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將軍您打死我吧!”得了左鴻明相助的劉德金一下福至心靈的口齒伶俐起來,一邊磕頭一邊聲嘶力竭喊道:“末將自知今日說出真話,必然是難以活着走出金鑾殿!但是末將一條小命不算什麼,卻不能讓這天理埋沒於謊言之中!
“末將知道,此事原本只是個誤會!項小姐肯定是誤會了陳國使者強搶民‘女’,所以才仗義出手。這個不能怪項小姐,只是她不瞭解實情,爲那逃奴所蠱‘惑’而已。
“此事更怪不得皇上,皇上雖然貴爲天子,但終究也是項小姐的夫君。爲自己的‘女’人出頭,是每個男人理所應當的事情。
“怪只怪這誤會沒有能夠及時澄清,導致這一發不可收拾的結果……只是,雖然是誤會,可皇上終究是我大楚至高無上的天子,受命於天,豈能沒有擔當的顛倒黑白?
“末將斗膽說出實情,並非不忠於皇上,而是不願皇上再如此錯下去。誤會就是誤會,殺了也是殺了,但是皇上,您若是連承認事實的勇氣都沒有,您還讓我們大楚億萬百姓如何相信您?您還讓這大楚的萬里河山如何相信您?
“皇上,錯了不可怕,怕的是‘迷’途而不知返!皇上,今日末將豁出去一死,只求您能懸崖勒馬,不要再錯下去了啊皇上……”
說到這裡劉德金放聲大哭,鼻涕眼淚滿天飛,就跟搗蒜似的把腦袋磕得“梆梆”作響。
文武百官之中原本半信半疑、立場不堅定的人們都是被劉德金的一片赤誠給感動了,有人甚至留下了心有慼慼然的淚水。
幹得漂亮!左鴻明和吳啓鬆相視一笑,就差擊掌慶祝了。
沒想到這劉德金關鍵時刻‘挺’給力啊,這下看昏君如何應對!吳啓鬆笑得很得意,原本他只是給劉德金開了個空頭支票,但是此時劉德金的表現,讓他覺得給劉德金個武衛將軍當倒也不是不行。
項威這下能打死他也無法動手了,這要是動手,肯定會讓人覺得項威是徇‘私’包庇他的孫‘女’。
屈浩然也是眉頭緊皺,雖然沒有多餘的表情,但顯然此時局勢已經十分不利。
“我們樸正使,向來公正廉明、愛民如子。”這個時候陳國副使也站出來刷存在感了:“他是一位好官啊,去年水災,民不聊生,是樸正使打開了自家的糧倉,才讓數千災民們度過了饑荒……”
書狀官也不甘落後,他紅着眼圈道:“前年的時候樸正使曾經路過一座患了瘟疫的小城,滿城百姓都感染了瘟疫,我們樸正使不畏死亡的威脅,親自組織了一隊醫者進城,救死扶傷,甚至我們樸正使還親自爲一個重病鄉親喂水……嗚嗚,誰也沒想到,這一次出使竟然就是樸正使的最後一次……”
紀墨嘴角隱蔽的‘抽’搐了兩下,你們確定說的是地上這個死鬼嗎?
現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是集中在紀墨身上的,此時吳啓鬆一方已經出了大招,相當於象棋裡的“將軍”,就看紀墨如何拆解了。要是不行,那便是一步死棋!
萬衆矚目之下,紀墨忽然呵呵一笑。
昏君瘋了?吳啓鬆、左鴻明乃至項威、屈浩然等人都是一愣,這種情況下,正常人能笑得出來嗎?
“別急別急,咱們一個一個來。”紀墨笑着伸手一招,陳瑾奉上雲霧茶,紀墨喝了口茶水潤了潤嗓子,這才慢條斯理的道:“那個誰,你說你們樸正使公正廉明愛民如子是吧?”
陳國副使愣了一下,點點頭道:“是啊。”
“你還說樸正使打開了自家的糧倉,才讓數千災民度過了饑荒是吧?”紀墨繼續慢條斯理的問。
“呵呵,那朕就想問問你了,你知道‘廉’字何解嗎?”紀墨俯視着陳國副使,就像只是在隨便聊天而已。
“廉字之意,當然是指廉潔了!”陳國副使理直氣壯的道。
“哦,我還以爲你們陳國對於這個字的定義跟我們大楚有什麼不同呢,既然你這麼說,朕就放心了。”紀墨呵呵一笑:“那麼你就再給朕講講樸正使的俸祿標準吧。”
“呃……楚皇的意思是……”陳國副使隱約覺得哪裡不太對,他剛纔也是臨場發揮,編話就欠了嚴密。
“朕是很有興趣想知道一下,陳國的官員俸祿究竟有多麼豐厚,區區一個樸正使,打開家裡的糧倉,竟然就能賑濟數千災民!嘖嘖,真是好廉潔啊好廉潔……”紀墨口中“嘖嘖”有聲,瞬間陳國副使的大臉就紅透了。
“至於書狀官你”紀墨輕蔑的一笑:“大概你做慣了出使的工作,不太瞭解瘟疫的處理方式。若是隻有幾人病了,確實是有醫者入城救治。但滿城的人都已經感染,朕不知道你們陳國是怎麼做的,反正這種在我們大楚是隻能封鎖這座城,不許進亦不許出。
“你們一個樸正使,居然能帶領醫者進去救治,還親自給病患喂水呵呵,呵呵……”
“哈哈哈哈,真是好笑……”
“還是皇上慧眼如炬啊!”
“這兩個蠢貨,真是撒謊都沒打好草稿的,呵呵呵……”
文武百官們都在小聲取笑,這種情況下是可以笑的,附和皇上嘛。其實不少人也都想到這些了,只是他們不敢隨便說出來。在這種涉外的情況下,只有有數幾人能夠隨便說話而已。
而對於屈浩然等少數能說話的幾人來說,他們都知道兩個陳國使者已經‘亂’了方寸,信口胡謅了,這種有漏‘洞’的謊言就該讓皇上來親口拆穿,也是藉機鞏固皇上的威信。
現在紀墨輕而易舉的拆穿了兩個陳國使者的謊言,屈浩然、伍子權等人都是含笑點頭。但其實大家都知道,兩個陳國使者只是開胃菜而已,真正的重頭戲,是皇上如何對付劉德金的證詞。
“屈尚書,劉德金的證詞,是否就代表了天理?”紀墨目光掃向屈浩然,他是真心有點不滿了,知道老爺子你大公無‘私’,但是你好歹多給點兒提示啊!
“當然不是。”屈浩然暗暗嘆了口氣,其實,劉德金的身份就註定了他的證詞很有份量,很難對付。
換句話說,當事人除了劉德金這個軍官以外,還有御林軍士兵。但是士兵和軍官的證詞,按照祖制肯定會選擇相信軍官。
“皇上,劉德金乃是御林軍的隊正,他的證詞若要推翻,便需職司在其之上者出來作證,人越多越好。”屈浩然心說皇上我也只能幫你這麼多了。
這也是祖制?紀墨目光閃爍,屈浩然會意的點了點頭。
次奧!紀墨搖了搖頭,媽的祖制祖制祖制!這祖制簡直就像是個枷鎖,牢牢束縛着自己!
自己是皇上,卻還要被祖制所約束着,真是太他喵的不爽了!
不行,回頭一定要想想辦法,看看究竟如何才能破了這祖制!讓朕真正成爲這大楚至高無上的皇者!
而現在……現在紀總當然只能暫時忍了,冷哼一聲,紀墨那如刀鋒般雪亮的目光緩緩掃過金鑾殿中每一張面孔,最後目光定在了劉德金的身上,冷笑一聲緩緩說道:
“劉德金,朕還真是小瞧了你,沒想到你還有這等舌燦蓮‘花’的本事!可惜你沒用在正途上
“莫非你以爲,你說什麼,什麼就是對的?
“你以爲你巧舌如簧,就能‘蒙’蔽得了天下所有人的耳朵?
“你以爲你顛倒黑白,這世間人便都看不清真僞?
“你以爲你背叛了你的君主,背叛了你的父親,就能夠得到上天的肯定?你以爲你勾結了靠山,就能夠代表了天理?
“你以爲在當時那種情況之下,把事情從頭看到尾的,除了你就再沒有別的官員?
“呵呵,或許朕不是什麼好皇帝,但朕絕對有着一羣好臣子!朕相信他們的眼睛是雪亮的,他們的心是火紅的,他們不一定忠於朕,但一定是忠於理的!你說,他們會不會站出來?”
紀墨眯着眼在笑,他沒有釋放刀意,目光和驚訝的劉德金對視着。
其實這個時候的紀墨是心裡很蕭瑟的,媽蛋那些人的良心都讓狗吃了!紀墨現在已經是修真者了,過目不忘已經成了本能,他目光一掃,其實便看了出來,這滿朝文武之中,至少有三個不知道什麼部‘門’的小官曾經在現場出現過。
只不過,他們不敢站出來。
當紀墨的目光掃過時,他們膽怯,他們畏縮,他們懦弱的避開了紀墨的目光,不敢相迎。
並非是他們怕說出真相,而是他們對紀墨不瞭解,他們對紀墨沒信心。甚至在進來之前,有人還在心裡暗想要是真能換個皇帝說不定還是好事。
所以紀墨只能給他們信心,或者乾脆把他們架在火上烤你們的眼睛是雪亮的,你們的心是火紅的,你們都是好臣子,趕緊站出來吧喂!要不然你們就都是不講理的‘混’蛋喲!
紀墨不求多了,能站出來兩個都好。
至少那樣,紀墨還不會覺得這個朝廷沒救了。
至少那樣,紀墨還會認爲自己爲成爲真正的皇帝而努力是有價值的。
現在的大楚就像是病入膏肓的雄獅,紀墨只希望這頭雄獅還沒有失去王者的心。
祝大家國慶節重陽節雙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