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9 沒有章理的問話

339 沒有章理的問話

蘇葵怔怔地點了下頭,卻忽然蹲下了身來,將雙手放到光萼胸口的位置,用力的按壓着。

手心下的身體僵硬的程度讓她心下更寒。

直到手腕按的痠疼,光萼仍舊沒有半分反應。

堆心和小藍哭着撲到她身邊,哽咽着道:“小姐...光萼她已經沒了...”

蘇葵停下手中的動作,恍覺無力,一下癱坐在了地上。

王管家見狀心下更加不是滋味,這光萼丫頭平素雖是嘴巴利些但做事勤快,爲人機靈很招人喜歡,突然出了這種事情,別說是蘇葵了,就是他突然間也覺得晃不過神來。

好端端的一個人怎就一下子沒了...

“小姐節哀。”王管家走近了勸道。

蘇葵呆坐了好大一會兒,才被小藍和堆心攙着起了身。?? 未待作年芳339

“是誰先發現的?”蘇葵定定的開口。

王管家聽她問起這個,便誠然道:“是今日過來打掃的丫鬟發現的。”

說話間他朝着那羣立在旁邊的丫鬟家丁們擺了擺手,立刻就有兩名粗使丫鬟站了出來,朝着蘇葵一禮,方道:“是奴婢二人過來提水的時候發現井中有人...就讓人通知了王管家。”

二人臉『色』到現在還都是一片慘白,顯然是還沒能從這場驚嚇中回過神來。

一個時辰前天『色』還未暗,她們來這井裡提水,往上拉井繩的時候發現很吃力,低頭一看井中竟有一具浮屍!

當時二人就嚇癱在地。

現在想來仍舊餘驚未了,後背發冷。

“打撈上來的時候,屍體是頭朝上還是頭朝下的?”蘇葵望向井欄,打量了一下井口的寬窄,問向一側的幾個家丁。

問這個幹什麼?

衆人聞言都不知所然。見蘇葵怔怔的表情,都是覺得她大概是被嚇昏了頭去。

饒是如此認爲,身爲下人自也不敢不作答。其中一位家丁回憶了一下,肯定地說道:“回小姐。是頭朝下的。”

蘇葵聞言眼中一冷。

王管家吩咐了人過來收拾屍體,幾個家丁擡了擔牀過來,合力將人擡了上去,又拿白布蒙了身子臉頭纔將屍首擡了下去。

王管家知蘇葵看重這位丫鬟,沒待蘇葵開口,便道:“小姐儘管放心,待出了十五老奴便會安排下葬事宜。身後之事絕虧待不了她。”

除夕夜裡出了這種事情本就已經太不吉利,故下葬的事情,最早也只能推到正月十五以後了。?? 未待作年芳339

蘇葵不置可否,手心仍舊是一片冰涼。道:“明日早食過罷,將府裡所有的人都召集到偏廳。”

大年初一,下人們都是要給主子拜年的,可蘇葵格外這麼一交待,又是在這個關頭。便叫王管家覺察到了不尋常的意味。

可見蘇葵臉『色』,也知不該多問,便垂頭應道:“老奴記下了,此處陰冷,小姐回房暖暖身子去吧。餘下的事情就交給老奴便是。”

蘇葵朝他微一點頭:“有勞王管家了。”

她現在的確是需要好好冷靜冷靜,好好想一想。

次日一早,家家戶戶都貼上了春聯年畫,放了炮竹,辭舊迎新,處處洋溢着新年的味道。

蘇府也是照舊佈置了一遍,處處彰顯着新年的氣息,卻唯獨短缺了歡悅喜慶的氣氛。

此刻的蘇府,除了大門前的兩個守門的家丁之外,所有的丫鬟僕人們全都聚在了偏廳前。

照着每年的規矩,在除夕之夜,蘇府都會給每個下人分發下去一套新衣,在大年初一拜年的時候換上,是寓意新的一年萬象更新。

故今日聚集在偏廳前一百多位下人們,不管男女老少,高矮胖瘦皆是身着着衣料新亮的衣裝。

此時蘇葵還未到,有的下人們規規矩矩的站着,有的三五成羣接頭接耳的說着話。

“聽說了沒有,昨晚小姐房裡的丫鬟投井了!”

“啊...”

“是哪一位?”

“就是昨晚到咱們院裡來送衣服的那位姐姐...”

“不會吧!”

昨晚景芳院的一番情形早有人知曉,一傳十十傳百的,很快就人盡皆知了。

大家唏噓感嘆的時候,後方傳來了王管家輕咳的聲音。

衆人聞言往身後瞧了一眼,立即就安靜了下來各自垂首站好,換就一副畢恭畢敬的模樣。

蘇葵行至偏廳內坐定之後,王管家便在一側對着衆人道:“給小姐拜年。”

一干人聞言就齊齊入廳,有序的排好,齊齊地施禮拜好,敬賀正旦,“奴才(奴婢)們祝小姐新年如意吉祥,四季安康,歲歲平安。”

蘇葵點頭彎起脣角一笑,眼底卻毫無笑意。

“起來吧。”

“謝小姐。”

蘇葵朝着左右兩側的堆心幾人點了頭示意,幾人便取了朱籃中的紅包下去分發。

紅包分到各人手中之後,下人們臉上都帶着笑意,這也算是一年當中最高興的一天了,收了紅包之後,便開始了三日的輪休。

王管家站在蘇葵一側笑着提醒道:“小姐待會兒需去祠堂拜祖上香。”

首拜天地神帙,次拜祖先真影,再拜高堂尊長。

蘇葵接過屏兒遞來的茶,吃了一口才道:“不急,我還有幾句話要說。”

王管家瞧她臉『色』,應下之後便朝着衆人道:“都靜一靜,小姐有話要交代。”

衆人不疑有他,各自站好等着蘇葵開口。

“想必你們多少也聽到了些風聲,我房裡的光萼昨晚投了井自盡,可這丫頭素來伶俐聽話,更從未有過輕生的跡象——”

說到這裡,她將目光投放到最後一排的某個纖細的身影上,道:“昨日申時她去南院送新衣,之後她出來之後可有人親眼看到她去景芳院?”

下面的人聞言心裡沒個底,不知道蘇葵到底想做什麼。故也不敢撒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都沒有人出聲。

“都沒人見過嗎?”

衆人紛紛搖頭。

“那可有人見過她出過南院?”蘇葵將他們各自的神『色』看在眼底,又出聲問道。

衆人聞言先是一愣。後就是一臉的莫名其妙。

這問的算是什麼問題——有沒有出過南院?沒有出過南院那怎麼會到了景芳院了?

“只需回答我有沒有人親眼見過她出了景芳院。”蘇葵看向他們,口氣稍冷,“若讓我發現你們其中有人言不符實信口開河的話,那蘇府可就留不得你們了。”

她這話一出,便叫人覺得周遭的氣氛一緊。

王管家見她這麼說,心底不由就生了疑,昨晚事發突然他沒往別的地方想。現在被蘇葵的話這麼一提醒,才發現此事的確疑點重重——那丫頭的『性』子的確不太可能輕生。

可這蘇府裡的人,哪個有此等膽量膽敢謀害人命呢?

王管家在心裡搖搖頭,可蘇葵既是開了口。這事不管如何也是要有個結論才行,想到這裡,他就對着面『色』各異的下人們道:“若有人親眼看到光萼出了南院的話,就站出來。”

蘇葵的話撂在了前頭,他們心中有數知道不能『亂』說。便就靜下來想了一想,都是搖頭。

這樣仔細的想來,好像,真的是沒有親眼看到光萼從南院走出去... ...

“都沒看到?”蘇葵看向衆人,徐徐出聲。

這時。聽得下面有個丫鬟說道:“回小姐,昨日光萼姐姐去各個房間送了衣服之後,我們都留在房中試新衣,沒人出房間,故都沒親眼瞧見她出院子。”

“南院裡所有的人都收到光萼送去的衣服了嗎?”

“是。”南院衆人齊聲答道。

蘇葵眼眸微閃。

既然都收到了... ...且沒人親眼瞧見堆心出過南院。

那最後一個收到衣服的房間裡頭的人,應該就是最後見到光萼的人了。

“第一個收到衣服的房間可是東間?”

“正是。”住在東間裡的其中一名丫鬟答道:“因爲進院子後最近的一間房就是奴婢們住的東間,所以這些年來奴婢們都是最先收到新衣的。”

那最靠西的一間房...

蘇葵目光陡然一寒,幾乎是一瞬間的功夫,就在人羣裡找到了那個身影。

她握着茶盞的手指關節有些發白。

“都先下去吧。”

她儘量平復着聲音,使之聽起來沒什麼起伏。

衆人聞言又是一陣發愣——這就叫他們下去了?

難道問出來什麼了嗎?

這話問的真是有夠沒章理的...

衆人臉『色』各異的退了下去,一時間廳中就恢復了寂靜。

“王管家先去祠堂裡張羅着你,我稍後便過去。”

王管家聞言點頭應道:“是,老奴這便過去瞧瞧他們準備的如何了。”

其實哪有什麼好準備好張羅的,祭祖這樣的大事必是昨日裡就準備就緒了的,只是聽蘇葵有意支開他,他順着她的話說罷了。

王管家一走了出去,堆心就急急地說道:“小姐...光萼她的『性』子,絕不可能是自盡的!”

“我知道。”

“那小姐爲何要讓他們下去?”堆心聲音有些哽咽,一雙眼睛還紅通通的,“說不準他們其中就有人跟光萼的死有關...”

“不讓他們下去又能問出什麼來。”蘇葵思襯了片刻,轉頭看向一側的屏兒,道:“聽陛下說你輕功很好。”

“陛下謬讚l了。”被她喚作屏兒的女子聞言垂頭,神『色』不卑不亢,自帶一種難言的氣勢,“奴婢修習輕功多年,至今還未遇到過對手。”

“... ...”堆心聞言嚥了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