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陽的尋找,一直持續了整整七天七夜。
可是依舊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寧敏好不容易養起來的身子又迅速變得消瘦憔悴。
每日間都是躲在清暉園中,以淚洗面。
老夫人更是急的臥病在牀,每日湯藥不離口。
林建鄴悲傷之餘,卻還要強打起精神操辦林初義與南楚昭陽公主的婚事。
林浣溪這幾日在候府中也並不好過。
老夫人罵她掃把星,寧敏對她不理不睬,林建鄴見了她,便要吹鬍子瞪眼睛。
至於柳姨娘和林浣清,更是落井下石,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模樣。
“郡主,老奴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秦嬤嬤看着寧敏每日哀傷的樣子,不由的嘆息道。
“難道還能有什麼比現在這樣更糟糕的消息嗎?”寧敏擡手拭去眼角的淚水,幽幽的說道:“說吧……”
“那老奴就斗膽了……”秦嬤嬤端坐在寧敏的牀榻前:“世子爺已經失蹤七天了,尤其又是在那麼個地方,恐怕已經是凶多吉少了,郡主可要早做打算纔好。”
寧敏的眼淚,越發的洶涌起來:“我這一生,只有這麼一個兒子,將來也只有這麼一個指望,如今竟然先我而去,那我所做的這一切還有什麼意義?我還有什麼可早做打算的?”
“郡主這麼想可就不對了。”秦嬤嬤遞給寧敏一碗熬好的燕窩粥:“世子爺雖然是凶多吉少,可也並非是死局。郡主現在要做的就是替世子爺保住候府世子之位,一定不能讓柳姨娘母女以及她腹中的孩子得逞……”
寧敏聞言,猛的坐起來了,用力的抹去眼角的淚滴:“你說的對,我是絕對不能讓柳氏那個賤人得逞的。將來能承襲安建候位子的只能是我的初陽。既然生不見人,死不見屍,那就說明,我的初陽有可能還活着,所以我一定要替他保住這一切……”
“我十幾年的籌謀,不都是爲了我的初陽嗎?我怎麼能看着這一切付諸流水……”寧敏的眸光中,透出了一抹陰狠。
“郡主夫人,大小姐來看您了……”環兒恭敬的站在門外通報道。
以前林浣溪來這裡,並不需要通報的,可是自從發生了這件事情之後,寧敏便一直都不肯見她。
寧敏的臉立馬一沉。
初陽若不是爲了去找她,也不可能會遇上這種事情。
“郡主……”就在寧敏的“不見”馬上就要說出來時,秦嬤嬤悄悄的拉了拉寧敏的衣袖。
寧敏心中雖然明白,可到底還是有些不痛快。
深呼吸,再深呼吸,直到表情恢復了自然之後,寧敏這才說道:“讓她進來吧……”
自從林初陽出事兒之後,林浣溪幾乎每日都過來,卻總是被寧敏拒之門外。
她明白寧敏的心傷,也明白寧敏的心結,所以她也從沒怪過寧敏這段時間對她的冷落。
只是不成想,今天寧敏卻請她進去。
“孃親……”林浣溪看着牀榻上,整整瘦了一圈的寧敏,雙眸中忍不住的蒙上了一層水霧。
“溪兒坐吧。”寧敏掙扎着坐起身來,拉着林浣溪的手,讓她坐在自己的身邊,琉璃眸中含着熱淚,看起來更多了幾分悲切之意:“這幾日,孃親並非是故意要冷落了你,而是沉浸在你大哥的失蹤中而無法自拔,讓你受委屈了……”
林浣溪聞言,眼淚“譁”的一下便涌了出來。
彷彿所有的委屈,所有的不公,都隨着眼淚流了出去。
“孃親,都是女兒的錯,是女兒不應該擅自闖入狩獵區內圍,否則也不會害的大哥他……”林浣溪不怕任何人的冷言冷語,唯獨在乎寧敏對她的感覺。
在她的心裡,寧敏還是無人能取代的孃親。
雖然在她婚姻的事情上,兩人並無法達成一致。
“不是你的錯,你也只是誤入了山林內圍……”寧敏的神色一僵,被褥下的手用力的攥成了拳頭,這才控制住了自己心中的怒火,眉宇之間依舊是一片悲傷:“他是你的兄長,知道這件事情後若不去尋你,那纔是有失一位兄長的責任。況且,雖然這七天都找不見他的蹤影,可萬幸也沒找到他的屍骨,我們就還有希望,對不對?”
林浣溪本來是想來勸解寧敏的,可是沒想到卻先被寧敏開導了。
當下便用力的點點頭:“大哥爲人聰明,武功高超,肯定不會有事兒的。”
“哎……”寧敏突然間長嘆一口氣:“只是怕你爹爹不會那樣以爲……”
“爹爹也很疼愛的大哥,自然是希望大哥好好的。”林浣溪一時之間,沒能明白寧敏話中的意思。
“初陽,他是我唯一的兒子,也是你唯一的同胞哥哥,他於我們母女來說,就是唯一的倚靠。”說到這裡,寧敏還激烈的咳嗽了幾聲:“可是對於候爺來說,他只是他的一個兒子,就算是初陽真的死了,他最多也就只傷心一陣兒,因爲他還有其他的兒子,他一樣是後繼有人……”
“你二哥如今是皇上親封的忠勇伯了,不可能再承繼安建候的位子。但是大夫說了,柳氏的腹中是個男胎。若果然如此的話,恐怕將來安建候的位子是要便宜給柳姨娘母子了……”寧敏擡起頭來,眸光中帶着幾分期盼:“溪兒,若是柳姨娘的兒子承繼的你爹爹的候位,你想一想,這候府中還能有我們母女的容身之地嗎?”
“孃親的意思是……”林浣溪的心中,突然升騰起一陣不好的預感來。
“溪兒,孃親現在唯一能指望的,只有你了,你可一定要爭氣。”寧敏伸出來手,用力的攥着林浣溪的手。
林浣溪微微垂下眼眸,心裡有些難受。
她已經大致猜到寧敏想要說什麼了。
“孃親知道你心裡不願意,可是就當孃親求求你了,好不好?”寧敏一臉渴切的看着林浣溪:“孃親求求你,爲了孃親,爲了你那有可能還活在世上的大哥,你也一定要嫁給恆王殿下,一定要當上恆王正妃,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