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這名字好記。”聶秋笑着說道,一邊看着徐晚。
這女子看上去比自己大不了三歲,眉清目秀,瓜子臉,細眉下一雙杏眼,水汪汪的。聶秋看了一眼,卻看到了這女子眉宇間透着一股深邃。
倒也不奇怪,盛京長安來的人,都恨不得背後多長一雙眼睛,多留一個心眼兒。
崔牢頭不都說過,長安城裡,隨便吐口痰都能砸中一個當官的腦袋。隨處可見的陰謀,陽謀,勾心鬥角。這徐晚年紀恐怕只有二十歲,可眉宇間透着些許成熟穩重,偶爾說笑的時候,去也不是端莊大氣。
這種氣質讓聶秋總覺得似曾相識,但卻又始終說不上來這種氣質究竟是什麼感覺。
“小姐,盛京來了府中的管事,您要不要去見一見?”就在這時候,一個丫鬟走了上來,低着頭,眉宇間對於徐晚有着些許的敬畏,可看得出來這丫鬟並非徐晚的貼身丫鬟。
“整日這些瑣碎的事情讓人心煩意亂,我人都在朔州城裡,哪都不去,卻還不放心?”徐晚話還沒說完,卻也不再多言語,便起身道:“聶秋你和術老說話吧,我還有事。”
“小姐慢走。”聶秋起身相送了兩步,徐晚揮手,適宜聶秋不必麻煩,便起身離開了。
和術老又聊了些閒話,期間問道一些關於修煉淬體的事情,術老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一老一少兩個人,談天說地。術老經常告訴聶秋,長安的繁華,洛陽的大氣,西蜀的秀麗,東齊的俊美,荊楚南吳女人的美麗。聽得聶秋心馳相望。
隨後的幾日,聶秋回到了書院之後便整日在費長房的身邊。費長房煉藥他就負責生火,費長房練功他就在一旁觀看。
區區四日,費長房教給聶秋的多半經論典籍聶秋讀了一個滾瓜爛熟。
摘葉手的上半部和下半部在聶秋的融合下,已經幾乎和菩提手完美融合,不分彼此。和費長房搭手過招起來,卻也絲毫讓他覺察不到一點點菩提手的蛛絲馬跡。
畢竟這是小沙彌傳授給自己的功法絕學,小沙彌功法和武技遠超費長房無數境,若是這麼容易被費長房看穿,小禿驢非得氣死不可。
聶秋每日吐故納新,淬鍊身體,吞吐日月精華,吸收東來紫氣!炎陽之火灼熱身體,淬鍊經脈血骨,聶秋每一日都要忍受那無情的灼熱,但時間久了,卻發現自己的皮肉筋骨血脈,每一天都在脫胎換骨!
這樣痛苦的折磨終於有所突破,龍象般若訣的第三層突破,突破當日夜晚,聶秋趁着龐鳳雛熟睡的功夫,便進入到了神山幻境當中。
進入神山當中沒多久,聶秋便在草甸上打了一套龍象般若訣,行雲流水,比之過去更加嫺熟剛猛,拳掌生風,當真有了那龍象之姿。
打了一套拳之後,聶秋便嘗試着登第四層山!
第四層山路的石階到底有多少層已經算不清楚了,只是覺得那路彷彿走不完一般。但同時,聶秋髮現,炎陽之火自從佔據了自己丹田氣海之後,便每日改造着自己的身體。
而自從上次自己在書院煉丹之後,不知不覺自己的身體竟然有了巨大的變化!
第四層山路數以萬億的石階走起來,起初倒是輕鬆自如,如履平地。但終歸自己還未達到淬體第四層的境界。聶秋再山上不知走了多久,從天黑走到天明,再從天明走到天黑。終於身體難以吃消着疲憊和痛苦。
噗通一聲,聶秋栽倒在了地上,筋疲力竭的再
山路上又攀爬了幾層之後。這身上陡然發威,一道金光從石階上迸發而出。
猶如重拳一般將聶秋轟的頭暈目眩,整個人便從那數千萬級的山路上橫飛了出去!
砰!
山中一聲巨響,聶秋從山上順着石階一路滾下來,渾身幾乎筋脈骨骼碎裂斷開。落地之後發出的巨響更是響徹山中,經久不息。
反覆如此數遍,聶秋終於體力不支,一口氣倒在了山路之上,再也無力站起來了。
“小泥鰍,你幹嘛這麼折磨自己,破鏡之事,講究機緣,因果。當然,努力天賦也是一方面。只是你這樣反覆嘗試無果,最終折磨得便是自己的身體啊。”
也許是聶秋反覆無數遍的衝刺第四層山路,小沙彌看不過去了,一蹦一跳的從山上走了下來。
“不過你修煉的速度的確驚人,這才一個也不到,你就已經能爬到第四層山路的一般路程了。也就是說,你距離境界淬體四層指日可待呀。”
可憐聶秋此時此刻累的已經沒有說話的力氣了。
“看樣子師傅教給你的那一套龍象般若訣的內功的確慣用,你每日精煉東來紫氣,久而久之身體果然被炎陽之火改造了呢!”
小沙彌繼續蹲在聶秋的身邊,拿着一根樹棍枝椏,來回的戳着聶秋疲倦的身體,彷彿是一件特別好玩的事情。
“師傅想到了你肯定會執着於第四層的山路,就讓我來看看你,怕你累死在山上,到時候我那幾個師兄還要想辦法超度你。”
“死禿驢。”聶秋終於吐出了三個字,可這三個字說完,就好像費勁了所有的力氣一樣,閉上眼睛,聶秋再次昏睡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自己仍然在山中。
這神山的神奇之處便在於,無論聶秋怎麼再這山路上折磨自己。不過多是,神山便會治癒傷痛。
小沙彌端來了一盆蘑菇湯給聶秋喝,聶秋一口氣喝了一個精光。
這蘑菇湯不知兌了什麼藥草,一口氣喝完,聶秋神清氣爽。
“我要再試試!”
“還來!你不怕累死啊?”小沙彌像是看着怪物一樣的看着聶秋。
“有你在,我就死不了。”聶秋執着的一笑,把碗放到一邊大步朝着山路走去。
小沙彌看着聶秋的背影,撅着小嘴,嘟囔道:“我佛慈悲,佛祖割肉呢,我佛心不穩,貪吃嘴師傅都說是業障。如果我要是不信佛,怕是早就見死不救,任你累死了。”
小沙彌撅着肚子抱起食盒,跟上了聶秋。
在山中度過了數日之後,時間倒是過得極快,書院迎來了一個大日子。那邊是聶秋的拜師大典。
三月初六,朔州城內的朝廷官門中人,北郡的幾個有頭有臉的門派的掌門,以及北郡的幾位軍中大能係數當場。就連數年前,費長房的幾個得意門生,也親自的從盛京趕來。
這些人都算不得費長房的土地,但是當年在書院裡面卻都是費長房較爲看重的幾個人,如今都已是飛黃騰達,平步青雲。有的更是位極人臣,在朝中都有說話的分量。
當日聶秋起了一個大早,幾日的齋戒沐浴,換了一身嶄新的學院修士學袍。昭華則給聶秋挑選了一頂新的綸巾,母親聶青崖和崔牢頭一家也被邀請到了書院。當然其中也有徐晚和她那實力高深莫測的家奴,術老,二人也一併前來。
往日清淨的書院,瞬間倒是熱鬧了不少。
而在此之中,聶秋卻也見到了幾個不討喜的人。
朔州城別部司馬陳莫西自然是在邀請之列,段純陽則作爲寒門士子頭領也一同前來。只不過卻沒有見到大先生人在哪裡。他和幾個寒門士子坐在一起,臉上一直保持風度微笑,看着聶秋,藏在袖子裡的拳頭卻緊握着。
今日如此大的場面,卻讓驕傲的段純陽心中怒火肆意。若不是多年經營下來,有了一個好脾氣和綿裡針的性格,怕是今日他段純陽連來都不回來。
而一大早的便被昭華和龐鳳雛等人叫起牀來的聶秋,此時此刻在黃班學堂內收拾得體之後,便來到了書院正堂。
辰時三刻,書院之中金鐘敲響。似是龍吟,衆人矚目,卻看到學堂後走出三人來。
爲首的是個花甲之年的老者,一身黃色長袍,體態略胖,慈祥可掬的樣子,十足德高望重的年長者。與他並排之人便是費長房和大先生,一左一右。三人一起出來,彼此相互默契。卻也引來臺下一陣陣的譁然。
“快看!老夫子都來了!”
“這可是大場面,老夫子平日裡都深居簡出,書院的事情都是費上師和大先生掌管,今日老夫子出面,可真是給足了費長房面子咯!”
“你們怎麼不說,老夫子也給足了聶秋面子呢!?”
臺下衆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着,而這時一命學監攙扶着老夫子走上前來,敲響手中金罄,頓時猶如鳳鳴一般,響徹天地。陡然之間,頭頂彩雲升騰,氣象萬千。
“費上師授業開始,徒子聶秋上前!”
刷!
無數人目光看向遠處,聶秋從遠處走來,手持玉玦,一身青衣長衫,頭頂綸巾,溫文爾雅。
“弟子聶秋,拜見師尊!”
言罷,跪拜磕頭,行五體投地大禮。
“奉茶!”學監說着,蘇絳仙端着茶水走上前來,遞給聶秋。聶秋小心翼翼的捧在手裡,一步一步,略顯緩慢的朝着費長房走去。
“哈哈哈!費師兄別來無恙,今日你收關門弟子,怎的也不知會我一聲啊!是不是因爲你那徒弟修爲太低,請我來怕我嘲笑與你啊?哈哈哈哈!”
就在這時,天際之上響徹一聲譏諷的笑聲,一句話倒是尖酸刻薄。
朔州城誰人都知費長房收徒的大事,卻也都知道,費長房的關門弟子只是一個小小淬體三層的修士!
要知道朔州書院裡面,淬體三層的可是一抓一大把呢。
聽到這聲音,陳莫西和段純陽相視一笑,眉宇間倒是有了那麼些許陰謀得逞的意味。
衆人順着聲音看去卻看到書院外面,一頭青牛搖頭晃腦的從遠處款款走來。牛背之上,坐着一個和費長房年紀相仿的老者,手持拂塵,自有一股仙風道骨。
聶秋定睛一看,卻也認得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元善堂首席藥師,白北風!
“我不請自來,倒是有一件事想要求證。傳言費上師的關門弟子精通煉藥的手段。我倒是好奇,一個淬體三層的小子,是怎麼能有一手驚世駭俗的煉丹手法?我白北風虛心好學,想要看看這是怎樣的驚天地泣鬼神的煉丹手法。”
白北風說完,話鋒一轉,拂塵換了手道:“說起來,費師兄你徒弟倒是和我有緣分。當年他在亂墳崗偷我丟棄藥方的時候,還是一個六感遲鈍,不通修爲的童生呢。”
白北風明顯是來砸場子的,此話一出,全場譁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