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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紹從皇后宮裡出來,早有錢太后宮中的內監等在宮門外了。
“是定南王世子吧,咱家是太后宮中的張富貴,太后娘娘請世子往寧壽宮去一趟。”
張富貴今年四十來歲,長得白白胖胖一副慈眉善目的摸樣,對蕭紹的態度也很是客氣。只是蕭紹知道,在這宮裡根本就沒什麼慈善人,那真心善的如今都在亂葬崗上呢。
太后相召,又派了自己的心腹大太監在皇后宮門口等着,姿態擺的如此之低,這顯然是示好的意思了,於情於理都該給她這個面子。
“那就有勞公公前頭帶路了。”
張富貴笑容滿面的微躬了身子,在蕭紹身前半步替他引路:“常聽太后說起定南王世子乃人中龍鳳,威儀天成,只可惜咱家沒福氣,一直無緣得見,今日一見才發現世子果然是龍章鳳姿,方知傳言果然不假。”
蕭紹聞言一臉平靜的看向張富貴說到:“不過是太后不吝誇獎罷了。”
棲鳳宮距離寧壽宮不算近,兩人一路走一邊說些不着邊際的場面話。
“六殿下,您慢點跑。。。。。。”
不遠處的草坪上,有宮人正圍着一個年約三四歲,皇子裝束的小男孩玩耍。
見蕭紹望向那處,張富貴狀似無意的感嘆了句:“如今,這六殿下同呂貴妃,可是陛下的心頭肉呢。”
突然,一隻五彩繡球朝蕭紹的方向滾了過來,停在了他的腳邊。
“你是誰,見了本殿下怎麼不下跪。”
穿了繡金龍小袍子,頭戴束髮金冠的六皇子帶人跑了過來,見到立在當場的蕭紹,居然沒向自己下跪,不高興了。
這位六皇子一看就是被人寵壞了的摸樣,當初見那位呂美人還有幾分腦子,如今看來,恐怕這些年都將腦子用在如何迷惑男人和爭寵上,別的事一概都忘了。
這裡,六皇子還在等着人給他下跪行禮,卻見蕭紹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轉身走了。
張富貴見了,忙對六皇子行了一禮:“六殿下,那可是定南王世子。”說着匆匆走了。
“定南王世子是誰?”六皇子轉頭,衝身邊的宮人問到。
“臣蕭紹,叩見太后娘娘。”寧壽宮裡,蕭紹一絲不苟的朝上座的錢太后行禮。
“世子不必多禮,快起來吧。”
錢太后給蕭紹賜了坐,看他的目光彷彿自家孫兒一般慈愛:“想當年哀家離宮,世子不過少年摸樣,那成想如今再見面,世子已長成偉男子了,不過哀家卻是老了。”
錢太后到底是當太后的人,說起當年離宮之事,毫無違和感,仿似當年她真的只是一個痛心孫兒早殤的祖母一般。
“太后謬讚,臣看太后風采尤勝往昔。”蕭紹心想,不就是說場面話,我也不比你差就是了。
這時,有宮人來上茶,蕭紹定睛一看,卻是二公主親自帶了人來上茶,忙起身避到一邊說不敢當。
二公主穿一身海棠紅宮裝,舉止嫺雅,早沒了當初落魄的摸樣,看向蕭紹的眼裡帶了抹恰到好處的嬌羞:“世子不必客氣。”
蕭紹見狀低頭再施一禮,卻是不接話了。
見二公主尷尬,錢太后微微一笑:“這兩年多虧了這孩子陪着哀家,這才解了哀家不少煩憂。”
“其實都是太后疼孫女,孫女纔有機會能陪伴侍奉太后,孫女該多謝太后纔是。”二公主看向太后,眼裡滿是孺慕之情,想那不明就裡的人見了,誰不說這兩人祖孫情深。
蕭紹坐在一旁,只顧低頭假裝喝茶,對於面前這一老一小兩個女人的表演全當沒看見。
“世子今日剛回京,想必也乏了,今日就先到這兒吧,只盼着世子不嫌棄我這個老婆子,常來看看哀家纔好。”
錢太后今日見蕭紹,本就是傳遞一個信號,因此也不多留他,再又說了幾句話後,便讓他出去了。
“二丫頭,替哀家送送世子吧,你們年歲相近想必也有話聊。”錢太后看向二公主,朝她吩咐到。
蕭紹辭了太后,同二公主一處往外走,待到寧壽宮外,蕭紹站住腳,對二公主說到:“多謝公主相送,只是這宮裡我也是常來的,就不勞煩公主殿下了。”
這裡蕭紹說完話後,也不管二公主反應如何,便轉身走了。
二公主看着蕭紹越走越遠的背影,藏在袖子裡的手漸握成拳。她過完年就該二十了,關於她拖着不嫁的事父皇早有不滿,畢竟皇家有個嫁不出去的老姑娘,說出去於皇家名聲有礙。這兩年要不是她拼命巴結太后,或許早就被父皇隨隨便便指個人嫁了,那裡還能在宮裡留到現在。
只是,她自小生長在這宮闈裡,自然比平常人更明白權勢的重要性。如果沒有權勢,就算生爲公主又怎樣,爲了給母親請醫熬藥,她堂堂一個公主,不是照樣要向那些下賤的奴才低頭,平日裡吃的還不如寵妃身邊有體面的太監宮女,過得日子就更別同宮外的權臣之女比了。
她始終記得當年靖國公府七姑娘胸前那串明珠,那孩子才當時纔多大,那樣的好東西便當個玩意兒一般戴在胸前了。
她不是宜陽姑姑,沒有一個能當皇帝的兄弟,所以她必須挑個天下最好的男兒才能嫁。
靖國公府裡,周寶珍有些驚喜的看了跪在自個身前的七星,朝他問到:“是表哥讓你來的,表哥到京裡了?”
“回表姑孃的話,世子爺今早進的京,如今往宮裡去了,爺進宮前,特讓小的來同表姑娘說一聲,等爺從宮裡回來就來瞧表姑娘。”七星口齒伶俐的將事情說了,並從懷裡取出一隻匣子,舉到周寶珍眼前:“這是爺給表姑娘戴着玩的,這次咱們回來的急,給姑娘預備的好東西都還在路上呢。”
雙福上前,見是一隻花梨木扁匣,嘴裡說道:“虧你小子這牙口,跟我們屋裡的輕紅倒有一拼。”
七星笑着撓了撓頭,嘴裡說到:“小的這不是見了表姑娘高興嘛。”
“七星,你起來吧,就你跟了表哥回來的,可是吃過飯了?”周寶珍聽說蕭紹真的回來了,臉上的笑容就沒落下來過。
“奴才和湛盧先跟着爺回來的,湛盧如今跟着爺往宮裡去了。”說着他揉了揉自己的肚子,一副可憐像的說到:“咱們路上趕的急,奴才還沒吃上飯呢。”
周寶珍聽了,忙叫人帶他下去吃飯歇息。
待七星下去了,雙福這才把剛纔的匣子呈了上來,打開一看,原來是一副頗具異域風情的華勝,上頭鑲嵌了各色寶石。
“真漂亮。”就連見慣了周寶珍首飾匣子的雙福,也忍不住讚歎了一聲。世子自來對姑娘最是上心,送來的東西就從沒有不好的。
嚴嬤嬤朝匣子裡看了眼,也笑着同周寶珍說到:“這異域的首飾需得重色才能壓得住,依奴婢看姑娘就穿那身新做一羣就好。”
周寶珍現在是什麼都好,聞言便笑着點了點頭:“就聽嬤嬤的。”
一屋子人忙忙碌碌,等一切收拾完畢,天已經暗了下來。裝扮一新的周寶珍讓人驚豔,就連每日裡貼身伺候的丫頭們也覺得自家姑娘真是難得一見的美人。
嚴嬤嬤滿意的看了周寶珍,心想總算是可以對世子交代過去了。其實首飾的樣子早半個月前就送到京裡了,針線房的人照着這風格,連續趕製了十多天,總算是在昨天將配這首飾的衣裳趕了出來。
不過此刻,滿心期盼的周寶珍自然無暇顧及這些,只見她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秀氣的顰了顰眉,心裡嘀咕了句都這個時候了,表哥怎麼還不來?
就在這時,柳氏身邊的大丫頭春眠笑着進來了,對了周寶珍一福說到:“姑娘,定南王世子爺來了,已經見過老爺和夫人了,如今正在二門處等着姑娘呢。”
“真的?”周寶珍興奮的一下子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嘴裡邊朝春眠確認,可人已經往門邊去了。
屋裡,丫頭們皆掩嘴而笑,世子爺一去三年,也難怪姑娘高興呢,便也忙提了腳,匆匆跟了出去。
周寶珍一路穿花拂柳腳步匆匆,只是她到底不是幾年前什麼也不懂的小女孩了,在靠近二門處,她停了下來,雙福等幾個丫頭便極有默契的上前替她整理衣裙首飾。
雙福最後檢視一遍,發現一切妥當後,才衝自家主子點了點頭:“姑娘都好。”
周寶珍點了點頭,這才扶了雙福的手,緩緩的向前行去。
正對了二門的是一處綠蘿長廊,此刻天色已暗,廊下的紅燈籠都點了起來,在一片融融的光影裡,蕭紹就見一抹纖細嫋娜的身影迤邐而來。
周寶珍行至進門處,先好奇的看了蕭紹一眼,這才面露甜笑,雙手疊於腰側,盈盈一拜:“表哥——”
看着這樣的周寶珍,蕭紹突然想起年少時讀過的“。。。。。。凌波微步,羅襪生塵。。。。。。轉盼流睛,光潤玉顏,含辭未吐,氣若幽蘭,華容婀娜,另我忘餐。”
蕭紹上前一步,伸手將她扶了起來:“珍姐兒——”
周寶珍擡頭,兩人四目相接,便又是一笑:“表哥?”
“是,是表哥回來了。”蕭紹見她再問,心想這孩子又淘氣了,口裡卻柔聲同她確定到。
作者有話要說:好啦 小兩口重逢啦
好激動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