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據一

割據(一)祭祀三天。

第三天下午,衆人就離開太廟了。

柳大爺回到萬菊園也不能好好歇一歇,這萬菊園的裝修進入了收尾階段,小倌們也回來了,第二天就是萬菊園的重新開業了,柳大爺只能忙了個通宵。

第二天下午,柳大爺好不容易忙活完了,正躺着牀上想在開門前先補充一下睡眠,卻被硬生生提了起來。一看,除了沈博競還有誰?

柳大爺幾乎要哭起來了,“沈將軍,您就饒了我吧!無愁昨夜可是完全沒合過眼啊!”

沈博競瞥了他一眼,手上卻是依然提着他的衣襟,沒有放手,“忙完萬菊園的事了?”

柳大爺一向不是沈博競的對手,爲求保命,只能連忙點點頭。

“那就可以開始忙我們的事了吧。”

柳大爺忍不住顫抖了一下,“沈將軍,無愁已經累得不行了,您要精力太好不如我給你介紹個新的小倌?”

沈博競拿眼橫了橫柳大爺,“你覺着我看到你這朵鬆菊會有興趣麼?我說的是大事。”

“沈將軍,可是對無愁來說,這纔是人生大事啊!”

柳大爺話還沒說完就感覺沈博競拽着自己的手越來越緊了,自己的脖子都覺着冷颼颼的,只能乖乖地說:“沈將軍想怎麼做?”

沈博競的手一鬆開,柳大爺就跌倒在牀上,卻沒有一絲狼狽,依舊是柔媚動人。

“今天你萬菊園重新開業,想必京城內大半官員都會前來湊湊熱鬧吧。”

柳大爺這回總算是追上了沈博競的思路,“沈將軍想今天晚上就開始拉攏那幾個大臣?”

“你終於清醒過來了。”沈博競也沒有坐下,就這麼站着,俯首看着柳大爺,竟有些居高臨下之感。

“沈將軍想先從誰下手?”柳大爺看沈博競的衣衫有些凌亂,便諂媚着伸手幫他拉了拉外套。

沈博競詭異地笑笑,抓起柳大爺的手放到嘴邊,伸出舌頭舔了舔他的手指,“那就先從最容易的開始吧。”

是夜,萬菊園重新開業。

重新裝修的萬菊園少了份豔俗,多了份清雅。或許是因爲天冷,門口少放了幾盆菊花,多了幾株梅花,平添了幾分雅緻。可卻因爲來湊熱鬧的人太多了,人聲鼎沸,充滿的是酒的醇香和淡淡的脂粉味,倒是**不減。

陳尚書踏進萬菊園的時候也放鬆了連日沉重的心情。

兄長丞相斬首帶給他的是切膚之痛,可接下來面對波雲詭譎的朝廷,更讓他煩躁不安。此日卻不知是誰悄悄在他的門外放了張帖子,說是萬菊園重新開業,請君蒞臨。心裡始終堅持女子的溫香玉暖怎麼也比這男子來得舒服,所以以往他很少光顧這萬菊園。今日卻是心中太過煩悶,乾脆找個機會出來透透氣。

一進萬菊園,裡面已有不少白皙精緻的少年恭候在前廳,其中不少倒是比女子還漂亮。小廝知道他的身份,連忙給他引來幾個頭牌小倌,有青澀鮮嫩的,還有嫵媚動人的,可陳尚書依舊是面無表情。

小廝一看,這可是大客人啊,連忙出去喚來柳老闆。

陳尚書就這麼被晾在那裡,越來越不耐煩,方纔那幾個小倌,雖說是不俗,可他終究難免把他們和女子相比,這一比較之間,就很難引起他的興趣了。

“這萬菊園也不過如此。”陳尚書正拂袖準備離去,卻聽門口“吱呀”一聲被推開了。

轉過頭,就見一人站在門口,身子微微倚在門邊。透白的皮膚不似女子的凝脂勝雪,襯着臉頰間的一抹紅暈,卻是悽美有殘忍;着一身紅底繁花之衣,繁雜的花紋不現豔俗,反倒襯得人比花豔。身子半倚着門框,似是站不穩一般,更是顯出一身媚骨。

美人陳尚書見得多了,雖是驚豔,也無失態,很快便定了神,只是慢慢坐下,靜靜地看着那人向自己走來。

“無愁拜見陳大人。”

原來是萬菊園的柳老闆。陳尚書不是第一次見,只是柳老闆太紅,以前來了一兩次卻沒有機會見上一面,當時也沒覺着什麼,現在就覺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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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尚書清了清嗓子,佯怒看着柳大爺說:“柳老闆,你們萬菊園就是這麼做生意的?”

柳老闆哪敢得罪這等大客,連忙上前,給陳尚書倒了杯女兒紅,親自送到陳尚書嘴邊,“陳大人,實在是對不住,我們萬菊園今日重新開張,人多了就忙不過來,無愁給您賠罪了。”

陳尚書本來就是假怒,此刻氣也就很快消了,反而用手攬上柳大爺的腰身,纖細而柔軟,倒是比女子還勾魂攝魄。陳尚書覺着全身燥熱,就着柳大爺的手把酒往嘴裡送,“柳老闆,賠罪是一回事,你們萬菊園的小倌能不能讓人滿意又是另一回事。”

柳大爺見客人氣消了,臉上的笑容更是燦爛,又倒了杯酒,“陳大人若對方纔的小倌不滿意,無愁可給陳大人另外找些,我們萬菊園最近新進了批小倌,個個都是絕色,就等着大人臨幸。”

陳尚書的手一用力,把柳大爺更牢固地困在手中,嘴脣也湊到柳大爺的臉頰上,“我若是隻要你又如何?”

“沈某不知原來陳尚書有奪人之美的習慣啊。”一把冰冷的聲音響起,話音未落,門又開了,走入一個高大的身影,着一身一品武官的官服,竟是定安將軍沈博競。

陳尚書與沈博競一向交往不密,這下在煙花之地遇着上司,更覺窘迫,連忙推開柳大爺,站起來躬身行禮,“沈將軍,真是巧。”

沈博競把柳大爺拉至身旁,回了禮,“陳大人又怎知是碰巧?”

陳尚書甚是驚愕,看看沈博競身旁依舊笑容燦爛的柳大爺,總算明白,“難道說是沈將軍特地引陳某來的?”

“陳尚書真是聰明。”沈博競滿意地一笑,“那陳尚書不如猜猜沈某爲何特意請陳大人來這裡?”

陳尚書官場沉浮多年,怎會不知道他的意圖?但很多事不是能點明的。

“請沈將軍指教。”

沈博競走到陳尚書身旁的椅子坐下,揮了揮手,柳大爺便很識趣地替二人各倒了一杯酒。

沈博競把酒放在嘴邊,張口道,“不久之前,我和丞相在這萬菊園曾經定下一個盟約,陳尚書想不想知道內容?”

陳尚書一怔,這一點,丞相卻是從未想他提起。

沈博競見陳尚書沒有出聲,便接着道:“我和丞相曾經約定,我們二人合作奪位。”

陳尚書突然站了起來。難怪丞相從無提起,原來他們……

“不知陳尚書有無意願替丞相了卻他未完的心願?”

陳尚書驚駭地步步後退,“沈將軍,你這是忤逆之罪!”

沈博競臉上的笑容越來越詭異,“那又如何?”

陳尚書雙手握着門把,準備開門離開,“如何?意圖謀反乃誅九族之罪,沈將軍,陳某就是去告發你也是天經地義的!”

“告發?”沈博競把柳大爺攬入懷中,臉湊在他的頸項間,深深一吸,“陳大人難道想向弒兄之人告發你的兄長之罪?”

“弒兄?”過了半晌陳尚書總算是抓住了重點,“沈將軍到底是什麼意思?”

“難道陳尚書認爲,丞相會蠢到自己去殺了何大人?”沈博競擡起頭來,“你不覺得這事有蹊蹺嗎?”

“你確定我哥是被誣陷的?”陳尚書不傻,可是他卻一直查不出個所以然。

“這還用說嗎?”沈博競就着柳大爺的手又喝了一杯,“關鍵是,是誰誣陷的。”

陳尚書這下話也說不出來的,瞪大眼看着沈博競。

“陳尚書覺得這朝中除了皇上誰能誣陷丞相?又或者說,有誰敢誣陷丞相?”

陳尚書靜靜地立着,依然說不出話來。

沈博競攔腰抱起柳大爺,往內室走去,“陳大人自己想想吧,想好了,歡迎再來萬菊園,柳老闆知道怎麼找我。”

進了內室,沈博競把柳大爺放在榻上。

柳大爺不知是不是太冷了,像貓一樣抓着沈博競的衣襟,不斷往沈博競的懷裡鑽。

“沈將軍覺得這次能成麼?”

“這陳尚書這麼多年都是在丞相的庇廕下生存的。上次未查到他,是丞相保住他罷了。這兄弟之情他自然是不能忘懷的。同樣,弘湛着弒兄之罪他當然不能原諒,你說我們能不能成?”

方纔的廝磨已經讓沈博競身上有些燥熱,正想翻身壓上,卻見柳大爺已經睡着了。他也真是太累了。

沈博競聳了聳肩,便摟着柳大爺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陳府便派人送了封信到萬菊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