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部分成爲玩家的人來說,錢財已經算不上是緊俏的東西,獲取錢財的渠道很多,根本不需要依賴同類組織或者教派,這個時候他們需要的是更大的權力和更多的人脈,譬如之前的雙蛇組織,明面上是邪教,實際上依託的還是核心人員的關係網,靠這些東西他們才能提前獲取消息,避開特防部的耳目。
華寶仁的這個教派顯然還沒達到那種程度,現在活動的大部分都是公司內部成員,或者說被吸納成爲公司內部成員的玩家,但人再多一點,很快所有人都會意識到,普通貨幣對於現在的社會來說,沒有那麼大的用處。
到那個時候,華寶仁所說的模式自己就會崩潰,好一點或許大家各奔東西,壞一點的教派成員被同化,徹底淪爲獵食者。
“任何事都不可能完全沒有風險,不過大家可以放心,教內的每一名成員的身份都是我親自審覈的,絕對沒有問題。”華寶仁道:“加入巫山教後,我們還會定期審覈成員的行爲,有問題的話會第一時間驅逐,以免給其他人帶來麻煩。”
中年男人的話挺有說服力,或者說對現階段的吃人玩家來說,也沒有更好的出路。
“你確定你能審覈所有成員的身份?”那道聲音再次響起,“你敢保證現在站在伱面前的人真的與失蹤案無關?”
這下別說華寶仁了,就連會場內的其他人都覺得有點奇怪了,有人回頭去找聲音的來源,“誰在說話?走出來看看!”
“莫名其妙!硬把失蹤案的帽子往我們頭上扣,你是在擡槓吧!”
衆人的目光四處搜尋,但還沒找到目標,那人又開口了,“看來華董事長對自己僱傭的人不是很瞭解,不如你問問身邊的方秘書。”
方秘書,一個滿臉斯文一直跟在華寶仁身後充當背景板的年輕男人,聽到話題扯到自己身上,他面色微變,正要解釋,忽然覺得脖子一痛,連忙伸手去摸,卻抓下來一支針筒。
“肌肉鬆弛……”話沒說完,方秘書就倒在了地上,眼睛還睜着,但手腳已經沒了力氣,舌頭也大了。
這是徐獲從特防部拿的肌肉鬆弛劑,效果很一般,遊戲裡比較好的肌肉鬆弛劑打上之後人雖然手腳不能動,但還能說話。
不過沒關係,只要人跑不掉就行了。
會場裡亂了套,當下就有人想往門口跑,然而門已經被封死了,任憑他們怎麼生疏地揮動自己的道具都打不開,恐慌之下,不停有人對着空氣質問“你究竟想幹什麼”、“你是什麼人”等話語。
而徐獲這時纔在衆人面前顯露身影,他走到方秘書身邊,撿起掉在地上的平板,然後打開了會場一角的投影儀,將方秘書私人賬號下的聊天記錄放出來。
他用的都是加密的聯絡方式,說是加密,實際上也只是省略了句子的主賓,將重點放在了地點和數量上。
“這些東西看着眼熟嗎?”徐獲問華寶仁。
華寶仁不愧是見過大風大浪的,很快就冷靜下來,也意識到徐獲說的話可能並不是無的放矢,他仔細看了看內容中的一些數字,而後道:“部分有印象,這應該是每一次挑選出來的人數。”
“我成爲吃人玩家後花了不少錢在收集情報上,即使殺人,我們也是從那些已經犯罪的人裡挑,需要了,就從已有的名單中選,每次人數不一樣……這裡的頻率和數量早已經超出公司日常所需。”
他說着厲眼看向方秘書,“你敢揹着我幹那些傷天害理的事!”
方秘書眼珠子不停地抖動,似乎竭力地想否認。
華寶仁也不是別人說什麼就信什麼,他復又看向徐獲,“你到底是什麼人?應該不是特防部的吧?還是你想把南市的失蹤案全部扣到我頭上來?”
“你想多了。”徐獲把“員工宿舍”裡的幾個人倒出來,除了屠宰場的劉經理,還有負責運輸的司機和加工廠的一個工作人員。
這幾個人已經被斷了手腳,但還能說話,一出來便迫不及待地指認了方秘書,還連珠炮地說出了在方秘書授意下建立的幾個據點以及他利用公司資源購買道具借給吃人玩家使用以作拉攏的事。
華寶仁聽得臉色陰沉,片刻後又怒極反笑,上去踢了方秘書一腳,“好哇,我沒想到請的秘書這麼能幹!你這麼能你還當什麼秘書!”
徐獲的視線掠過他們,“來這裡之前我本來打算順手爲特防部解決一個麻煩,免得他們手忙腳亂不小心放跑了什麼重要人物……”
華寶仁眼睛一睜,“你打算把我們全殺了!”
不少人腿都嚇軟了,忙不迭地申明自己從沒有殺過人,即使真的吃過失蹤的那些人,也完全是被騙的,他們根本不想過這樣的生活云云。
徐獲擡擡手示意他們安靜下來,又對華寶仁道:“你想爲意外成爲吃人玩家的人爭取一席之地,這本來沒有錯,但就像我之前說的,你也好,特防部也好,都沒有能夠切實地約束住所有吃人玩家的方法,不管是讓吃人玩家的身份合法化還是形成組織,對整個分區來說只有壞處沒有好處。”
“所以你想和特防部談判的事作罷吧,巫山教解散,還有那種讓人沒眼睛看的祭祀也不要再做了。”
華寶仁當然明白吃人玩家需要面臨的問題,聽完後又覺得自己一腔熱血被兜頭潑了個透心涼,他忍不住道:“難道一旦成爲吃人玩家就只能像陰溝裡的老鼠一樣活着?”
“那不然呢?要不要給你的‘善良’頒個獎?”徐獲挑眉,“你應該感激014區現在掌握主動權的是普通玩家,如果換成吃人玩家,你覺得你們是成爲獵人的機率大還是成爲獵物的機率大?”
不管國家對吃人玩家是什麼態度,這部分人羣永遠不可能得到公開承認,一旦“吃人”被允許,那也離正常的人類社會制度瓦解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