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美人山茶

須臾過後,迷藥藥力散盡,整個知州府上下已然混亂一團。

蕭聽風輕擡桃花眼見林晚兒悠然的品着茶,挑起脣角道:“看來林先生今夜是要把賊給本侯抓來了。”

林晚兒放下茶盞,輕輕笑了笑,道:“那也得侯爺配合的好。”

蕭聽風清麗美豔的眼角浮過一絲厲色,他眼波輕輕掃過一旁的林宥州,林宥州頓時面無血色,他戰戰兢兢的陪坐在一旁,額頭上竟冒出細細的汗。

蕭聽風彎起嘴角微微啓脣,溫柔道:“還是知州大人配合的好……”

林宥州悄悄抹了抹汗,此事儘管爲了抓賊,可侯爺不是那麼好利用的,他現在只想將此事儘快完結,讓這陣風波趕緊過去。

蕭聽風頓了頓,將目光瞥向林晚兒,絞弄着手中的絲絹,貌似無意的道:“這賊這會兒怕是走遠了,只是不知林先生如何抓賊,可不要讓知州大人賠了夫人又折兵的好……”

林晚兒擡眼瞧着蕭聽風,眼裡一抹波光璀璨奪目,蕭聽風不禁微微眯起桃花眼,聽見她的聲音細膩而堅定的傳到耳邊:“他根本就走不出知州府。”

果然,不出半盞茶的功夫,晉小二和明月便將那昏迷不醒的黑衣人提了過來,一鬆手那黑衣人便“咚”的一聲倒頭栽在地上。

林晚兒側目瞧去,一抹淺笑蔓上眉眼間,她輕輕示意明月,明月瞭然的頷首從袖中拿出一顆綠色的瓶子,放在黑衣人鼻端。

很快,黑衣人露在遮巾布外面的眉頭漸漸皺起,不消一會兒,慢慢的將眼睛睜開,看着眼前的處境那黑衣人神色竟然很平靜。

他緩緩起身將雙腿盤起坐着,無一絲抵抗之意,擡手將臉上的遮臉布摘下,頓時,一張粗獷的臉漸漸浮現在衆人眼前,黑衣人張口嘆道:

“林先生,果真名不虛傳。”

“是你。”

林晚兒看着眼前的老秦眉眼間沒有一絲驚訝。

林子峰一步上前提起他的衣襟,想起那日荒郊裡的捉弄,氣就不打一處來,恨恨咬道:“那日裡,就是你在城西裝神弄鬼的!”

老秦面上竟帶着一絲笑意神色一片悠然,伸手掙脫開他的束縛,道:“真沒想到官府之人也會做下三濫之事,竟在珠子上下毒。”

“這叫以其人之道還自其人之身。”林晚兒起身緩步走到他身旁悠悠的開口,瞥了他一眼,淡淡的繼續道:“你之所以冒風險偷了侯爺的印鑑就是爲了要引我去城西吧。今日我故意設局,恐怕尊駕也是故意入套,你究竟想要幹什麼?”

老秦眼中劃過一絲讚賞,突然仰頭大笑,笑止他對林晚兒道:“都說林先生聰慧過人精通推理之術,果然名不虛傳,看來我的賭注下對了。”

“什麼賭注?”蕭聽風微微擡眼,明澈的鳳眼眼波淡淡的,只是眼底卻深不可測。

“侯爺,請恕小的不識擡舉,此事除了林先生小的不想說與第二人。”老秦面無表情,兩眼注視空中,卻有些失神。

蕭聽風綻脣淺笑,輕擡素手,侍從立刻上來將老秦拖了下去。

“看來,還是林先生在離南深得人心,罷了,這裡就交給你了,本侯乏了,先回了。”

說罷便在侍從的擁護下翩然離場。

林宥州瞧着他紅豔的背影深出一口氣,一揮手,庭院裡的人都識相的散了。

他揉了揉太陽穴,擡頭看着林晚兒有些埋怨,嘆道:“侯爺可是不好惹的,希望林先生儘快將此事完結。”

林晚兒點點頭,算是應着,懶洋洋地靠在座椅上,另起話題,“林大人府園中的那些山茶,倒是特別。”

林宥州不明白對方怎會提及山茶,看了看這幾株珍貴的茶花,點了點頭,道:“林先生這是何意?”

她修長手指揭蓋品茶,林晚兒娓娓道來: “林大人府內栽有幾株山茶,此花花苞顏色鮮紅,一莖幾蕊,馨香怡人,花瓣上點有粉斑,如同美人淺笑梨渦,顧名美人山茶。不少愛花之人將繁花折下嵌入玉中,可保繁花永妍,只是這美人山茶世上少有,且折下便會凋零,所以這美人山茶的玉佩世上即使千金也是難求。”

稍作停頓,她半斂眸子,眸底一抹厲色悄無聲息的劃過,接着道:“美人山茶的種子可遇不可求,世上已十分珍貴。不知林大人何處得來?”

林宥州看着庭內這幾株山茶,搖了搖頭道:“還是兩年前,本官進京時侯爺贈予的,哎,希望林先生儘快結案,好給侯爺一個交代。”

說罷,扶額長嘆着離去。

明月走過去,扶住林晚兒,瞧着她眼神聚斂如劍,口中喃喃吐出兩個字,道:“是他!”

地牢裡昏暗無光。

林晚兒瞧着靠牆負手而立的老秦,長眉一凜,一針見血道:“凌霄身下的墜子是你拿走的吧。”

老秦聽到凌霄的名字,滄桑的臉上浮出一抹哀傷,他悠悠的嘆息着,一屁股坐在地上,嗓音嘶啞道:“有酒麼?”

林晚兒沒說什麼,用眼神意會明月去拿酒,明月瞭然的點頭,急忙跑出去,不消一會兒,手中提着一罈酒跑了回來,徑直走到老秦身旁,把酒推到他跟前,心急道:“酒來了,你快說吧!”

老秦提壇仰頭灌了了一口酒,烈酒入喉,辛辣之味劃過胸膛,老秦眼前一片霧氣迷濛,是酒辣的吧,老秦沒有理會,緩緩開口似自言自語的道:

“直繞枝幹凌霄去,猶有根源與地平。不道花依他樹發,強攀紅日鬥修明。敢與日頭爭妍的花,那是血性之花。她寧願停止生長,也不願匍匐在地,這也是凌霄花的執拗與血性。而凌霄就是這樣一個女子……”

林晚兒沒說話,也坐在地上靜靜地聽老秦講着。

“我想你們已經去妓院調查過凌霄了吧。”

林晚兒點了點頭,今日午後晉小二便將調查結果告訴了她,只是,妓院裡的人都緘默不言,只知道她是個十分漂亮的女子,二年前不知何故突然失蹤了。

“我想你大費周章的引我發現屍骨,又故意裝神弄鬼,就是讓我替她申冤吧。”

老秦仰頭大笑,道:“還真是瞞不過你,確實,當初是我把那看墓的兩兄弟扔在大街上的,不過……”

老秦稍作停頓,眼神一寒,道:“把凌霄挖出墳墓的卻不是我。”

林晚兒細眉一鎖,看來那人便是殺死沈七的兇手,那個拿着凌霄花戴骷髏面具的人,只是他,究竟有什麼目的?

“謝謝林先生將她入土爲安,我這般煞費苦心不是讓先生替她申冤,而是……讓林先生還她一個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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