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楚楚隱隱感覺到, 今晚的他同平常不太一樣。
親吻時比往常兇猛了些, 啃=噬的力道格外大, 咬得她的脣有些痛。
因爲要參加那場秋獵,她前幾天身體又有些不適, 兩人倒是有一段時間沒做什麼。
見他這般, 齊楚楚只當他是餓久了。
水潤的眸子彎了彎,雪白手臂環住他的脖子,微微仰起上半身, 軟舌靈巧探入,主動地糾纏在一處。
微弱的燭光照耀下, 嚴青墨色的瞳仁中像是被點燃了一簇火苗,越燒越旺。
目之所及, 只有那張花一般嬌豔的容顏, 婉約如畫的眉眼,含着一股子不自覺的媚=意,像是在勾引人狠狠欺壓一般。
他的動作越發重了幾分,曖昧的喘=息聲和水澤聲響在寂靜的室內響起,越來越急促, 在紅綃帳內起起伏伏, 隱沒在暗夜之中。
——
清晨時分。
齊楚楚剛剛用完一碗百合蓮子粥, 便聽得外頭有小丫鬟來報,“夫人,凝霜姑娘過來了。”
“請她進來吧。”
齊楚楚放下手中的調羹,用帕子拭了拭脣邊, 眸光微動。
“是。”那丫鬟應了一聲,躬身退下,請了人進來。
“舅母,早。”
周凝霜一進屋,就很是禮貌地朝着齊楚楚福了一禮,以前的囂張勁兒像是一瞬間都消失了,跟變了個人似的。
齊楚楚笑着招呼她坐下,一面道,“怎麼這樣早就過來了,找我有什麼事兒嗎?”
周凝霜心中藏着事,面上的焦急之色掩飾不住,目光往齊楚楚身邊掃過。
齊楚楚心領神會,看了一眼身邊伺候用餐的丫鬟,輕聲吩咐道,“你先下去吧。”
——
“昨日提到的那件事,舅母考慮的怎麼樣了?”
那丫鬟一走,周凝霜就迫不及待地問道。
昨天鬼使神差的,她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居然情急之下,就把那個不爲人知的秘密告訴了齊楚楚。
明明她們兩人連朋友都算不上,在齊楚楚沒有嫁人的時候,她甚至是將她當成情敵的,說成是相看兩相厭也不爲過。
周凝霜隱約覺得,齊楚楚應該會願意替她保守這個秘密。
從那位新的“臨平王”的舉止來看,那個人應該是與她關係匪淺,所以纔會一醒過來,就急着想法子在她面前表明身份。
畢竟兩人身份上男女有別,齊楚楚又已經是有夫之婦。
如果不借着這次獵場的機會,怕是很難再碰上。
看到那個盒子裡的木偶娃娃的時候,齊楚楚明顯神情恍惚了一下,眼神中似乎流露出幾分不敢置信。
是不敢置信那個人還活着嗎?
那木偶娃娃明顯是小孩子的玩意兒,應該是小時候就認識了。
那個人,應該對她來說,也頗爲重要吧。
所以,周凝霜相信,即使齊楚楚知道了她的秘密,爲了這位新的“臨平王”的安全着想,應該也不會將這件事泄漏出去。畢竟,她手上現在也算是有了臨平王的把柄了。
只要她勸服齊楚楚相信這件事情,讓兩人相認,那位臨平王應該會感激她吧。
這樣子,李弘那傻子應該就能被放出來了吧。
不過即使心中這麼想着,昨天周凝霜還是輾轉反側了一晚上沒有睡着。
今早醒來,眼睛下面都青黑了一片。
也不知道齊楚楚這回有沒有相信她的話,這次可不是編故事啊,可都是她實實在在親身經歷的事兒。
不過今天一進來,周凝霜就注意到,齊楚楚臉上氣色挺好的,肌膚白裡透紅,哪裡像她,一整晚上沒睡着,今天整個人都憔悴了許多。
難道說,她根本沒有將自己昨天的話放在心上?
想到這種可能性,周凝霜一雙眼緊張地看着齊楚楚,生怕她再說出什麼……都是騙小孩子的玩笑話。
要再這樣,那她可真是要氣死了。
——
“這件事……”
齊楚楚停頓了一下,看着她搖了搖頭,目光中流露出幾許無奈,嘆了口氣道,“這事情……太過匪夷所思。”
那樣子,似乎十分又些爲難。
周凝霜一愣。
她這種懷疑的語氣,難道還是不相信?
周凝霜緊繃着的肩膀一下子塌下去,整個人像是在太陽下暴曬過的禾苗一樣,一下子就蔫巴巴的了。
她都把自己最重要的秘密說出來了,怎麼還不相信啊。
齊楚楚瞧着也不傻啊,怎麼這樣冥頑不靈,難道看不出她說的話特別誠懇嘛!
要不是爲了讓她跟故人重逢,順便也幫自己一把,自己怎麼可能把這種最重要的秘密都透露給她。
“既然你不相信,那就算了,那件事也不勞煩你了,我去找別人幫忙就是了。”
周凝霜一番好心被當成驢肝肺,氣的也不想多說了,當下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反正齊楚楚又不能夠幫她救李弘,她還賴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如委屈一下,去姨母面前認個錯,說不定有轉圜餘地。
“等等”,周凝霜才站起來,手腕就被人拉住了。
齊楚楚用的力氣不大,要是她執意要走,自然是可以甩脫的。
不過,周凝霜被她這麼一拽,便知道還有迴轉的餘地,也就順勢下坡,止住步子留了下來。
齊楚楚笑着拉她坐下來,其實她倒不是完全不相信。
只是對於一個“正常人”來說,乍然聽到這樣的事,怎麼說也不可能立刻接受。
昨天要不是折騰累了,到後來連眼皮都重的掀不開,她怕要因爲這件事失眠一晚上了。
昨天在馬車上,周凝霜簡單地講完重生的事情之後,大約是忍不住,終於將真正的目的說了出來。
齊楚楚才恍然,她之前就很奇怪。
臨平王究竟有沒有被張冠李戴這件事,分明同周凝霜沒有什麼關係,怎麼她好像格外關心這件事。
關心到,爲了搭上臨平王這條線,不惜暴露了自己的秘密,也要讓她相信,這位臨平王確實是被人奪了魂魄,換了內芯。
居然是爲了李弘。
她倒是沒有想到,周凝霜會這樣關心李弘。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周凝霜前段時間,分明還很抗拒這段婚事,她心心念唸的人,難道不是靜王殿下嗎?
如今,居然爲了救出李弘,把這樣重要的秘密都告訴給她了。
——
其實齊楚楚很清楚,就是周凝霜不說什麼。
在見到那封信之後,她也絕對不可能安心。
現在有了周凝霜的例子在前,加上那個熟悉的木偶娃娃,那封筆跡熟悉至極的書信,還有臨平王昨日碰上她的奇怪舉動。
她分明從沒有見過臨平王,可他卻表現的對她格外熟悉,熟悉地連她很久以前的乳名都知道,更別提母親的頭疾和阿菱的生辰。
如果他不是故人,他怎麼可能知道地這樣清楚,這一切的一切,還能用什麼別的理由來解釋?
齊楚楚當時雖然調侃周凝霜那個故事不過是玩笑話,可她知道,自己其實已經開始動搖了。
這世上,怎麼會有這樣詭異而巧合的事情。
——
“如果真如你所說,臨平王是……故人的話,我可以幫你。”
齊楚楚思忖良久,緩緩開口道。
那位李大公子本來就不是什麼惡人,聽說這次也只是誤傷。
如果真正的臨平王真的已經不在了,反而陰差陽錯讓她懷念的那人活了過來,那說起來,她還得感謝這位李大公子。
要不然,她們早已是陰陽相隔,又何來重逢的機會。
若是那樣,幫周凝霜一把也沒什麼。
——
“真的?”
周凝霜聽到這話,本來跌至谷底的心瞬間歡騰起來,拉住齊楚楚,語氣很是雀躍,又帶着幾分不敢置信。
“你真的願意幫我?”
她剛纔不還猶豫着不肯相信的嗎,怎麼突然就答應了呢?
周凝霜正琢磨着呢,就聽的齊楚楚又加了一句話。
“不過,你要先幫我做一件事。”
周凝霜撇了撇嘴,好吧,她就知道,這件事沒那麼容易。
不過,只要能救人就好了。
——
東邊的書房之中。
嚴青合上手中的文書,靠在椅背上,伸手捏了捏繃緊的眉心。
男人擡眼,朝着窗外看去,目光凝了一瞬。
寬闊的院子裡,齊楚楚和周凝霜正從廊下走來,周凝霜面上帶着幾分掩不住的喜意,挽着齊楚楚的手,一反常態,尤爲親熱的樣子。
齊楚楚送她出了院門,折回來的時候,卻沒有直接回屋。
穿着藕荷色細煙羅衫的女子止住步子,停在院中的那棵海棠樹旁,微微低着頭,兀自發了會兒呆。
陽光穿透樹葉縫隙落在她身上,給那頭烏黑亮麗的長髮染上一層淺淺的暖黃光暈,光潔白淨的額頭之下,只能看見那雙微微蹙起的秀麗眉宇,小巧挺翹的鼻,還有紅潤似櫻的脣。
她就這樣在樹下站了好一會兒,直到日光強烈了些,才終於提步回了主屋。
——
嚴青收回目光,睫羽微微垂下,在眼瞼處落下一片陰影,遮住了眸中的暗色。
他從旁重新取了一本文書,翻開來看。
過了片刻,打開的文書被那隻修長的手重新合上。
嚴青煩躁地閉上眼,斜飛入鬢的劍眉微微皺起,他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不知過了多久,嚴青再次睜開眼,目光掃過窗外那棵海棠樹,轉頭朝着旁邊的人吩咐了一句。
“你去查一查,夫人這兩天發生什麼事了?”
守在旁邊的侍衛心中驚訝了一瞬,剛纔他看將軍面色不佳,還以爲將軍身體不舒服呢。
原來是跟夫人有關。
沒想到,將軍居然這樣在意夫人。不過,將軍怎麼突然讓他調查起夫人來了?
事關嚴大將軍的私事,嚴大將軍不說,他自然也不敢多問,只恭恭敬敬地領命道,“是,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