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解決?”一個瘦高個陰着臉道:“大量失蹤案被翻出來,現在特防部正在到處找我們,難道要拋家舍業離開南市?”
這也是大部分人的心聲,不是每一個成了玩家的人都想着升級或者在遊戲中開拓出更廣闊的天地,對他們來說,現在的生活已經很好了,不需要額外的驚險刺激,更多的權力、更多的話語權這些東西,他們或許在剛剛成爲玩家的時候想過,但隨着對遊戲世界的瞭解慢慢也就偃旗息鼓了——那是個更適合年輕人,更適合有進取心的人去拼搏的世界。
別說生來就富貴的人,就是後來慢慢富裕起來的也不想放棄現在殷實的生活去做什麼副本,所以他們這裡大部分人都是E級,等到實在必須進副本了,就花錢找人帶、買攻略,不求質量,只求通關。
“大家稍安勿躁,”華寶仁擡擡手示意大家安靜下來,“其實你們不必爲失蹤案惶惶不安,因爲那些失蹤案跟我們沒有關係。”
沒有關係?
衆人目光閃爍,有人道:“那供給我們的那些……”
“一開始我就說過了,我們成爲玩家是迫不得已,我們有錢又有閒,做點什麼不好,完全不必像普通玩家那樣疲於奔命。”
“但既然我們已經成了玩家,有些事又不得不做,那不如爲國家做點貢獻。”
“我們殺的那些都是犯罪分子,不是好人,殺了他們算爲社會除害,不需要有心理負擔。”
“只不過我最近才發現,還有人在背地裡冒充我們行事,抓走了很多普通人,這才讓特防部把這筆賬算在了我們頭上。”
衆人聽完多多少少有些放鬆了,瘦高個又道:“那我們應該怎麼辦?現在特防部抓吃人玩家抓的眼睛都紅了,多半不會在意是不是我們做的。”
主要是他們立場尷尬,又真的殺了人,誰敢保證其中沒有被冤枉的?
“我成立巫山教是爲了讓大家生活的更好,也是爲了給逼不得已變成玩家的人一條後路,恰好藉着這件事,我打算和特防部面對面談一談,讓巫山教合法化!”華寶仁意氣滿滿地道。
但這話卻引起了大部分人的反對。
“特防部一向針對吃人玩家,怎麼可能讓巫山教合法化?”
“一旦向特防部坦白了,教內活動肯定會受到限制,特防部絕不可能允許我們自由殺人!哪怕是罪犯也不行!”
“再說了,特防部正憋着勁到處抓人,我們這不是直接送上門嗎?他們纔不會管我們殺的是什麼人,只要是吃人玩家,就夠他們立功了!”
“退一萬步講,就算特防部暫時讓步,遲早有一天也會收拾我們的,別忘了我們的菜單是什麼,和他們普通玩家、普通人天然站在對立面!”
說白了吃人玩家是人形野獸,不餓的時候好商量,一旦餓了,任何人都有可能成爲他們攻擊的對象,別說取信於其他人,就是同爲吃人玩家的同伴也不能相互信任,華寶仁這話簡直是天方夜譚!
衆人的反對在華寶仁的意料之中,等吵嚷結束之後他才道:“當然不可能一開始就和盤托出,你們的身份是保密的,由我出面和特防部交談,成了,你們可以繼續隱藏身份過現在的日子,只要不給國家惹麻煩,特防部肯定樂於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要是不成,暴露的只有我一個人,你們也會沒事。”
“不過我相信國家有海納百川的胸懷,成爲吃人玩家並不是我們希望的,一定會有人體諒我們的苦衷,何況現在吃人玩家的數量並不少,特防部不能完全趕盡殺絕,只能懷柔。”
“這就是我們的機會。”
“就算特防部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總不可能允許我們隨便殺人吧。”瘦高個不由道:“我們沒有食物是不行的,誰也不想像剛剛進化的時候,神志不清地就吃了身邊的人……”
這是不少人難以回顧的痛苦經歷,有人運氣好,進化的時候在身邊的是同事或者下屬,儘管咬了人但沒出人命,有的運氣差,正好是無法對自己下狠手的親人,且人死之後他們還不敢對外公開,只能一邊膽戰心驚地隱藏秘密一邊心懷愧疚日日懺悔。
“這也不難。”華寶仁顯然已經提前想好了,“我們在南市生活幾十年,總不好一直給父老鄉親們添麻煩,但我們有錢,完全可以從其他分區購買食物,何況我們平時需要的食物並不多,依靠‘進口’沒問題。”
“另外,如果我們的模式成功了,還可以吸納更多同類進來,到時候社會不就安定了嗎?”
他頓了頓,正色道:“你們難道不想有一個合法的身份?難道想永遠偷偷摸摸、天天擔心自己會不會暴露?”
華寶仁的設想並不是一廂情願的天真,實際上在一些不得不依賴吃人玩家力量的遊戲分區已經實現了他說的這種模式。
而像014區這樣的人口大區,即使吃人玩家只佔總玩家人數的很小一部分,那也非常可觀了,這部分人的確是社會秩序的隱患,但又不能完全趕盡殺絕,因爲這勢必引起反彈,所以承認吃人玩家身份,靠進口食物自給自足算是一種折中的辦法。
儘管大家都下意識地忽略了進口食物又從什麼地方來這個問題。
“你說的方法或許可行,但你有沒有想過,會有一些吃人玩家藉機殘殺同胞?或者逐漸無法控制教內人員的暴食慾望進而將整個教派都拉下水?”有聲音從人羣后傳來,“這次爆發出來的失蹤案不就是這樣?”
“僅僅有錢無法完成對教內成員的約束。”
其實這不難理解,就像從來沒有殺過雞的人,初次見到殺雞的時候可能會覺得不適應,但要是讓他在屠宰場工作一段時間,慢慢也就習以爲常,這些吃人玩家也是一樣。
短時間內可能因爲人性與世俗的眼光對“吃人”這件事忐忑不安,但一旦他們的身份得到公開承認,這種無法磨滅的同類相食的痛苦也會慢慢消失,直到他們徹底將人當做餐桌上的一盤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