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子時已過,夜市散盡,永安城陡然安靜下來,月光透過薄薄的雲層,灑在了道路上,替代了那萬家煙火。
林晚兒遊蕩在空蕩的街頭,她沒有想到,置辦百花圖繡樣衣衫的人竟然是柳兒。
她爲何要買這白衫,誰指使的她?
難道……
林晚兒突然停下腳步,杏眸微微睜圓,難道,是般若?
柳兒是她的丫鬟,能夠指使她的只有般若。
退一步來說,如果不是般若,那又會是誰,柳兒會爲誰做事,又被傷了性命?孩會不會兇手殺她就是爲了滅口?
林晚兒嘆息着,眼神有些飄遠,沒想到唯一的線索也被切斷了。
突然,林晚兒停下了步子,眼前那抹妖豔妖豔的紅在月色裡格外扎眼,刺痛了她的眼,林晚兒微微眯起眼睛,看着眼前人,低聲道:“你怎麼來了?”
蕭聽風蓮步微移,像她走來,林晚兒瞧着他玉面緋染,豔勝桃李,鳳眼輕佻地收攏細眉卻輕輕挑起斜飛,他淡淡的笑着,輕輕道:“晚兒半夜不回去,我哪裡放心的下,可讓我好找!”
林晚兒眸色微微一滯,隨即扯了扯嘴角,淡淡的笑道:“怕什麼,還能丟了麼?”
“那是自然,若是弄丟了,我該去哪裡尋找?”
蕭聽風走到她身旁,輕聲笑着,眼裡一抹柔情讓人無法忽視。
可林晚兒卻偏偏選擇忽視着,她不着痕跡避開他,淡淡道:“太晚了,回吧。”
說完垂着頭向前走去,不在理會他。
蕭聽風看着她的背影,眼中劃過一抹苦澀,搖了搖頭,擡腿跟上她的步子。
突然,身後一聲女子柔弱的聲音傳來。
“等一下。”
二人聞聲腳步頓下。
林晚兒蹙眉回頭,沒想到,來人竟是金琦玉。
果然,林晚兒與蕭聽風回過頭來,見陳述扶着金琦玉緩緩從深巷裡走出。
二人走到她身旁,相視一眼,陳述對她點頭,眼中一抹柔情似水,金琦玉也點了點頭,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擡起頭鄭重道:“林公子,我與陳述商量着,我不能就這麼走了,我決定同你回去,畢竟風月樓是我的心血,我有義務將兇手找出來,而且,風月樓里人我最瞭解,我想我對你們會有幫助的。”
林晚兒聞言心中一喜,連忙伸手拍了拍肩頭,高興道:“金媽媽,如此便要謝謝你了。”
風月樓內,林晚兒房間燈火如豆,搖搖欲墜的火苗有些不堪一擊,林晚兒拿出剪刀剪了剪燭心,火苗倏地竄了起來,屋內頓時明亮起來。
林晚兒在燈光下微微側身,見陳述懷裡的金琦玉臉色蒼白,輕輕半闔着雙目,嘆息道:“風月樓裡看似百花齊放,實則暗波洶涌,哪裡像表面那麼平靜祥和,其實也是各懷心思罷了。”
蕭聽風坐在桌旁,淺淺啜飲着茶,淡淡道:“那依金媽媽看,這風月樓誰最像兇手?”
金琦玉蹙眉,眸子一深微微凝思,半晌搖了搖頭,道:“我也說不好,這人心叵測,我只知道,每個人都不簡單。”
林晚兒水眸瀲灩着深邃的波光,微擡起小巧的下巴,問向金琦玉,道:“金媽媽,紫容是個怎樣的人?”
金琦玉凝眉,提起紫容搖了搖頭道:“此人心機深沉,善於挑撥,風月樓裡每個女人之間的隔閡,差不多都來自她的挑撥,然後爲她所用,她很會利用人心,這麼年,我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太過分就算了。”
林晚兒冷冷的勾脣,果然是個不簡單的人,她繼續問道:“那她與柳兒的關係怎麼樣?”
金琦玉細細想了想,道:“柳兒性格圓滑,樓裡的每個人她都不得罪,反倒與般若合不來,般若性子傲,人冷淡,大約樓裡的人都與她合不來。”
林晚兒點了點頭,看來,柳兒置辦的九件白衫不會與般若有關係,定是爲了別人,可她究竟爲誰做事,又被誰殺死,又爲何殺了人又要換掉衣衫?
也許,只要查出,是誰指使她置辦的衣衫,那麼兇手也會浮出水面了!
金琦玉微微嘆息 ,繼續說道:“至於玲瓏,我知道她向來與紫容不合,她總是埋怨紫容搶了她的客人,事事都不如她。所以,她對紫容的仇怨很深。”
林晚兒點了點頭,看來,昨日的姐妹情深,果然是做戲,而且,陳三死的那晚,她也離去了半刻鐘,如此說來,她也有很大的嫌疑。
“那麼,般若呢?”蕭聽風輕輕落下茶盞,挑起眉眼看着金琦玉。
林晚兒也看着她眸色一深,她也想知道,般若是個什麼樣的人。
金琦玉絞弄着手中的絲絹,微微嗟嘆:“至於般若,我對她是有些照顧,她談的一手好琴,卻又潔身自好,在風月樓這污濁之地,卻如蓮花般出淤泥而不染,實數不易,所以她總遭別人豔羨,我覺得她不會是兇手,她性子淡然,對什麼都是淡淡的,並不會是像會殺人的。”
林晚兒聞言挑眉看着蕭聽風,眉眼帶着一絲挑釁,蕭聽風含笑着敗下陣來。
“對了!”金琦玉突然想起什麼,道:“柳兒有一個相好的,是我們這的一個小廝,已經是風月樓裡公開的秘密了,好像還是紫容發現的,你們有事可以去問問他,或許,他能知道柳兒的事情。”
林晚兒與蕭聽風對視一眼,看來此案又有線索了!
清晨,晨曦的第一縷光照耀下來時,林晚兒伸了個懶腰,一夜無事。
開着窗,感受着和暖呢風,和滿園花香斗豔,但是愜意,拋去風月樓,單就這裡的景色來說,這裡的確是個賞花的好去處。
蕭聽風依在門口,看着林晚兒眉眼含了一抹如水的柔情,道:“晚兒,那小廝已在後院裡等着了。”
晚兒回身衝他綻顏淺笑,此花還嬌豔的可人兒,倒是讓蕭聽風微微凝眸。
二人比肩下樓,走到西角向後院走去,路過後院那棵扶風的柳樹,林晚兒漸漸頓下步子,眸中瀲灩着一絲狠戾。
蕭聽風蹙眉,心中微微一疑,道:“奇怪,前二人死的時候身下都是祭臺,可兇手在殺陳三的時候,爲何沒有搭祭臺呢?難道是作案時間倉促,來不及?”
林晚兒搖了搖頭,黝黑如碧水深沉的眸底升騰着寒意,看了看樹幹,凝眸道:“不是,你看,兇手當時是被倒掛在樹上,他腳下的樹幹砍斷摺疊,如此看來,不正是一個簡單搭起搭起的祭臺麼?”
蕭聽風輕輕勾脣,冷聲道:“兇手這麼做究竟是爲了什麼?”
林晚兒搖了搖頭,她也有些迷惘,兇手的殺人動機究竟是什麼?
二人走到小廝門口,林晚兒擡頭輕輕釦門,半晌,卻無人開門。
蕭聽風失了耐性,橫起細眉,一掌將門打爛,林晚兒瞧着他的粗魯,蹙眉搖了搖頭,可待二人瞧見屋內景象,頓時驚駭不已。
只見那小廝背對着門盤腿坐在凳子上,林晚兒看不清他的表情,可順着凳子緩緩留下的鮮血彰顯着此事的恐怖。
林晚兒大步走上前,看見小廝盤腿坐在椅子上,胸口被鏡片扎透,穿心而過。
可是他的嘴角,竟然恐怖上揚,那是一抹笑意,此時卻如此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