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鴻基俯臥在烏蘭索佈德的後背上,他雙手撐地,輕壓在烏蘭索佈德的身上,一時驚呆了,不知如何是好。
“格格,格格……”蘭蘭見烏蘭索佈德摔到,李鴻基還壓在她的身上,心中大急,她猛地跨上戰馬,向兩人摔倒的地方衝過去。
蘭蘭來不及跳下戰馬,“呼”的一聲,手中的小馬鞭,向李鴻基的臀部猛抽過去。
李鴻基“哎喲”一聲,從烏蘭索佈德的身上滾下來,左手撫摸着臀部的鞭傷。
烏蘭索佈德清醒過來,她一骨碌翻身而起,發現李鴻基正在地上打滾,而蘭蘭手握馬鞭,一副怒氣衝衝的樣子。
“格格,你沒事吧?”梅梅也是衝上前來。
“我沒事,蒙古女人還沒這麼嬌貴,摔跤騎馬,不是常有的事嗎?”烏蘭索佈德瞪了蘭蘭一眼,目光卻是轉向李鴻基。
李鴻基慢慢從地上爬起來,左手還是撫着臀部。
烏蘭索佈德面無表情:“你怎麼樣?”
“沒事,沒事。”李鴻基一邊說,一邊又在臀部摸了一把。
烏蘭索佈德又狠狠瞪了蘭蘭一眼:“要你多事!”
蘭蘭嚇得一哆嗦,趕緊退到人羣的後面。
李鴻基感到不安,他來到烏蘭索佈德面前:“格格不必責怪他,我沒事。”
“要你管!”烏蘭索佈德揚起小臉,狠狠剜了李鴻基一眼,“你也不是什麼好人。”
“嘿嘿!”李鴻基訕訕地笑着,“格格,我們是騎馬還是步行?”
“騎馬。”烏蘭索佈德轉過身,從梅梅的手裡接過馬繮,飛身跨上戰馬,“駕!”她狠狠一鞭,抽在馬臀上。
李鴻基心裡感應似的,下意識摸一把自己的臀部,惹得衆人一陣大笑。
他也跨上戰馬,但臀部不能受力,不敢催動戰馬。
烏蘭索佈德奔跑了一會,沒有聽到身後的馬蹄聲,她偷偷往回一看,李鴻基遠遠落在後面。她緊了緊馬繮,將馬速緩下來。
蘭蘭和梅梅卻是先趕上來,“格格,我們這是上哪?”
烏蘭索佈德沒有回答,她擡頭看看天色,太陽已經接近頭頂,“先休息吧!我奔跑了一上午,已經餓了,開飯。
三人翻身下馬,李鴻基也過來了,“格格?”
“我餓了,開飯,你不餓嗎?”烏蘭索佈德也不看李鴻基一眼。
“還真是有點餓。”李鴻基擡頭看看太陽,又順着陽光的方向,追到烏蘭索佈德的臉上,烏蘭索佈德的臉上隱隱有一層寒冰。
李鴻基想想不對,自己是大明的使者,烏蘭索佈德雖然是格格,卻是負責接待陪伴自己的人,“格格,午飯在哪裡呀?我怎麼看不到?”
“真笨!馬背上不是?”烏蘭索佈德輕嗔了一句,隨即她自己偷笑了,“梅梅去吧,他一個男人,笨手笨腳的。”
梅梅打開李鴻基馬背上的包裹,熟練地從裡面找出一大塊熟牛肉和一壺清水,蘭蘭則去附近的地面上尋找雜草枯木。
地上生起了三個火堆,李鴻基與烏蘭索佈德、蘭蘭、梅梅圍
坐在一起,李鴻基的十名隨從,則另外燃起了兩堆篝火。
梅梅將熟牛肉用枯木串好,遞給李鴻基:“鴻基,牛肉已經涼了,在火堆上烤烤吧!”
李鴻基學着她們的樣子,將熟牛肉伸在篝火上。
烏蘭索佈德看了一會,到底忍不住:“真笨,烤個牛肉都不會。”她搶過李鴻基手中的牛肉,自己拿在火苗上烤起來。
“格格,這個有什麼講究嗎?”李鴻基哪烤過什麼牛肉羊肉。
“我們把火苗分爲三層,越往上面,火苗的溫度越高。但火苗的最上面,菸灰最多,烤久了牛肉就會有一股焦糊的味道,這是煮熟的牛肉,不用久烤,只要熱了就可,應該放到篝火的中間。”烏蘭索佈德一邊說,一邊不斷翻滾着牛肉。
估摸着牛肉已經熱了,她伸出五根修長的手指,在滾熱的牛肉上輕輕揉捏着,“外面熱了,裡面還是硬的,還沒熱。”她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教李鴻基。
等到牛肉的裡外全部熱透,烏蘭索佈德掏出椒鹽,均勻地灑在牛肉上,再烤片刻,讓椒鹽充分滲入牛肉裡面。
她將牛肉遞給李鴻基,“呶,你先嚐嘗,看椒鹽放得夠不夠。”
李鴻基接過枯木棍,張開嘴咬了口牛肉,“不錯,椒鹽正合適,烤得也是火候,格格的手藝不錯!”
烏蘭索佈德低下頭,眼睛卻是盯着篝火發呆。
“格格,那你呢?”李鴻基記得,烏蘭索佈德早就說餓了,現在光給自己烤牛肉,她卻是沒得吃。
“格格,先吃這個吧!”蘭蘭又是瞪了李鴻基一眼,卻將一小塊已經烤熱的牛肉,遞到烏蘭索佈德的手中。
烏蘭索佈德也不客氣,抓起牛肉就往嘴裡塞,一邊含糊不清地誇讚:“嗯,不錯,蘭蘭的手藝不錯,就是……就是有時候急躁點。”說完,她還看了一眼李鴻基。
李鴻基是陝西米脂人,吃慣了牛羊肉,但今天吃的是正宗的烤牛肉,味道特別正,又鮮又膩,又辛又辣,他的嘴裡塞滿了牛肉,見烏蘭索佈德意味深長地看着自己,只得含糊答應了一句。
吃吧牛肉,李鴻基扭開水壺,喝了口水,壺裡裝的清水早就涼透,就差結冰了,喝到嘴裡,與火辣辣的牛肉,恰好是冰火兩重天。
李鴻基爽到極點,他張開嘴,輕輕吐了口空氣。
“不知道你是否習慣我們蒙古的馬奶茶,所以,我給你的水壺裡,裝的是清水……如果你要馬奶茶,我這有……”烏蘭索佈德不知道李鴻基吐氣是什麼意思,還以爲李鴻基受不了冰冷的涼水。
“沒事,沒事,涼水最好,剛剛給腸胃降溫。”
“那你……?”
“我體會到了,什麼叫冰火兩重天。”
“哈哈哈……”烏蘭索佈德終於綻開了笑顏,“我忘了,你們漢人吃不慣辣子。”
“沒事,我是北方人,平常也會吃點辣子,不礙事。”李鴻基又喝口涼水,口中不再像原來那樣冷熱對衝了。
“那你吃得慣我們蒙古的牛羊肉嗎?”
李鴻基想了想,“短時間也許行,時間長了
,肯定不習慣。”
烏蘭索佈德就不再說話。
休息了一會,大家啓程,再次向西南方奔去。不過,下午他們再沒有縱馬狂奔,李鴻基的臀傷未愈,暫時不能縱馬,再說,他們也沒什麼固定的目標,只是在大草原上閒逛,如果縱馬狂奔,那就什麼也看不到。
冬天的草原上,實在沒什麼好看的,除非你特別喜歡看殘存的草根,特別喜歡被寒風肆虐。
“格格,吉木倫河到了。”蘭蘭用手向前一指。
烏蘭索佈德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前面果然有一條彎彎曲曲的河流,河水呈青白色,遠遠望去,和周圍的草根顏色很是接近,幾乎渾然一體,如果不是細看,還真以爲是草原的延續。
“啊,吉木倫河!”烏蘭索佈德驚叫一聲,她催開小白馬,撇開衆人,獨自向河邊奔去。
蘭蘭和梅梅也是緊催戰馬,隨烏蘭索佈德而去。
見慣了大江大河的漢人,永遠不明白遊牧民族對河流和水草的依戀,但李鴻基還是帶着他的侍從們,緊隨着烏蘭索佈德的步伐,向河邊奔去。
烏蘭索佈德從馬背上躍下來,她不顧天冷,愣是奔到河邊,先捧了一捧清水,灑向自己的臉龐。
蘭蘭卻在自言自語:“往年這時候,河水已經結冰了,今年真是奇怪,不但河水不結冰,到現在也沒下過一場大雪。”
梅梅接過話茬:“不結冰,不下雪,不是更好嗎?要是下了大雪,牲口又要遭罪了!”
蘭蘭也說不清,但她總是感覺不對勁,“該結冰時不結冰,該下雪時不下雪,這長生天,到底是怎麼了?”
烏蘭索佈德已經美美地在河水中洗了把臉,今天的抑鬱早就一掃而空,“鴻基,河水很清澈,你也下來洗把臉吧?”
“哎,”用冰水洗臉,李鴻基實在沒有興趣,但烏蘭索佈德都洗了,他覺得也沒什麼可怕的,於是,他慢慢挨近河邊,蹲下身子。
“哈哈。”烏蘭索佈德見李鴻基畏畏縮縮的樣子,她捧起一捧清水,向李鴻基灑去,落了他一頭一臉。
“噬!”這刺骨的涼水,落到臉上,李鴻基打個冷戰,但烏蘭索佈德就在看着,他豁出去了,也學着她的樣子,蹲在河邊,捧起河水,奮力砸在自己的臉上。
冷到麻木,也就沒有了感覺,李鴻基的臉上已經感覺不到寒冷了,他在臉上揉了揉,一點感覺都沒有。
“走吧,再洗下去,你就要凍僵了。”烏蘭索佈德拽起李鴻基的右手,將他拉上河沿。
關外的夜晚,來的特別早,不知不覺之中,太陽已經沒去了它的身影。李鴻基和烏蘭索佈德商量,就在吉木倫河畔露營。
他們的包裹都有一個不大的帳篷,蘭蘭和梅梅先是幫助烏蘭索佈德起好帳篷,然後將她們自己的帳篷,落在烏蘭索佈德的左側。
李鴻基將自己的帳篷,遠遠支在烏蘭索佈德的右側。
“鴻基,你將帳篷支得那麼遠做什麼?”烏蘭索佈德從她的帳篷裡探出半個腦袋,她已經去掉頭巾,半邊長髮在晚風中肆意飛揚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