姚敏絕無男女之意。

向黑珍珠對這姚家七小姐八小姐的倒是沒什麼興趣,一門心思都在燈湖會上:“那挑燈梯的魁首,可是有什麼彩頭的?”

“這本就是爲慶燈湖節的助興玩意罷了,也沒什麼貴重的彩頭,奪魁者倒是可向在場的姑娘討要一個貼身物件兒。”

“哥,你去年該不會是爲了跟某位姑娘討要信物,才參加挑燈梯的吧?”蘇葵笑的一臉瞭然。

蘇燁一臉無辜:“怎會...我原本是抱着湊一湊熱鬧的心思,也沒怎麼使出全力,在我前頭一直也有着三四個人的,可不知怎的他們奪來奪去,最後竟齊齊摔了下去,最後挑燈梯上就只剩我一人了...”

向珍珠呆了呆:“你倒是撿了便宜...”

“那你最後可有要什麼信物?”

“那日華顏也在,我剛從挑燈梯上面下來,姑娘們差不多都散開了...”

蘇葵理解的點了點頭:“可我聽聞去年姚七小姐送你荷包來着?”

蘇燁更是一臉哭笑不得:“這本就是個誤會...我根本就不記得何時她有送我荷包,而且那荷包後來也不知怎地到了華顏手裡。”

蘇葵也覺混亂,蘇燁的人生好像處處充滿了誤會和意外。

她對這荷包究竟是怎地到了華顏手裡也沒什麼太大的好奇,畢竟以華顏的手段來說,特別是在蘇燁身上下的手段,這件小事委實不算什麼難辦的。

向珍珠有些迫不及待:“這還得多久到燈湖啊?”

蘇燁掀開簾子望了望方道:“要不得半刻鐘了,眼下天色剛暗下,若到的太早也沒什麼好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