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啊,若是一直站在神壇之上便無懈可擊。但倘若一旦被拉下神壇,就永遠不會缺少落井下石之人。
而最關鍵的是,如今的徐晚已無任何姻緣再身。於是久了,關於天下誰還有膽量娶徐晚的傳言,就如同蝗蟲過境一般愈演愈烈。
就好比此時,泥犁宗的弟子們看着聶秋和徐晚這等親密,甚至徐晚親自邀請聶秋一道去那長安城裡逛一逛,這絕對是顛覆了不少人的看法。畢竟在整個長安,哦,不在整個大唐,徐晚也不常邀請男人,聶秋由此殊榮,便更讓他人多想了。
“哦,逛長安,好。”聶秋茫然的點了點頭,轉過頭來,問道:“師兄你們倆去不?”
青婷怯生生的搖了搖頭,像是撥浪鼓一般,細細弱弱的問道:“公子前去,奴婢就不必了。”
白橋看了一眼徐晚,又看了一眼聶秋,道:“趕了一天的馬車,乏了,我也不去了。”說完,便自顧自的提着行李上了樓。
這倒是讓聶秋微微一怔,二師兄什麼脾性他還是清楚的。在二師兄的世界當中,天下唯有美食與美人不可辜負,放着徐晚這樣一個真鳳凰在面前,白橋卻選擇會自己的房間睡大覺,其實說到底便是這倆人的氣場同樣強大。
二師兄在泥犁宗閱盡七大宗美人無數,饒是民間也有許多平民子女,投懷送抱的。但說到底,都是二師兄駕馭的住的女子。但是徐晚卻不同。
二師兄自認爲駕馭不住徐晚,卻也不願意讓徐晚的氣勢壓過他。避免了尷尬,選擇了回房間。
聶秋想明白這些,苦笑的轉過頭來看着徐晚道:“郡主,走吧。”
說話間,徐晚和聶秋而人並肩出了西來客棧。
此時長安城華燈初上,南衙十六衛的禁軍護衛在後,孫將軍一身戎馬,步伐鏗鏘,卻始終和徐晚和聶秋保持着一小段的距離。這個距離能夠在發生意外的情況下,足夠讓禁軍衝上前去保護小主,也能恰到好處的保持距離,不叨擾到那小主。
孫藐面無表情,戎裝之下,面若寒霜,一如那鑲了寶鑽,鐫刻銘文的文山鎧一樣,隱隱的給人着一種生人勿進的感覺。
只是這長安城太熱鬧了,也太繁華了!
哪怕是這隊千牛禁衛,卻也難以引起街上百姓的注意。
“那個孫將軍似乎對你有些許爲妙的情感。”聶秋走在街上,與徐晚並肩而行是一件壓力很大的事情,因爲天曉得這女人腦袋裡都想些什麼,有時候二人聊天,她總能用那極爲跳脫的思維讓聶秋無以言對,索性先出手,單刀直入。
徐晚眯起眼睛,笑的複雜,清秀的臉上被那周圍長安的燈火映的紅暈了不少,但卻並非是那少女一般的羞
澀。雖然年紀不大,卻有着與同齡少女截然不同的成熟氣質。
“孫將軍是前任千牛衛大都統,保護了太宗一輩子,而孫家也註定要世世代代保衛皇家。但不得不說,孫老將軍保護了一輩子的皇帝,而長子孫藐,便註定要保護這太子,一直等到太子成爲皇帝。”
徐晚說完,黛眉輕挑,搖了搖頭,笑着道:“只是可惜,大唐禁衛將軍,這名號傳出去的確響亮。孫藐也足夠恪盡職守,嚴於律己。整個長安貴胄的年輕子弟當中,他算得上是一個有趣,並且自律要強的年輕將領。”
聶秋沒有多話,長安城他還沒轉夠呢,自然不可能過多的去對別人評頭論足,只能安靜的聽着。
“只是可惜,禁軍統領,聽上去是挺厲害的。但這個位置,或多或少的總是讓人感到一種遺憾。地位不如大理寺卿和天策府的神將,權力不如九卿。整日靠近皇族,卻有時還要看那些太監的臉色。”徐晚說完,輕輕地搖了搖頭,道:“所以,禁軍統領這個職位,多多少少總是有太多的苦楚,不信你改日和那孫將軍小酌幾杯,就能聽到他的許多腹中苦水。”
聽罷徐晚的這番話,聶秋微微一笑,依然沒有過多的評論。
倒是徐晚,突然換了一個話題,擡頭看向遠處,道:“今兒個是重陽。”
她走在街頭,周圍燈火閃爍,長安繁華,她所到之處,無不引來無數眼睛。只是無人認識,這貌若天仙,傾國的女子,便是那大唐傳聞中最漂亮,最年輕的寡婦——徐晚。
她一邊說着,卻是停下了腳步。
不由得柔弱的肩膀和聶秋的臂膀磕碰在了一起。
二人近在咫尺,卻是能夠感受得到徐晚身上的那一股子隱隱飄來的芬芳香味。
“那便是朱雀門。”徐晚說着,站在燈火闌珊之下。旁的幾家酒肆,綻放的橘紅色的燈火,映襯的他半邊臉夾紅暈了起來。
“重陽節,就應該登高。”徐晚輕悠悠的說着,指向了那朱雀門。
朱雀門,與其說是一棟樓,倒不如說是一座城樓!
長安城,號稱天人合一,明德門正中通往的便是朱雀城樓,而所在的便是那長安的中軸,朱雀大街。
而此時,不知不覺的,聶秋和徐晚二人,竟是徒步的走到了朱雀大街之上,周圍燈火闌珊,長安好似沒有疲憊睡意一樣,仍然熱鬧。長街盡頭,隱隱約約的迷離燈火的背後,朱雀門清晰可見。
那城樓高約數十丈,城樓由東向西,六座紅漆拱門。城門紅漆塗刷,上有金黃園釘,城樓上甲士林立,偶有身披文山鎧的千牛衛走過,手持長戟,城樓之上,唐字旌旗飛揚。
而正直重陽時節,城
樓之上從城隍廟飄來的幾座孔明燈,閃爍着微弱的光芒,在那朱雀門上,更將那斑駁的城牆照亮。這朱雀門比起聶秋進城時所看到的明德門,卻是更加的厚重氣派,隱隱的便有這一股子皇家之氣,不愧是唐皇宮的南大門!
“重陽登高,你來長安城,不去朱雀門怎麼能行?”徐晚輕輕的說着,卻下意識的抓住了聶秋長衫的袖口,帶着聶秋便往那朱雀門走去。
這一個輕微但卻親暱的舉動,卻十足的奪人眼球。
身後禁衛統領孫藐皺起了眉頭,連帶着身後一杆禁衛無不臉上露出了一抹驚訝之色。
“孫將軍...我們要不要跟上去?”年輕將領孫藐身後,一個副將走上前來,小心詢問。
孫藐眯起眼睛,擺起手來,搖了搖頭,神色複雜的看着聶秋,道:“這個泥犁宗的真傳弟子究竟何人替我查一查。”
那副將點了點頭,道:“這倒不是麻煩事情。”說完,這禁軍副將的臉上,露出了些許的隱晦笑容。
長安城裡都知道,孫藐將軍早些年便愛慕小主徐晚,只是徐家和範家一直有婚約在,指腹爲婚,青梅竹馬,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太多的因素,讓這孫將軍始終只能和旁人一樣,當一個觀衆來看待徐範兩家的這場家族姻緣。
但一直到半年之前,範離病亡,孫藐對於徐晚的愛慕便變得更加直接。
正如徐晚所說,禁軍統領這個位置的確有着太多的尷尬之處。孫藐不願意年輕時便當太子的影子,太子登基之後便成了皇帝的影子。
孫家不應該世世代代的像是一個老黃牛一般的和南衙禁軍捆綁在一起,他天賦肯定不如範堯家的死去的長子和還沒死的此子,但他堅信,若是能夠娶了徐晚,憑藉他的能力,四十歲之前位列三公九卿也不是難事!
只是眼下,那個和徐晚並肩站在朱雀門下的男人,多多少少的讓孫藐心生出來了一種厭惡的感覺。
他認識徐晚也有七年了,從未見過她對哪個男人這般關切。
聶秋剛來長安城頭一天,她便親自前去客棧迎接,當下甚至還要一起登那朱雀門!
孫藐自認爲他認識徐晚這麼多年,徐晚總是和他有着那麼一種若即若離的感覺,而當下,聶秋的突然出現讓他感覺到了一種危機感!
短命的範離和徐晚是青梅竹馬,媒妁之言。孫藐自然拿他沒辦法,可他不允許,自己和徐晚之前,平白無故的多出來這麼一個鄉野江湖的修士!
“查,給我查清楚,這個叫聶秋的到底什麼來頭!?”
一字一句從那孫藐的嘴裡說出來,好似是從那牙縫裡幾眼出來的一半,透着一股內斂的隱隱恨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