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切西瓜

陳瑾沒有提太監私自出宮被逮住會被斬頭,也沒有提私自接觸友邦使者隊伍要被處以絞刑,只是對紀墨躬身一揖:“皇上請放心,老奴定然不負聖望。”

紀墨上前一步,握住了陳瑾那枯瘦的手,嘆了口氣:“陳公公,因朕之事,昨夜便讓你辛苦一夜,今日一大早又要趕去都亭驛……朕實在是過意不去,只是此事至關重要,朕也沒有別人可用,只能勞你再辛苦一趟了……”

“皇上您這是說哪裡話來。”陳瑾心中暖流涌動,反握住紀墨的手:“皇上,老奴……”他似是要說什麼,嘴脣哆嗦半晌,終究是沒有說出口,話到嘴邊改爲:“時間不早了,老奴這便去了。”

眼看着紫光遁去,紀墨緩緩呼出一口濁氣。

他剛纔的話是刻意拉攏,其實也確實是實情,別看紀墨現在身爲一國之君,但是身邊能用的,還就只有陳瑾一人而已。

看來,真是該抓緊把連浩龍給攻略了……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能提升自己的實力。

人,一定要靠自己。

這一點紀總深有體會,自己沒有實力,遲早會被人架空,只有自己能力過硬,才能領袖羣倫。

不過話說起來,自己上午究竟是怎麼搞的,特意起了個大早進神武寶庫,竟然還會睡着了……

紀墨一想到自己早上一個時辰都在睡覺就鬱悶,他現在回想一下,自己當時該是很清醒的啊,而已由於第一次見到修煉功法,所以很興奮,怎麼就會睡着了呢?

嗯,當時自己是在用意念去讀取《夢幻無常心經》……紀墨後背靠向了龍椅靠背,又綿又軟,彷彿陷入了雲端裡,說不出的舒服。

事實上,自己到底是讀取到了什麼呢?紀總閉上眼努力去回憶,然後一股睏意襲來,紀總又睡着了……

“哎呦——”紀墨一激靈,猛地睜開眼,怎麼一不小心又睡着了!真是的,難道自己就不是修煉的料嗎?

“哎?這,這是哪裡?”紀墨驚訝的四方環顧,發現自己竟然是在一棵古樹之下,這古樹十分粗大、枝繁葉茂,樹冠彷彿天子鑾駕的巨大傘蓋。而紀墨則是坐在樹下一塊長條石頭上,背靠着樹幹睡着了。

“朕,朕不是在金龍殿的嗎……”紀墨難以置信的站起身來,看了看自己的衣着,竟然變成了古裝裡村夫的樣式,雖然訂滿了補丁,漿洗得發白,倒也合身。

古樹乃是在一條官道之旁,不時有些古裝打扮的人走過,而古樹之下並非只有紀墨一人,還有一架手推木板車停在那裡,木板車上堆着小山般的西瓜。

一個敞胸露懷的中年漢子,左手把一個滾圓的西瓜往木板上一擺,也不扶着,右手提着把西瓜刀,看都不看,在那西瓜滾開之前,隨手就是一刀斬下。

寒光一閃,手起刀落,那滾圓的西瓜先是出現了一道整齊的白線,然後就好像時間停頓了一剎似的,西瓜定了一下才忽然裂開,竟是十分均勻的分成了兩半。黑籽紅瓤,香氣四溢,讓人止不住便食指大動嘴角流涎。

不會是又穿了吧?

紀墨嘴角抽搐着,然後便見那漢子回頭瞪了紀墨一眼:“睡醒了?”

“啊……啊,是。”紀墨點了點頭,有點摸不清頭腦。

“醒了就過來切瓜!”漢子甕聲甕氣的命令道,那口氣就跟老子命令兒子似的。

因爲天氣炎熱,似乎買瓜的人絡繹不絕,漢子把刀隨手插在了木板上,然後先去張羅着賣瓜收錢了,就把切瓜的活計讓給了紀墨。

有沒有搞錯!朕可是皇上啊!讓朕切瓜?紀墨皇上剛當上癮,這就落架的鳳凰不如雞了,但是這裡環境都十分陌生,也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漢子雖然彪悍,但紀墨卻從他身上讀到了親切,應該是不會害自己的吧……

切瓜就切瓜吧,好歹先熟悉下環境再說……紀墨嘆了口氣,莫名的想起了《天子屠龍刀法》,自己想練的可是《天子屠龍刀法》啊,不是切西瓜啊!

紀總不情不願的提起那漢子的西瓜刀,他在地球上的時候,也不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文弱書生,切西瓜這種事還是會幹的。

順手選了個滾圓的西瓜放在木板上,然後紀墨也不扶着,右手提起西瓜刀也是看也不看隨手一刀斬下。

“咔嚓——”

西瓜應聲一分爲二,但是卻斬歪了。他刀落下的時候西瓜已經滾到了一邊,導致西瓜被砍成了二八分,大瓣那邊紅豔豔的紅瓤,小瓣這邊卻是白慘慘的瓜白。

“沒睡醒吧你!”漢子一巴掌拍在紀總後腦勺上,那手勁兒大得嚇人,紀墨幾乎以爲吃了泰森一記勾拳,後腦勺火辣辣的疼,頓時決定識時務者爲俊傑。忍耐,再忍耐。

“怎麼教的你來着?打了個盹就全忘了是吧?還敢不扶着西瓜就切,你以爲你是老子我啊?”漢子真跟打兒子似的打紀墨,扯着嗓子吼,旁邊有熟識他的趕緊過來拉着,三五個人都拽不住,讓他拖着走。

“算了算了,還是個孩子……”周圍的人都這麼說。

漢子氣呼呼的指着紀墨道:“切!你給老子繼續切!老子今天豁出去了,反正這營生以後都得交給你,切不好你就給老子一直切下去吧,別的沒有,老子西瓜有的是!”

紀墨這纔算是理順了關係,合着自己是這漢子的兒子,家裡是種瓜田的,自種自銷。

接下來怎麼辦呢?切吧!自己到了這地方兩眼一抹黑,雖然這漢子又罵自己又打自己的,但好在看起來還是爲了自己好的。先跟着這漢子過日子吧,等熟悉了環境再做打算。

紀墨這麼想着,悶不吭聲提起西瓜刀繼續切西瓜,不過這回他可不敢不扶着了。好歹紀總也是切過不少次西瓜的,小有心得,這回認真起來倒也有模有樣。

他左手輕扶着西瓜,右手把西瓜刀先擱在西瓜正中,相當了下兩邊大小差不多,然後凝神集中注意力,盯死了中間那無形的線,深吸一口氣——

舉刀,落下。

“咔嚓”一聲輕響,西瓜刀便切入了西瓜之中,稍微偏了少許,但是問題不大。不過就是因爲注意力太放在要切勻稱上了,導致沒能把西瓜一分兩半,而是刀嵌入西瓜裡力道卻盡了。

“哼!虛得跟林黛玉似的!你怕它疼啊?”漢子這回沒罵了,改冷嘲熱諷了。

紀墨老臉一紅,倒沒注意這漢子怎麼會知道林黛玉的,趕緊先把這西瓜分開之後,又撿了個西瓜來切。

卻沒想到這一刀切下去,竟然用力又大了,西瓜猛地分成兩瓣,結果有一瓣滾落到地上摔了個稀巴爛,西瓜刀還嵌入了木板裡。

“行了!你先別指望切勻了,好好練練怎麼能力氣不大不小的剛剛好把西瓜切成兩半吧!”漢子搖了搖頭,對買瓜的人們致歉道:“不好意思了鄉親們,誰都不是生下來就會走,我年紀也大了,得把孩子培養起來好接班啊。今天的瓜,一律半價,就當我感謝鄉親們這麼多年照顧生意了……”

淳樸的鄉親們都表示理解,然後紀墨就是毫無壓力的切西瓜。

好在控制力道還是容易,接連切了兩三個西瓜之後,紀墨就掌握住手感了,一刀下去,西瓜成功的分爲兩半,既不會到中間時力道盡了,也不會力氣用大切入了木板。

紀墨本來已經有些自得了,但是漢子沒喊停,他也只好繼續切下去。

切到某個西瓜的時候,紀墨莫名的感覺手感很好,這一刀切得十分順暢,力氣也是恰到好處。便在此時,旁邊一直悶聲不吭的漢子忽然讚了一句:“好!就是這個勁兒!”

紀墨一愣,好在哪兒呢?

看到紀墨茫然的樣子,那漢子搖了搖頭,指指木板上剛剛紀墨切過的位置:“看到了嗎?你這一刀的力道,剛剛好把西瓜切成兩半,一點兒多餘的消耗都沒有。所以切好之後,西瓜一分爲二,但是木板上絲毫沒有留下刀痕。

“木板可不便宜,要按照你之前的切法,只怕要不了多久就得換塊新的。你呀,繼續給老子練。好好回想下剛纔這一刀是怎麼切的,目標就是要將來換個新木板給你,你切上萬八千個西瓜,木板跟新的似的連個印子都沒有,那纔算是把力道掌握好了。”

“啊……”紀墨徹底無語了,這切西瓜怎麼比練武功還誇張啊!切上萬八千個西瓜,怎麼聽起來特有傅紅雪的感覺,紀總是古大俠書迷,據說傅紅雪練刀從四五歲的時候開始,每天就至少要拔刀一萬兩千次。

雖然自己不需要每天切一萬兩千個西瓜,可切西瓜也比不了傅紅雪的快刀啊!自己練得再好,也不過就是接班做瓜農,不可能成爲天下無雙的刀客。

咳咳,自己這麼辛苦圖什麼啊?

紀總很鬱悶,可他現在似乎沒有多餘的選擇,只好苦着臉切了一天的西瓜,不過奇怪的是好像他不會覺得累一樣,把一車好幾百個西瓜都切完了,一刻都沒停,竟然手臂也不酸。

跟在推着木板車的漢子身後,紀墨拖着疲憊的身影回到了瓜田邊上窩棚的家裡。漢子赤着膊,短衫搭在肩頭上,頭也不回的道:“不錯,你的力道已經掌握得很有進步了,明日再練一天,就改練怎麼把西瓜切成同等的兩半好了。”

“啊……明天還要再練一天啊……”紀總感覺自己眼睛都快睜不開了,鑽進了那窩棚裡,趴在鋪着的厚厚稻草上,眼一閉就睡着了……

“皇上,您醒了?”紀墨迷迷糊糊着呢,就聽耳邊傳來了一個悅耳又熟悉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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