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芙蓉驚訝的看着周文修,滿臉的不可置信。
文修哥哥他,他居然讓自己給一個下賤的丫環斟茶賠禮……
“文修哥哥……”木芙蓉的貝齒緊緊的咬着紅脣,可憐兮兮的看着周文修。
“身爲木烈的女兒,身爲薔薇的妹妹,難道你連這點兒擔當都沒有嗎?”周文修神情嚴肅的看着木芙蓉,眉宇之間甚至還帶着一絲失望。
木芙蓉的脣齒之間,溢出了一絲血腥的味道。
非常不情願的從白芷的手裡接過茶壺和茶杯,纖手微微顫抖着,倒了一杯茶。
“連翹姑娘,剛剛是我太過沖動了,請你原諒。”木芙蓉的俏臉,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
連翹扭頭看了看林浣溪,她沒想到木芙蓉真的會給她斟茶賠禮。
“木小姐誠心誠意的,你大方的接着就好。”林浣溪抿脣淺笑。
連翹這纔不再猶豫,然後接過木芙蓉斟的茶,一口喝乾。
“文修哥哥,芙兒已經給連翹姑娘賠禮道歉了。”木芙蓉擡手抹去眼角的淚水:“芙兒一定不會忘記爹爹和姐姐的教導。”
說完,便轉身回到自己的馬前,從馬袋中取出一個紙盒來。
“文修哥哥,咱們過去吧。”木芙蓉無視林浣溪等人,直接對着周文修說道。
“溪兒,你也過來。”周文修對着林浣溪招了招手。
“文修哥哥,這種事情請林大小姐一起過去並不好吧?”木芙蓉用力的攥緊了拳頭,低垂的眉目之中帶着濃濃的憤恨之情。
“無礙的。”周文修毫不避諱的拉住林浣溪的手,神情肅穆的往前走去。
林浣溪有些不明所以,可是看着周文修嚴肅的樣子,到嘴邊的疑問又咽了回去。
似是走了挺遠的距離,林浣溪回頭看時,大路邊的馬車和行人都有些模糊了。
“到了……”周文修停下腳步,目光定格在眼前的一座低矮的墳包上。
林浣溪的眉頭緊緊的蹙了起來。
這座低矮的小墳包前,沒有墓碑,沒有香火,若是不留意的話,還以爲就是一個土坡而已。
“這是……”林浣溪的心中,其實已經有了一個猜測。
能讓周文修和木芙蓉一起來祭拜的,應該是那位叫木薔薇的小姐吧。
果然,木芙蓉接下來的話便驗證了林浣溪心中的猜測。
“這是我姐姐木薔薇的衣冠冢。”木芙蓉一邊說着,一邊將盒子中的貢品一一取出。
林浣溪的心裡,登時有些不舒服。
周文修來祭拜木薔薇,爲什麼還要帶上自己?
“姐姐,我是芙兒,我和文修哥哥來看你了。”木芙蓉點燃三柱清香,對着小墳包拜了三拜,這纔將長香插入香爐之中。
“薔薇,一轉眼又過了一年,我來看你了。”周文修的聲音中,帶着淡淡的沙啞和傷感。
當初,若不是薔薇捨身相救,自己也活不到今天,更別提要爲母妃,爲死去的弟兄們報仇了。
林浣溪有些尷尬的站在兩人的身後,雙手不自然的絞着手中的帕子。
“溪兒,你也給薔薇上一柱香吧。”周文修轉身過來,將三柱清香送到林浣溪的手中:“若是當初沒有薔薇捨身相救,也就不會有今天的我,我們之間也就不可能這樣的親密……”
林浣溪瞬間便明白了周文修的用意。
一來,他是想在薔薇的面前介紹自己,讓自己以他家人的身份感謝薔薇的救命之恩,自己也理應來拜謝薔薇對周文修的救命之恩。
二來,也是爲了讓木芙蓉死心。
林浣溪點點頭,神情頗爲嚴肅的往前走了一步。
可是到嘴邊的話都還沒說出口,便被木芙蓉猛的推開了:“我姐姐不喜歡和陌生人接觸……”
“文修哥哥,我姐姐有我和你的祭拜就已經夠了,爲什麼非要林浣溪攪進來?”木芙蓉一直隱忍的情緒終於忍不住的爆發了:“當初我姐姐是那麼的喜歡你,爲了救你,不惜拿命換命,難道你就感覺不到嗎?你爲什麼還要帶着別的女人來她的墳前,你這樣做豈不是要讓她在另一個世界也要傷心難過嗎?”
“木小姐……”周文修沉了臉色,冷聲喝道。
“木小姐……”木芙蓉的眼淚瘋狂的洶涌而下,可是喉嚨裡卻溢出一連串的笑聲,聽起來有些悲苦:“多麼諷刺的稱呼啊。只因爲林浣溪她不喜歡你親密的叫我芙兒,爲了讓她高興,你便故意改了木小姐的稱呼,那你可知道我的心裡有多麼悲涼?”
“文修哥哥,你爲什麼要變成這個樣子?”木芙蓉說完這些,便轉身跑開了。
林浣溪看着木芙蓉那緋紅色的身影越跑越遠,心裡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兒。
總覺得有哪裡不太對勁兒,可卻又總是抓不住那個點兒。
“周文修,我是不是過分了?”林浣溪抿了抿脣,擡頭看着周文修。
“不過分。”周文修攬住林浣溪的肩頭:“讓她從此絕了那個念頭,也是挺好的。我答應過她的姐姐,一定會好好照顧她的,如果她一直存着那樣的念頭,我也沒有辦法好好照顧她。”
“不要想那麼多了,她不會有事兒的。”周文修重新點燃了三柱清香送到了林浣溪的手中。
林浣溪直接跪在墳前拜了三拜。
“薔薇小姐,我叫林浣溪,是安建候府的大小姐,同時也是周文修的女朋友。”林浣溪的目光十分的真誠:“或許,我不應該來打擾你的,因爲明明知道你是喜歡周文修的,卻還要來這裡告訴你這般殘忍的話。但是,我是真心想要謝謝你,謝謝你當初愛着他,更謝謝你當初救了他。”
說完之後,便直接將三柱清香插在了香爐中,這才緩緩站起身來。
“好了,我們走吧。”周文修提起一旁的木盒,便拉着林浣溪的手,一步一步的沿着來時的路,往回走去。
許是心情有些沉重,又許是別的原因吧。
周文修和林浣溪都沒有發現,在墳包不遠處的一棵粗大的柳樹後,站着一位身姿纖細的女子,有些蒼白的臉頰上蒙着一層天藍色的面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