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宴時上

婚宴時(上)

服務生愣了下,急忙轉身去攔。

他的反應已經算快了,因爲張家在本城的影響力,除了一些受邀的大媒體之外,還有很多八卦小媒體混進來,所以他們工作前就被告知必須眼疾手快,耳聽八方。

不過他快,張知更快。不等他開口,直接抓起那個白西裝男子的胳膊,拽着就往回走。

望着氣勢洶洶迎面而來的張知,喬以航萬千詞彙化爲一句,“HI……”

“……”張知的腳步猛然頓住,一雙隱藏着小火苗的眼睛先是眨了眨,然後狂風暴雨就開始在瞳孔裡凝聚,“你不是說穿白西裝?”

喬以航睜着眼睛說瞎話道:“出門時弄髒了。”

張知倏地回頭。

被他拽得莫名其妙,心中正十分不爽的某白西裝男的氣勢頓時一弱。“你……”

張知甩開手,冷冷道:“你離我那麼近幹嘛?”

某白西裝男:“我……”

“我不認識你。”

“呃……”某白西裝男很想說,其實我也不認識你,但張知沒給他這個機會。他很快轉頭,對喬以航道:“走。”

雖然張知一來就擺了一個大烏龍,但考慮到烏龍的龍頭是自己,喬以航便識趣地沒有笑出來,而是非常給面子地點頭往前走。

張知側身,面對面地擋在他面前。

喬以航垂眸看着近在咫尺的鼻子,一時沒反應過來,開口道:“做什麼?”

張知剛纔只是下意識地舉動,等一團暖暖的熱氣隨着他的聲音噴在嘴脣上時,才發現這個姿勢就算是兩個男人也稍嫌曖昧。他尷尬地撇開頭,“我請你吃飯。”

喬以航愣愣地看着他宴會廳大門裡那密密麻麻地餐桌,疑惑道:“我知道,我帶紅包和禮物來了。”他說着,還擡手揚了揚。

“我是說去別的地方吃。”張知趁機挪步,一邊將兩人的間距拉開,一邊扯起他的手腕往電梯的方向走。

喬以航被拉離兩三步才反應過來,“發生什麼事了?”上幾天不還開開心心地叨唸着讓他送禮物送紅包的?怎麼他人都到門口又變卦了?如果不是知道張知的爲人,他幾乎要懷疑這是整蠱節目了。

張知頭也不回,一個勁兒地往前邁,“一會兒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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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以航無奈地跟在他身後。反正沒有請帖,他也進不去那道門。

電梯門突然向兩邊拉開,四個身材高大,西裝筆挺的男子從裡面走出來,頓時將前路堵得嚴嚴實實。

張知腳步驟停。

喬以航擡頭,認出一半——

EF唱片公司的羅少晨。

還有那張大畫報上的主角,張識謙。

張識謙身上的黑西裝顯然是量身訂做的,將他稍顯臃腫的身材修飾得恰到好處。他看到張知,眼中驚喜怎麼也掩飾不住,“啊,這麼早就來了。”

喬以航感到張知握着自己手腕的五指微微一緊。

“……恭喜。”張知憋了半天,憋出這麼一句。

張識謙走到他們面前,目光彷彿不經意地掃到兩人連在一起的手,微笑道:“還迎我呢?先進會場坐着吧?”

張知嘴角動了動,似乎是想拒絕,但這樣的場合,又實在找不到拒絕的理由,雙方不由僵持在當場。

羅少晨看了看手錶,明明白白地傳達着不耐煩三個字。

這種情況下,只能由喬以航出來救場,“我們正要找洗手間。”

張識謙終於將目光正大光明地停留在他身上,然後擡手輕輕地拍了拍張知的肩膀道:“這位是……”由於他拍得實在太自然,就好像他們從來沒有分開過,一直是十分親暱的兄弟一般,連帶張知的緊張感也消除不少,表情恢復淡定,“喬以航。”

張識謙向喬以航伸出手,“真是一表人才。”

喬以航邊回以微笑,邊將手中的禮物和紅包遞了過去。“哪裡哪裡。”說實話,酷帥之類的詞聽多了,突然聽到一表人才,讓他有種從一個世界邁到另一個世界的錯覺。

他這個動作讓原本想握手的張識謙變成好像在討禮物,不由怔忡了下。

喬以航也很快意識過來,立刻握住他的手,輕輕地晃了晃,“恭喜恭喜。”

張識謙忍不住笑出來,“禮物加紅包,太隆重了,一會兒一定要多喝幾杯。”

羅少晨瞄了一眼,道:“送的比我多,等會宴會廳打包權讓給你了。”

“這怎麼好意思。”喬以航頓了頓,又調侃道,“幸好我開車來的。”

隨着對話的深入,幾個人的氣氛終於活絡起來。

張識謙道:“你們不是去洗手間嗎?不過早點回來,我這邊事情太多,他們幾個又都是隻當門面不幹活的,還需要你幫襯。”

他身後綁着馬尾辮的青年笑罵道:“去!勾搭自家弟弟就勾搭自家弟弟吧,踩着我們算是怎麼回事?”

張識謙立刻回頭道:“你剛纔不是不給開車門嗎?”

“廢話。我的手是留着給碧昂斯開車門的。”

羅少晨淡淡道:“碧昂斯知道的話,一定會去買輛自行車。”

馬尾辮男想反駁,但又顧忌什麼,最終委委屈屈地忍了下來。

羅少晨道:“時間差不多,先進場吧。”

張識謙朝張知使了個眼色。

張知面露躊躇。

張識謙突然道:“今天是我的婚宴,有什麼事我撐着,就算不喜歡宴會廳的形狀,哥也給你整改咯。”說到哥的時候,他的臉色隱隱透露出一層光亮,讓他原本不起眼的五官霎時變得出衆起來。

張知不由自主地輕點了下頭。

等張識謙等人走向宴會廳,喬以航才感慨道:“你哥對你真不錯。”

張知表情有些不大自然,眼睛左右掃了掃道:“不是去洗手間嗎?”

喬以航怔道:“真去?”

“沒聽說過演戲要演全套嗎?”張知說着,就往前走。

喬以航跟在他身後,試探道:“有句朋友的關心,不知道該不該問?”

“不該。”張知截得很快。

“果然和你父親吵架了。”能夠影響到他連婚禮都不參加的,除了他哥張識謙之外,也只有他父親張復勳了。

張知回頭,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道:“不是說不該嗎?”

“你知道人爲什麼要去洗手間嗎?”喬以航突然指着前面洗手間的標誌問。

張知沒吭聲。

喬以航自己接了下去,“因爲憋着難受。”

兩人在洗手間裡逛了一圈,確認洗手間每塊瓷磚都擦得鋥亮,每間裡面都有塞得滿滿的衛生紙之後,終於走了出來。

喬以航道:“你輸了,每間的衛生紙都是新換上去的。”

張知雙手插在褲帶裡,悠然道:“那又怎麼樣?又沒賭注。”

“……”喬以航心有不甘道,“你就不能追加點?”

張知想了想道:“今天晚上我坐你車回家。”

“這個獎勵,”喬以航撇嘴道,“你還不如留給出租車司機。”

張知道:“出租車司機要錢的。”

喬以航:“……”從他替他哥要紅包又要禮物開始,他就應該想到他身上的毛是鐵做的。

兩人晃晃悠悠地回到宴會廳。

宴會廳的服務生似乎被關照過了,看到他們不但沒要請帖,反而客客氣氣地將他們迎了進去。

腳一踏入宴會廳,就看到正前方一副巨大的背景海報。

爲了不喧賓奪主,海報呈淡淡的粉紅,望着畫報上的兩個人,彷彿四周都盪漾起粉紅色的小氣泡。

“你哥和你嫂子感情很好。”喬以航認真地觀察着畫報上的兩個人。

張知聞言嗤笑一聲,“你眼裡怎麼什麼都是好的?”

喬以航道:“除非你哥和你嫂子達到了大神級的演技。”畫報中對視兩個人眼裡那款款深情,怎麼看都不像是演出來的。

張知漠然道:“不可思議的事不等於不可能。”

喬以航見越說越僵,急忙轉話題道:“對了,找個位置給我,然後你就忙去吧。”

張知掃視四周。其實他也不知道座位該怎麼坐,因爲每個客人都有服務生領位,偏生他們的服務生將他們送進來之後,就放羊吃草,不管了。

“你看哪張桌子上菜最方便就坐哪兒吧。”張知很不負責任地回答。

喬以航望着已經坐滿的兩桌無語。那兩桌的客人的思維,應該不會和張知一個頻道的吧?

一黑一白兩個帥哥站在大堂正中央異常顯眼。尤其其中一個還是當紅明星。

張識謙很快結束當前的談話,和羅少晨兩個人笑眯眯地走過來。

喬以航撞了撞張知的胳膊。

張知轉頭看去,臉刷地拉下來。

張識謙剛纔談話的對象旁邊,站的正是張復勳。此刻,他的目光也正直盯盯的看向這裡。在商場摸爬滾打多年的老將自然不會將喜怒放在臉上,但是看過來的眼神,絕對與友善兩字無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