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流了好多的血,一個這麼弱小的女孩被你綁在20多層樓高的天台,你知道那種恐懼嗎?我看到她的時候,她像個木偶娃娃一樣面無表情地望着樓下。可是因爲不想連累雅斯,心疼哥哥的她對着雅斯說,請他好好照顧爺爺。她本是人人都捧在手心的小公主,因爲你,她纔會絕望地失去對生存的熱愛!”
“我不要聽了!不要聽了!”羅小微痛苦地捂着耳朵,而宮寒影的話每一句都通過她的聽覺神經直擊她的心房。
宮寒影居高臨下地看着顫抖的她,脣角勾起幾分嘲笑,“不用裝了,我現在就將這些證據交給警方,讓他們來決定你的後路。”
“不!宮少,你不可以這樣對我!整件事與我無關啊!”羅小微在聽到宮寒影說這句話時,忍不住驚慌地用雙手抓住宮寒影的褲管。
“給我放手,死纏爛打的女人更讓人厭惡!”宮寒影鄙視地看了一眼抓着自己褲腿的羅小微,狠着心一腳踢倒了她。
“不!別這樣,宮少,我求求你,你不要告訴警察,我什麼都告訴你。”羅小微卑微地從地上爬起來,慌張地抓着宮寒影的黑色西裝,“我是被逼的!請你相信我!我什麼都告訴你!”
轉過臉,宮寒影勾起一抹燦爛的笑容,“開始說吧。”
羅小微顫抖地伸手到脖子處,將蓋住脖子的衣領用力地扯開,白皙的頸上露出觸目驚心的紫色痕跡,就好像被人用力地捏過一樣,異樣恐怖。
“看到了嗎,宮少?”羅小微露出淒涼的笑容。
“你的脖子爲什麼會這樣?”對於這突來的轉變,宮寒影有些不敢置信。
“我被那個人卡住脖子,他威脅我讓我幫他,不然就要我死。本來我和副會長一起去理事長辦公室的,但中途我就被一個戴着面具的男人矇住嘴巴,拽到了另一個地方。當時,他拿着一把刀威脅我,要我幫他運送東西。我很害怕,所以我答應了他,可是,我並不知道那個麻袋裡裝的是什麼,直到解開的那一刻,我才知道里面裝的是個小女孩。她哭着要我救她,我本來想幫她逃走,可是被那個男人發現了。”說着,羅小微撩起臉側的髮絲,一道細小的刀傷血痕露了出來,“這就是我幫她逃走的下場,那個男人當即就用刀劃傷了我的臉頰。”
宮寒影擰着眉看着羅小微。
“我承認我是個懦弱的人,我爲了自己的性命而捨棄了救那個女孩,我還幫那個男人將女孩帶上天台,從而造成現在的局面。”羅小微心虛地回答,臉上盡是愧疚,“本來,那個男人要我和他準備在不同的角落監視你們的一舉一動。但我沒想到,學校上空會多了一架直升飛機,我害怕被發現,所以選擇逃跑回學生會,在二樓廁所的窗戶處用望遠鏡看着你們,可是我沒想到,你竟然發現了我。”
“而那個男人就是藏在牆角處,穿着白色的襯衫,衣袖處有黑色條紋的人?”宮寒影回憶着當時的情景,他很清晰地記得那團白色的衣袖。
“嗯,他就在角落那裡用紙皮擋住上空私人飛機的視線。事情失敗後,我想要擺脫那個男人,向警察救助。當我正準備去找警察時,那個男人好像看透了我的心思般,半路截住了我,警告我不許做出任何威脅到他的事情。似乎爲了證明他的能力,他死死地掐着我的脖子,在感到我快窒息的時候才放開我。我拼命地點頭說不會告訴任何人,那個男人才肯放了我,最後的時候他對我說:‘如果你說出這些事,就算下地獄我都會拉着你!’”說着,羅小微不由得又打了個冷戰,“宮少,求求你放過我吧!真的不是我的錯!”
看着羅小微眼裡的幾分真誠,宮寒影淡漠地點一下頭,他不再理會羅小微,轉身邁步離開。
“宮少,請你不要將這件事情告訴任何人。”身後,羅小微叮囑道。
宮寒影並沒有回頭,而是直接拉開車門,坐上黑色捷豹離開。
他邊開着車邊清理着所有的線索:照羅小微的說法,她也只是一個被人威逼的受害者而已。看她今夜神色慌張、面容蒼白的樣子,嚇得一定也不輕,而且從她的眼神和說話的聲音來看,應該不像是裝出來的。令人疑惑的是,羅小微說那是一個戴着面具的男人,可諾雅斯從手機裡聽到的是由女聲複合而成的聲音,不過假音什麼的,倒都是可以僞造出來的。
這樣想着,宮寒影又陷入了沉思,這個謎團他怎麼絞盡腦汁也無法解開?真正的幕後人究竟會是誰呢?
寂靜的醫院裡。
“小姐的傷口已經止住血了,但因爲她背部的傷口面積過深過大,很難復原,就算好了也會留下一道傷疤,而且,”醫生表情凝重地說,“她現在潛意識裡因爲恐懼不想醒來。”
“你一定要救好她!她只是一個十一歲的小女孩而已!如果救不好,你們醫院就準備倒閉吧!”
“倫少爺,我們真的已經盡力了,她這種症狀是自身的潛意識造成的,只能靠她自己的意志力才能醒來。”
……
醫生的話還縈繞在耳邊,倫梓晨只感到身心俱疲,這種壓抑的感覺讓他快要喘不過氣了,他深鎖着眉,漫無目的地開着銀色捷豹在車道上行駛。
不知不覺間,他竟開車來到歐家大宅外,當發現自己這接近白癡的行爲時,他頹廢地拉開領帶,拿出香菸抽了起來。
結果,他立馬咳嗽起來。失憶後的他根本沒有抽過煙,可最近實在太多事煩着他,他開始嘗試着用煙來麻醉自己,可是每一次不僅煙沒抽成,反而如現在這般地把自己嗆得夠嗆,倫梓晨咳嗽着扔掉了整包煙。
現在的感覺好像又回到了剛醒來的那段時間,那麼無力,那麼痛心和無奈。
就在這時,倫梓晨看到歐宅大鐵門外站着一個白色的纖細身影——竟然是暮落!不會認錯的,晚會上的她身穿那套白色的晚禮服,高貴得如同盛開的白牡丹,那一刻的美麗已經深入他的腦海,再也無法抹去。
腳不受控制地下車,他向那抹白色身影邁去。
暮落憂傷地站在大鐵門外,時不時地踮起腳看着大宅裡面的燈光,可是現在夜深人靜了,有誰會注意到她在這裡?
風輕輕吹過,襲來一陣涼意,暮落不由得打了個冷戰,雙手抱着肩膀縮了一下。
突然,一股暖意傳來,暮落詫異地擡眸。
“這麼冷了,你爲什麼還站在外面不進去?”溫柔的聲音響在身旁,倫梓晨將自己的外套輕輕地爲她披上,雖然西服上有着參差的血跡和污跡,但還是有很好的保暖效果。
“我回來得太晚了,所以……對了,你爲什麼會來這裡?”暮落低垂着小臉,心裡有幾分沮喪,又有幾分感動,驚訝於他竟然會在這個時間出現在這裡。
“不知不覺間就開車來到這裡了,心情不好的時候,腦子裡想什麼都亂。”
“諾若琳怎麼樣了?”暮落擔心地望着倫梓晨俊美卻充滿無奈和憂鬱的臉龐,“她還好嗎?”
“她還處於昏迷的狀態,醫生說她受到了極大的驚嚇,所以潛意識裡不想醒來。而且她背部有一道很深的傷口,醫生說就算治好了也會留下傷疤,情況很糟糕。”倫梓晨嘆了一口氣,鬱悶地踢起地上的一塊石子,“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如果我不弄這個晚會,若琳也就不會有事,都是我的錯。現在我都不知道怎麼向雅斯解釋了,他一定會很擔心的。”
看着滿臉愧疚的倫梓晨,暮落忙安慰道:“其實如果不這樣做,對方還會繼續利用若琳來威脅你們,與其這樣繼續下去,不如將若琳安全地帶回身邊,十幾天而已她就已經受到了這樣的傷害,如果繼續下去,那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雖然這些只是口頭上的安慰,並不能撫平倫梓晨心中的內疚感,不過還是溫暖了他那顆疲憊的心,他淡淡地揚起一個笑容,“謝謝你!”
“我們是朋友,不需要太客氣。”暮落也對他露出淡雅的一笑。
朋友?聽到這個詞,倫梓晨的身軀沒由來地僵了一下,隨後他無所謂地攤攤手。
“都這麼晚了,不會有人來開門了,願意到我家借宿一夜嗎?”
“不用了,我可以等的。”暮落窘迫地低着頭。
“你打算等到什麼時候?這麼冷的夜你一個女孩站在這裡很危險的,而且我也不放心。”最後一句他說得很輕,而且還有些不自在地別過臉。因爲他知道自己沒有資格說得響亮,就如她所說,他只不過是她的一個朋友而已。
倫梓晨這樣想着,心裡不免還是會覺得酸澀。
“真的不用了,你還是回去休息吧,明天還要去學院呢。”
倫梓晨轉過臉去,掏出手機,“如果你不想,那我打個電話給他讓他給你開門,今天都糊塗了,差點忘記還有手機呢。”
正想按下撥打鍵,一隻白皙的手阻止了他,只見暮落堅決地搖了搖頭,“倫梓晨,你不用打了,如果要打的話,我早就打了,而且我只不過是一個寄住在他家的人而已。”
“寄住?”放下手機,倫梓晨輕輕挑着眉問。
“沒什麼了,當我什麼都沒說過,你快離開吧。”
握住暮落因爲吹久了涼風而凍得有些微涼的小手,倫梓晨直接拉着她向自己的車走去。
“倫梓晨,你放開我!”暮落尷尬地想要甩掉他,他卻越發握緊,無論她怎樣掙扎也甩不開。
“我只是很不放心你自己一個人站在這裡吹風而已。”倫梓晨脣角勾起一抹愉悅的笑容,用自己的手來溫暖她微涼的小手的同時,他享受着與她接近的感覺,似乎這一刻,他之前所有的倦意都煙消雲散了。
“你……”被倫梓晨這樣一說,本來還在掙扎的暮落羞紅了臉,乖乖地被他拉上了車。
“對了,其實我很早就想問你了。”倫梓晨邊開車邊故意地找着話題,“爲什麼你會和歐羽逸住在同一個屋檐下?即使你們是男女朋友也應該偶爾回家,不是嗎?”
“其實我是羽逸救回來的,我醒來時忘記了一切,當時我很慌亂,是羽逸給我溫暖,而我在不知不覺中就喜歡上他,當時我也沒有地方可住,所以……所以就……”
“所以你就和他在一起了?可你有沒有想過你恢復記憶之後的事呢?如果有一天你恢復了記憶,記起了以前的一切,你發現你未失憶前就已經有喜歡的人了,那麼你會爲了你喜歡的那個人而放棄歐羽逸嗎?”倫梓晨繼續開着車,眼睛看也不看旁邊的暮落,專注地看着前方的路面。
倫梓晨的話不禁令她平靜的心湖盪漾起一簇水花,“這些事我並沒有想過,我答應過羽逸,即使我恢復了記憶也一定對他不離不棄。”
“吱——”車被緊急剎住。
“倫梓晨,你開那麼快又突然剎車,你不知道這樣很危險嗎?”暮落從驚恐中微微回過神來,忍不住向他埋怨。
“如果你曾經喜歡過的那個人很愛你,爲了你不顧一切,甚至犧牲了生命,你還會選擇歐羽逸嗎?”倫梓晨轉過臉望着暮落,那雙眼睛充滿着傷痛。
“我……我不知道。”慌亂佔滿了她的心,同時她又被倫梓晨別有深意的眼神盯得很壓抑。
驀地,倫梓晨仰起頭笑了,笑得很大聲,很瘋狂,看到這樣陌生的倫梓晨,暮落微微有些心驚,“倫梓晨,你不要這樣笑好嗎?好嚇人。”
淡漠地輕哼後,倫梓晨收起笑容又繼續開車。這時的他完全漠視了暮落的存在,只是越來越快的車速,似乎透露了他在通過速度來發泄他極度不爽的情緒。
車子很快就來到一幢雅緻的歐式別墅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