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 訪客

話語落下,墨璋呆呆地看着大哥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小微亭,直到那偉岸的背影消失在視野裡,她才輕聲囁嚅道:“但是你也從來沒有告訴我,你喜歡我……”

“璋兒……”這兄妹二人之間的事,陸雲袖也不知從何安慰,只是尷尬地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雲袖,不是你想的那樣。”墨璋回過神,看到陸雲袖的神情,大概也猜到了幾分她心裡所想的,也尷尬地擺了擺手,解釋道“剛纔那人是我父親的義子,乃金珊堂的大老闆,墨子臻。我二人雖從小一起長大,但並沒有血緣關係。”

陸雲袖瞭然地點了點頭,墨璋心裡大約也是憋的緊,拉着陸雲袖坐下,便將往事娓娓道來。

這墨子臻乃是她六歲那年偶然從人販子手下救回來的,因天資聰穎,極有天賦,就一直被她爹爹收在身邊學習。

墨家的產業傳男不傳女,但到了她爹這一代,膝下卻只有她這麼一個女兒。因此在墨子臻年滿十五歲那年,她爹收了墨子臻做義子,將手下部分產業交予他管理。而她則是女扮男裝,跟在墨子臻身邊。

久而久之,世人都知道,金珊堂有大小兩個老闆,而大老闆處事果斷、出手雷厲風行,短短四年就將墨家的產業翻了個倍。

墨家的事有了墨子臻掌管,相對而言,她就輕鬆了許多。因此將全部的精力都花費在了字畫研究上頭。也正是那個時候,她知道了沈風棲。

墨璋的好奇心何其之旺盛,但凡是讓她起了興趣的人,都並非普通人。

“文有沈風棲”,身爲睿王府世子的沈風棲那一手書畫功夫,在當下可謂是出類拔萃。

她本就很是欽佩沈風棲那經典獨道、一針見血的書畫評論,但當再見到沈風棲親手所繪的一張荷塘春曉的畫後則是徹底被折服,起了惜才結交之心。

多方打點,四下牽線,才終於讓她見到了沈風棲本人。

所謂一見驚鴻、再見傾心。

這麼一來二去的,她對沈風棲就起了愛慕之心,所以當沈風棲說起兩家聯姻之事,她幾乎是想都不想便答應了。

只是那個時候的她完全沒有想到,墨子臻對她有着這樣的心思。

她和墨子臻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在懵懂的年紀,對於墨子臻也存在着一定的好感的,但是自從遇見了沈風棲,她更加篤定那份好感是兄妹之誼,並無其他。

不過經過今天,她卻是有些糾結不定…她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瞞着墨子臻定下這親來,竟然引來了他如此激烈的反應…

“雲袖,你說……我該如何是好。”

墨璋靠在陸雲袖肩頭,只覺煩躁,心下隱隱覺得,從今日起她怕是就要失去墨子臻這個兄長了。

陸雲袖只是拍了拍墨璋的肩沒有作答。

上官輕鴻與小碧,墨璋、沈風棲和墨子臻,陸雲袖的今天實在是有些亂,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墨璋目前的情況,讓她把好不容易到嘴邊的話又吞了下去,陸雲袖暗自嘆了口氣,還是決定先將求墨璋幫忙的事暫時擱置了下來。

一切的一切,還是等時機到了再說吧。

與墨璋告別後,陸雲袖獨自離開了小微亭。

入夏後的睿王府,被花匠精心佈置過的嬌豔花朵點綴的很是漂亮,只是眼下陸雲袖也沒有了欣賞的心思,沿着石子小路慢慢地往回走。走了沒幾久,就遠遠看到小碧一路尋了過來。

“少夫人!”

小碧見到陸雲袖,眼睛一亮,小跑幾步來到跟前,氣喘吁吁地指着青荷小築的方向道:“少夫人,您孃家來人了!”

陸雲袖一愣,自嫁入睿王府之後,她那姑姑姑父就權當她是不存在了一樣,幾度回門,都碰見李家一家出門遊玩未歸,也不知是巧合還是刻意而爲之,總之連門都不得己。時間一久,她也不願意回去,慢慢的便與李家也就無了來往。

而在這種時候,李家突然來人……

陸雲袖只覺眼角一跳,不禁起了提防,以那家人的秉性來看,怕是此次前來的目的並不單純。

“少夫人,要不要我去打發了他們?”

小碧見陸雲袖一臉嚴肅,連半分欣喜都沒有,再想少夫人嫁入府中這麼久,這李府的人竟然拖到現在纔來探望,平時也未見有半分心思……

怕是少夫人和這孃家人的關係並不是很好。

“不用。”

陸雲袖斷然拒絕,整了整衣衫,定了定心神,漸漸冷靜了下來:“小碧,前面帶路,我去會會他們。”

“是。”

這清荷小築雖然處在睿王府的最南角,很是偏僻。通往主屋的院落的石子小道兩旁,不知名的野花隱隱生香,不同於王府花園中那些競相綻放的名貴花種,這些或白或淡紫的小花,頗有一種恬靜之美。

主屋院門之上掛有“清荷小築”四字,讓人只覺清韻閒雅、賞心悅目。走入院中,只覺主人在裝點上很是下功夫,院中的每一物、每一景盡顯着精緻,真真有一種身在鬧中取靜的桃源之地之感。

李家的兩位訪客,被陸雲袖的貼身丫鬟安置在客堂之上,左等右等未等來陸雲袖,於是起身在院落之中轉了一圈,心中的嫉妒當下又起了幾分。

當日,陸雲袖本是代替他們的女兒,作爲冥婚的新娘嫁入王府。誰知她竟然如此好運,小公子險中得生,竟然讓她坐實了這個正妻的位置。

單單是居住的地方,就比他們好了不下百倍,這讓他們實在是難以釋懷。

“姑父、姑母,雲袖來遲了。”

正等着,只見陸雲袖在小碧的攙扶下從門外走了進來,身體幾乎是半倚在小碧肩頭,微顫顫的,羸弱的彷彿一陣風就能夠吹走。

來前,李家的二位便聽說自己的這個侄女雖然迎來了富貴,卻沒有享受的這個命,身體一日不如一日,也不知道能不能撐到年後。

現下這麼一看,這個傳言倒不像是假,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

李家姑母上前從小碧手上扶過了陸雲袖,將她安置在椅子上,上下打量了一番,面露心疼之色,道:“雲袖,你怎的憔悴了這麼多。身體可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