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崛院之中江楠的丹房少說也有小半年未曾見過爐煙升起,此番有那爐火重燃,卻也勾起了不少院中其他峰的修士注意。
江楠此時此刻和卜定蓮生等候在丹房外面,這爐火燃燒起來,便是整整五天五夜,再也不曾熄滅。
“難不成那江楠當真是找到了什麼衝關所需要的丹藥?這爐火燒了整整五天還未熄滅呢。”
“說來也是奇怪,這爐煙感覺好奇怪啊。”
有人詫異的看着那升起的嫋嫋煙塵,眉頭緊鎖。
“是啊,好強烈的真氣。整個翰崛院都好似被一股真氣籠罩了起來!”
那翰崛院之中的其他修士並不知道,在第六天的清晨,聶秋從丹房之中走了出來。
比起六天之前,走出丹房的聶秋神色憔悴,一雙眼窩深陷,濃重的疲倦神色像是畫一樣展現在他的臉上。
“五師姐,不好意思,五顆丹藥我用了五天六夜才完成。中間曾有那爐火之中,異火外泄,險些釀成大火災。索性處理及時,沒有出什麼茬子。”
聶秋說着,將五枚抱朴守一丹呈了出來。
蠟丸包裹,丹藥之上靈氣飄蕩傳出真正異香。
江楠捧在手心之中,卻也是沒來由的心頭一暖!
他出生西蜀世家,在那蜀都天府城,十六歲之前見多了那些輕佻浮躁的年輕人。
他們出生優越,家境極好,有的甚至天府極高,從小便被各大宗門的上師看重。要麼是許以高官厚祿,要麼是早已被天宗指引。將來必有一條坦途大道。
可是後來,隨着時間的積累。那令人羨慕嫉妒的天賦逐漸被泯滅,終日流連於煙花之地事小,更嚴重的是那大把的年華和天賦,也隨着一起好似那嘉陵河水一把付之東流。
生於豪門,江楠見多了那些將天賦當做資本來揮霍的年輕天才。
比起他們,聶秋的修爲只能算是中等略微偏上,家境更是無法比擬!
可是他們最終被淘汰!
被這世道所淘汰!
有的一生庸碌無爲,有的則爲那揮霍天賦而付出了代價。要麼死於宗門爭鬥,要麼死於兇險的試煉當中!
但仔細想來,如果聶秋從小有這般優越的家境,能夠有那家族支持,今日恐怕已不是區區一個煉氣初境的修士了!
而看着如今聶秋這般憔悴,江楠沒來由的心中一暖。
在西蜀天府,不是沒有那豪門世家子弟,擠破頭的爲她做那一擲千金可笑幼稚的事情。可是從未有過一個男子,像聶秋這般,認認真真的將她的事情完成。
“五師姐,這丹藥需放在收納之物,比如乾坤袋之中保存,才能保持藥效,並且萬年不腐,永不變質。”聶秋囑咐了那江楠一句,眼睛又微微合上了一些。
這六天,聶秋沒怎麼休息,偶爾也只是閉上眼睛養了些許疲倦的心神,每日睡眠不超過一個時辰。
幾天前那異火外泄,險些造成大火,便是因爲聶秋實在太累而多睡了半個時辰。
“別叫我啥五師姐了,聽着生分,若是你願意叫我一聲姐便可。”江楠看着這個小師弟,往日俏皮玲瓏不復存在。
“卜定蓮,去燒那後山清泉溪水,再將我那凝神安氣的西山沉香給燒了,一併送於小聶的房中,讓他好好休息。”江楠簡單的一句話,卻是讓那卜定蓮臉上露出了些許的驚訝。
在他看來,大小姐從小便是那金鑲玉,龍吐珠。雖然不比那吳真鳳薛貓兒那般金貴,但是從小到大,卻也是被家族萬千寵愛集於一身的。
那西蜀天府的年輕一代們,一個個擠破頭了往江府進,多少都是爲了當那江府的乘龍快婿,其中不乏一些豪門世子。小姐不拒絕他們,但也少有好臉色給他們看。
可唯獨這個聶秋相處的日子還不到幾日,大小姐竟然如此對待,這不免的讓那卜定蓮心中多多少少有些羨慕,也有一些嫉妒。
聶秋也不計較那西山的沉香木有多貴重,便跟着卜定蓮來到了廂房之中安心睡下。
次日清晨,聶秋早早醒來。
來到院中,呼吸吐納那東來紫氣,果斷運丹田之氣,遊走全身,四肢百骸。一刻鐘的功夫之後,聶秋神清氣爽,周遭真氣懸於身體周圍。
那翰崛院中有喜鵲,感應靈氣也落在了聶秋的肩膀之上,親暱非常。
“小聶,你醒啦?”
不知何時,江楠已經站在了自己的身後。
今日她一襲白紗青衫,雪紡的長裙在那空中輕輕飄舞。羊脂玉一般纖細長腿隱約可見。
“五師姐…”
聶秋微微弓腰,行了一個宗門禮節。
江楠聽罷,黛眉微皺,道:“都說了,叫師姐顯得生分。”
聶秋尷尬的撓了撓頭,有些緊張的道:“我怕悖逆了宗門禮節,傳出去給師傅憑添麻煩。”
江楠揮了揮手道:“泥犁宗的規矩沒那麼繁瑣,讓你叫姐姐就叫,哪來的這麼多顧慮?”
聶秋點頭,道:“是,姐姐。”
江楠聽罷,微微一笑。
“聶秋,大小姐對你可是足夠寬厚了。想我西蜀天府城中,達官貴族家的子弟排着隊的想和我家大小姐套近乎也沒這個機會。”卜定蓮候在江楠的身邊,看着聶秋道。
“小弟受寵若驚!”聶秋微微彎腰。
“別聽他瞎說,小聶,姐把你當弟你就安心的當姐的小弟,以後在泥犁宗,又什麼事情便來翰崛院中找我便是。”
聶秋也不和她客氣,相處幾日,聶秋也大概摸清了這大小姐的脾氣。
孩童脾性,天真爛漫,也是心直口快,這點倒是挺像那藥王莊的昭華。
當然,這江楠比起昭華,還是平添了不少讓那男人抓耳撓腮的女人溫婉妖嬈。
聶秋從小都是跟着母親聶青崖相依爲命,從來沒有過什麼姐姐。頭一次做別人的小弟,聶秋卻也有些緊張。尤其是這在江楠這女人面前,沒有壓力那是假話。
可聶秋畢竟是不是那士子的脾性,義莊上做事多年,平日裡有和那江湖上的三教九流打交道,聶秋並不是那拘泥於小節之人,三言兩語,這新認的姐姐卻也逐漸熟悉了起來。
江楠出身西蜀豪門,其父是那川中第一名將春秋候,江春秋。這等身世算起來,卻也不比那薛貓兒差多少。只是江楠從小家教極好,雖然也是萬千寵愛,家族之中的掌上明珠,但卻也並不像那薛貓兒那般跋扈公主的心性。
“小聶,將你那寶劍取出來,姐今日得空便幫你把神紋刻上。”
江楠說着一揮手,旁的那卜定蓮便取出了一個錦盒遞了上來。
打開錦盒,卻是一枚拇指大小的寶鑽!這鑽石暗如夜空一般,但閃爍的卻好似星辰明亮。
比那水
牢裡的寶鑽,品色不知好了幾百倍!
這便是那風雨石!
聶秋小心翼翼的將那風雨石取出,握在手心之中,一股冰涼刺骨的寒意握在掌心之中。
隨後聶秋從乾坤袋中取出如月寶劍,呈給江楠。
接過寶劍,單手握着劍柄。江楠立刻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沉重感。
古樸的劍身上面樸實無華,但劍鋒之上已有隱約可見的暗紋。江楠他雕琢過很多的兵刃鎧甲,但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一把兵刃,有這麼一股強大的殺氣藏在劍中!
“真是一把神兵!”卜定蓮是看着那劍身,眉毛一挑。他從小生於春秋候府中,見多了名貴寶劍,但這把劍的劍鋒寒芒卻是他從未見過的!
“的確是一把好劍!”江楠輕聲說着,拿着那如月劍回到了房間之中。取出十六把各式各樣的不同的刻刀。
江楠便安靜的坐了下來,將如月劍平放於桌前,一隻手摁着劍鋒,小心翼翼的開始雕琢了起來!
她首先用平滑的銑刀磨出了一條清晰可見的銘文!
那銑刀刮過劍身,竄出刺眼奪目的火花。
江楠那雙吹彈可破的細嫩小手,握着銑刀和劍,卻是非常輕鬆。若不是親眼得見,聶秋哪裡敢相信,這是一雙鵰刻銘文神紋路的手?
紋路清晰可見,不過多是一條猶如川河一般的細小銘文被鐫刻在了那劍身上面。細紋刻下,周遭有那靈氣捲起細小的靈紋,好似蛛網一般密佈在劍身之上。
空氣之中無數靈氣立刻鑽入到了那靈紋之中,隱隱浮動起許多飄渺的煙氣,好似堅冰又像是煙火。
聶秋在一旁目光閃爍,頭一次見人鐫刻銘文,當真是大開眼界!
這神紋紋路清晰,好似河流一般線條細膩。最終那線條抵達劍柄處,形成了一個極爲花哨的螺紋。
神紋初成,立刻那劍身好似脫胎換骨一般,呈現出來一抹柔和青色的冷光!
而隨後那青色冷光立刻消失不見,換做了紫色的真氣瀰漫在劍身之上!
“傳奇品的寶劍!這劍也能進階!?”聶秋大驚失色,不敢相信眼前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只是一條銘文,便將真把寶劍的品質提升了一個檔次!
然而江楠帶給聶秋的驚愕還遠遠不止這些!
之後江楠取出鑽刀,只見她手腕輕輕一壓,鑽到便在劍柄上留下來了一個齊整的六角凹痕。
“把石頭給我!”
江楠說罷,聶秋將風雨石交給他。
她將石頭小心翼翼的放入凹槽之中,默唸一陣難以聽得明白的咒法,不過多是,劍身之上金光大盛。一陣驚雷和風聲形成交響,傳遍長空,直衝九霄!
“寶鑽銘文初成!”
江楠站起身來,鬆弛了一下纖細的手指,臉上露出了一抹微笑。
再看那如月劍,依舊好似名月一般,散發着冰冷的鋼鐵質感。可是那冰冷的鋼鐵質感之中,卻多了一種難以言喻的綿柔殺機!
卜定蓮早已看的目瞪口呆,西蜀劍道天下聞名,隨之而來衍生的那銘文雕刻的手藝也是諸國之中最強盛的!
所以他認得這紋路,名爲錦繡神紋。
換句話說,這已不是一個簡簡單單的神紋,在大小姐江楠的手下,在添了風雨石之後,這劍身上面,被生生的刻下了一道極爲強力的陣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