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楚楚將東西都放回錦盒之中, 垂下眼, 遮住了眸中的詫異之色。
周凝霜那種期待的樣子, 着實古怪得很。
周凝霜怎麼會莫名其妙突然講這麼個故事?
還正好是在她心生疑惑的時候?
特地講這個故事,好像就是想讓她相信, 這種借屍還魂的事兒, 並不算稀奇似的?
難道說,她居然猜到了什麼內情?
但是就算她猜到什麼,怎麼會毫無芥蒂地立刻接受這樣靈異的事兒?
似乎……還對這一點頗爲高興……
難道尋常人聽到這件事的第一反應, 不應該是難以置信嗎?
——
周凝霜一臉期待地看着旁邊人。
卻見齊楚楚收斂了眸中神色,方纔那一點兒震驚之色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就像是從來沒有失態過。
齊楚楚轉過臉,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語氣帶着幾分不以爲然。
“這種騙小孩子的故事, 你也相信?”
周凝霜沒想到她會這麼說,剛剛冒出的那點兒希望一下子就被戳破了,整個人都蔫了。
她覺得,自己剛纔的故事明明講的很好啊。
怎麼齊楚楚就是不肯相信呢。
齊楚楚好像並沒有被那個故事打動,反而恢復了鎮靜, 表情平靜地將東西收了起來。
自己明明是好心引導她, 她大概以爲自己在開玩笑呢。
周凝霜想到這兒, 心中越發不爽了,感覺自己的一片好心都被浪費了。
怎麼就不可能了,自己連重生這樣詭異的事兒都經歷了,借屍還魂也沒什麼好稀奇的啊。
周凝霜鬱悶地撇了撇嘴, 越發生出一種想要證明給她看的心思。
被她嘲笑這故事是騙小孩子的,好像在說自己也是那種被糊弄的三歲小孩似的,周凝霜心中很是不服氣,哼哼地反駁道。
“有些事兒聽着靈異蹊蹺,只是因爲大部分人畢生都沒有經歷過,才無知地以爲,這些事都是以訛傳訛。其實,說不定故事本來就是真的,只是大多數人膽子都小,不敢相信就說這些故事是騙小孩子的,哼。”
她語氣有些衝,像是在說齊楚楚就是個膽小鬼,害怕這種靈異的事才選擇否定。
齊楚楚卻好像沒有將這句話放在心上,微微擡眸,目光輕飄飄地落在她臉上,若有所思地問了一句。
“哦?周姑娘這麼說,倒像是親身經歷過似的……”
周凝霜險些被她這話嚇得跳起來,眼神閃爍了一下,左看右看就是不敢對上齊楚楚的視線,全身汗毛都豎起來了。
她剛剛也沒說什麼啊……這女人也太可怕了,怎麼猜出來的!
她別開頭,一顆心怦怦亂跳,硬着頭皮強裝鎮定,大聲否認道。
“我……我我什麼時候說我經歷過了!你別亂說!”
齊楚楚本來是句玩笑話,聽她說的振振有詞,故意刺她一下罷了。
完全沒想到她會有這樣大的反應。
可這會兒周凝霜的奇怪反應,卻由不得她不多想了。
這種眼神躲閃的心虛模樣,分明就是在撒謊。
撒謊?
周凝霜口口聲聲說她沒有經歷過。
那撒謊的話……豈不是意味着……
難道還真被她猜中了不成,周凝霜真的經歷過什麼靈異事兒?
所以纔會對這種事情格外敏感?
如果是這樣,那錦盒之中的那封信箋上的內容……
——
齊楚楚目光帶着幾分探究,意味深長地掃她一眼,脣角微微上揚。
“是嗎?周姑娘沒事就好,我還怕是撞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沒有沒有……”
周凝霜急得擺了擺手,後背發涼,真是蠢死了。
齊楚楚應該只是隨口一問,她怎麼就那麼慌張,差點暴露了,簡直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可她剛剛實在是被嚇壞了,自從重生以後,從來沒有人發現過她的不對勁。
齊楚楚問出那樣的問題來,她一瞬間還以爲,自己方纔話中泄露了什麼,被這個女人識破了。
還好,齊楚楚之前都沒有相信……現在應該也只是隨口問問,不會放在心上的。
周凝霜心中正自我安慰着,忽聽得齊楚楚話音一轉。
“我聽說,京郊白雲觀有位得道高人,最是擅長驅邪。這位高人前些日子剛雲遊歸來,呆會兒回府之後,我便去同祖母說說,明兒請人過府來,替周姑娘去去邪氣纔好。”
“要不然,萬一周姑娘被那邪氣侵擾有什麼不妥,祖母怕是要擔心壞了。”
齊楚楚拉住她的手,輕輕地拍了拍,語氣溫和,十分的情真意切。
“不不不……不用了!”
周凝霜急得都想哭了。
齊楚楚不是一向跟她不和的嗎,突然這麼關心她做什麼!
那得道高人過來,要是一眼就看穿她是個往生的魂魄,早就不該存在於世界上了,會不會順手就替她超度了?
嗚……她剛剛真不該多嘴,早知道就不打齊楚楚的主意了,怎麼就蠢得把自己的老底給泄了……
“我……我真的沒事,就不用麻煩那位高人了。”
周凝霜緊緊地拽着齊楚楚衣袖邊緣,很是執着地一再強調。
“怎麼會麻煩呢,只要你沒事就好。還是請那位高人過來看看,我這做舅母的也安心些。”
齊楚楚面上露出一抹笑容,嗓音輕柔,說出的話卻是不容拒絕,“好了,這件事就這麼說定了。”
周凝霜苦着一張臉,想死的心都有了。
齊楚楚不着痕跡地撇她一眼,看到她面上的痛苦糾結之色,越發確定了先前的猜想。
果然,馬車駛到半路的時候,周凝霜就忍不住了,像是英勇赴死似的,皺着眉頭,咬着牙問道,“你相信這世上有重新投胎嗎?”
嗯?什麼意思?
齊楚楚狐疑地看她一眼,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等着她的後文。
周凝霜發現,話開了個頭,後面的好像也沒那麼難說出口了。
“其實,我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
說出這個隱藏了十多年的秘密時,周凝霜才發現,自己像是終於卸下多年的重擔,終於能輕鬆地呼吸了。
“你說什麼?”
齊楚楚儘管心中早有準備,還是被她的話嚇了一跳,低呼出聲。
“就是……就是我本來應該死了的,不知道爲什麼,又回到了小時候,重活了一遭。”
周凝霜往後靠了靠,倚在靠背上,聲音有些無奈。
“可能是老天爺看出我上輩子不甘心,施捨了我一次重新來過的機會吧。”
“誰知道,我心比天高,活的反而還不如上輩子,還害的李弘進了大牢……”
她的聲音漸漸低了下來,語氣中滿是自責之意,將當日遇到李弘和臨平王的事兒說了一遍。
“我當時用花瓶砸破了臨平王的頭,地上滿是血跡,我用手指試探過他的鼻息,分明已經沒了氣,可誰知道他在靈堂躺了一段時間,居然會死而復生。”
周凝霜說道這裡,擡頭看了一眼齊楚楚,見她神色也凝重了些,知道她這是開始有點兒相信了。
周凝霜又繼續道,“照理說,我差點殺了臨平王,他既然醒過來了,應該要找我報仇雪恨纔對。可今日遇到臨平王,他像是完全不認識我了。”
“我……我總覺得,現在的這位臨平王,可能遇到了和我相似的事兒,只不過不同的是,他回到的,不是自己原有的身體。”
——
夜涼如水,院中早已陷入了寂靜。
齊楚楚裹着被子,再次翻了個身,腦中依舊思緒萬千。
嚴青摟住她的腰,撫了撫那披在背後的一頭長髮,好似緞子一般柔順細滑,叫他愛不釋手。
“怎麼了?”
男人溫熱的呼吸落在她耳畔,嗓音低啞,落在心絃上叫人忍不住一顫。
齊楚楚往他懷中縮了縮,後背觸及到他堅實的胸膛,緩緩吐出一口氣。
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說,這件事實在太過匪夷所思。
她自己都還不確定,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只背對着他搖了搖頭,輕聲回了一句,“沒什麼,我就是有些睡不着。”
男人摟住她腰間的胳膊緊了緊,眸光暗冷了幾分。
她大概沒有察覺到,自打從馬車上下來之後,她就一直心不在焉的。
可她不願意主動提及,他也就沒有多問。
如今他問了,她卻一個字也不願意透露。
兩人分明已經是真正的夫妻了,他卻覺得,總是跟懷中的人隔了一層似的。
他喜歡看她吃醋的樣子,也喜歡她偶爾耍脾氣的撒嬌模樣,這都是她以前不曾展露過的。
他能感覺得到,懷中這個人已經漸漸有所改變,這種改變讓他欣喜。
可這些還不夠,還遠遠不夠。
他想要的,不僅僅是如此。
嚴青呼吸重了幾分,俊逸的濃眉緊鎖,握着她腰間的手慢慢往上滑,順着纖瘦的腰線一路向上,引得懷中人一陣輕顫。
薄脣覆上她白皙的脖頸,所到之處像是點燃了一把火。
齊楚楚輕輕地喘了一聲,思緒早已被攪得七零八散,再也沒有功夫去想那些。
這段時間她們親熱的次數不少,她也開始漸漸領略到其中滋味,這會兒被那火熱的脣=啃=吻着,身子一陣陣發軟,面上也燙了許多。
“唔……”
纖細柔嫩的脖頸微微後仰,白玉般的臉上泛起淡淡的潮紅,好似染上一層薄薄的胭脂,清亮的明眸此刻霧氣濛濛,帶出一點兒勾人的媚=態。
水潤潤的紅脣微啓,嬌美的聲音低低地傳出來。
男人修長的手指拂過精緻的鎖骨,從散開的衣襟領口緩緩探進,一雙眸子仿若暗夜中的墨玉一般,散發着幽暗的光澤。
既然睡不着,那還是來做點容易入睡的事情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將軍不開森,就要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