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清華進了貴賓室,常剛、燕妮還有小馬已經坐在裡面了,小馬正嘰嘰咕咕地不知道在給燕妮說什麼。燕妮卻一直昂着頭,也不看小馬,好像小馬說的事情跟自己沒有絲毫的關係,見王清華進來了,急忙迎了過來。常剛和小馬也站了起來。
荊天虎雖說簡單安排了一下,也絕不會簡單了。接待王清華花費的是公家的錢,荊天虎樂的討好。碗盤的數量倒是的確不多,只有五個碟子,四個碗,碟子卻都是超級大號的碟子,每個碟子裡都堆的跟小山一樣,各式菜餚其實已經拼了個齊全。荊天虎一直給王清華碗裡夾菜。王清華本來就不喜歡別人給自己夾菜,也只能忍者,對荊天虎的印象就更加大打折扣了。這種人要是任個實職,估計連形象工程都不會幹,只會一心想着在領導跟前鑽營。
王清華隨便吃了點飯菜,對常剛道:“你待會就跟顧書記的秘書聯繫一下。看下午顧書記有沒有時間。另外把晚上拜訪顧書記的東西也準備好一起放在車裡面,如果晚了就不回來了。”
常剛道:“顧書記的秘書已經聯繫好了。顧書記的意思是讓我們兩點鐘準時過去,顧書記在辦公室等我們。”
王清華計劃只在省城待兩天,把該拜訪的人拜訪一遍,其他人讓常剛拜訪,自己則編個理由先去首都,讓常剛去拜訪那些不太重要的人物,之後跟常剛在首都匯合。這樣就可以留足跟父母和爺爺奶奶見面的時間。
不想在拜訪顧樑的時候,出了麻煩。按照跟顧樑的秘書約定的時間,王清華和常剛準時到達顧樑的秘書的辦公室,讓顧樑的秘書先去通報。顧樑的秘書從顧樑辦公室出來,卻一臉無奈道:“顧書記現在正在給幾個龍頭企業老總開會,讓你們再等一會。會不長,可能馬上就完。”
沒辦法,只能等。等了將近兩個小時,顧樑的秘書過一會就去顧樑辦公室的門口看一下,過來說還在開會。王清華就有些操蛋了,心道:既然下午有會,爲什麼讓別人來呢,這不是把人當猴耍嗎。如果是下面一般的幹部,也是謹小慎微地等着,偏偏王清華不吃這一套。
下午五點多了,顧樑的會總算開完了,王清華站在顧樑秘書的辦公室遠遠地看見,那些企業老總一個個跟顧樑握手告別,心想總算結束了,正準備往過走,不想顧樑看也沒有看自己,就給秘書招了招手,讓秘書過去了。王清華完全可以肯定,顧樑看見自己了,但就是不理自己。顧樑到底是什麼意思呢。難道真的想耍猴?
沒一會功夫,顧樑的秘書跑過來道:“實在對不起你們了,顧書記馬上要出去。不過顧書記說了,讓你們晚上六點半過來。”
王清華一言不發,轉身就走。常剛還想給顧樑的秘書說什麼,見王清華走了叫了一聲王市長,站在那裡沒有動。就聽見顧樑的秘書在後面發火道:“這是什麼意思嗎。別說是你一個副市長,就是市委書記來了,也要等顧書記有了時間。”說着也轉身離開了。常剛站在那裡愣了一下,只好去攆王清華。
“王市長,你這是幹什麼嗎?你不該給人家顧書記的秘書這種難看。這樣會讓人家下不來臺的,萬一說到顧書記那裡,恐怕以後你我的日子就不好過了。這又是何必呢?”
王清華本想說,他顧樑的時間是時間,老子的時間就不是時間了,話到嘴邊了還是嚥了回去,陰沉沉道:“這樣吧,你留在省城,我乘晚上的飛機去首都。完了我們在首都匯合。”
常剛難爲道:“這樣不合適吧。你是主角,我怎麼能代替的了你呢。再說了,裘書記安排一定要見一見劉寶山同志。現在劉寶山同志的面兒還沒有見上,你就要走,也沒辦法給裘書記交代啊。”
王清華道:“這事你就別管了,完了我把具體情況給裘書記說一下。一切責任由我承擔。”
王清華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常剛就不能再說什麼了,只好道:“那好吧。我們在首都匯合。我馬上跟駐京辦聯繫,讓他們在機場接你。”
王清華道:“不必了。首都有我的同學,我讓我的同學接我。首都方面的拜訪,我也暫時不去,等你來了之後,我們一起去拜訪。你看怎麼樣?”說着王清華故作輕鬆道:“老想去首都好好玩玩,卻一直沒有機會,這次去了,正好藉機四處看看。算是私事,不必打擾駐京辦的同志了。”
說着話,兩個人已經上了車,王清華就讓燕妮把車直接開往機場。正好晚上八點半有一個飛往首都的班次。王清華就買了票,給燕妮吩咐了幾句,讓燕妮回去了。
王清華的這種不辭而別的方式,在無論是在顧樑眼裡,還在裘學敏、常剛,甚至荊天虎等人的眼裡都是不理智的。王清華沒有資格在省城耍大牌,更沒有資格在顧書記秘書的面前耍大牌,而王清華偏偏耍了,耍的讓人覺得王清華畢竟是個嫩犢子。
而事實上,在王清華心裡根本就沒有心思拜訪什麼省委領導。因爲以王清華現在的身份,就算是拜訪省委領導也是以這樣的身份拜訪。以這樣的身份拜訪不僅對自己的前途沒有任何意義,而且可能因爲拜訪而給自己惹來麻煩,讓本來對有希望的人失望。
或許顧樑下午的做法還有別的原因,比如顧樑提前得到了裘學敏的授意,說王清華提前拜訪了王大成,讓顧樑心中不悅,故意給王清華難堪。
飛機八點三十分正點起飛,一聲長嘯劃破夜空,一個半小時後,王清華從首都機場走了出來。王清華打開手機,找到首都電話,給爺爺打了一個電話,告訴爺爺自己已經到首都了。不想一個小時左右的時間,來接自己的竟然是表妹程豔嬌。
“別端着了,走吧。”一輛黑色的奧迪A8停在王清華的身旁,程豔嬌打開車窗,對站在那裡的王清華招呼道。
“怎麼是你,你怎麼回來了?”王清華疑惑問道,說着拉開車門鑽了進去。
“我怎麼就不能回來了。”程豔嬌這樣就算是回答了王清華的問題,“怎麼這麼快就來了,不是說要在省城呆兩三天嗎?事情辦完了?”
“不提前過來,後面跟個常剛,能去爺爺家裡嗎?”王清華故意沒好氣的道。
也許是前世的冤家,兩個人見了面就開始掐,誰也不願意給誰服軟認輸。
將近十一點,車纔到了中海,履行了一大堆程序和檢查,王清華和程豔嬌才進了爺爺的家門。爺爺龍騰躍、爺爺王海山、奶奶、爸爸、媽媽,還有一個謀生的女人,王清華進去後先一一問了好,站在謀生女人面前卻不知道該如何稱呼。沈非之就站起來給王清華介紹道:“清華,這是你小姑姑。”王清華叫了一聲姑姑好,才知道這就是羅榮天的妻子,聽程豔嬌說,叫龍在菊。
龍氏三姐妹的名字都有點怪,大姐龍在梅,二姐龍在竹,小妹龍在菊。大概是龍騰躍按照歲寒三友的的意思給取的名字。
打完招呼,王清華就發現母親的眼眶溼溼的,父親板着臉一聲不吭,爺爺王海山正慈祥地看着自己,爺爺龍騰躍面帶微笑坐在那裡也不看自己,奶奶的表情好像有些迫切和擔心交集在一起的感覺。
“你過來。”父親第一個開口了,口氣裡透着寒氣,王清華就感覺心裡有點發毛,不由往後退了兩步,又覺得好像不太對,自己已經是副市長了,爲什麼見了父親還是這麼害怕,就又往前走了兩步,形容不免看上去有些猥瑣。程豔嬌在一旁不由嗤地一聲笑了出來。
“紅旗,你要幹什麼?”爺爺在一旁圓瞪着眼睛看着父親。
“爸,你別管。我看他是翻了天了。今天要是不好好教訓一下,他眼裡就沒有我這個老子了。”父親並不聽爺爺的勸告,依然瞪眼看着王清華,“你給我過來。”
龍騰躍不好說什麼,剛剛和兒子相認,立馬就教育兒子肯定是不合適的,再說了,自己有什麼資格教育人家呢。生了人家卻沒有管過一天。沈非之探了幾次身子,欲言又止,恐怕跟龍騰躍有着一樣的想法。
王清華只好往父親跟前走了兩步,站在離父親不到一米的地方,叫了一聲:“爸!”
啪——
父親伸腿在王清華的身上就踢了一腳。王清華也不好躲閃,只好硬頂着。父親看上去用了很大的力氣,落在身上卻軟綿綿的。王清華就知道父親也不想給自己太多的難堪。
“紅旗,行了!”王海山阻止了兒子不理智的行爲,“多大了人了,還這麼大脾氣,清華現在的身份恐怕不是能隨便打的吧。”
龍騰躍和沈非之坐在一旁看着王海山教訓紅旗,心中難免有幾分彆扭。自己的兒子,自己卻沒有資格教育。
或許是爲了挽回幾分面子,龍騰躍道:“清華還不給爸爸道個歉。”
官場叱吒風雲,面對今天這麼幾位,王清華已經成了的的確確、名副其實的下級,只有接受別人訓導的份兒,還不能還嘴,心裡那個不爽,可誰叫自己是人家的孫子、兒子呢,只好站在爸爸面前道:“爸,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氣。”言盡於此,也只能不了了之了。
從內心而言,王紅旗對兒子能當上這個副市長,心中還是有非常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