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九、暗流涌動
幾乎遮蔽着所有視野的豪雨正在稀里嘩啦地下着。
“天氣還是沒有變化。”
溫諾拉冷靜地報告着。
“我知道。”
就算是平時對溫諾拉這種不太好相處的同學敬畏有加的夏爾也忍不住回了句。
因爲就算她不說，大家都知道現在的天氣很糟糕，而且看上去還會持續相當的一段時間。
要說爲什麼的話，因爲他們都切實地體會到這種豪雨爲他們帶來的痛苦——彷彿變成了固體的雨點毫不留情地打在他們的身上，要不是額頭上帶着一個類似帽子的東西遮擋一下，說不定連眼睛也睜不開。
“大家的忍耐力不錯呢。”
順便一提跟他們一起淋雨的還有他們牧十三班新來的神秘女導師愛麗斯菲爾。就算面對這種程度的豪雨她還是笑眯眯的樣子，看上去就跟享受着溫暖的桑拿浴似的。
“於是我們什麼時候可以攻擊？”
甘多拉第一次這麼直接地淋雨，而且還在草叢裡面一動不動，忍受着奇怪的蟲子在手臂和小腿上爬行的不適，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有這樣的遭遇。
“這個作戰計劃的目的是一擊殲滅對手，所以我們必須等待他們最鬆懈的時候。”
愛麗不緊不慢地說道，在大雨中她特意換上的緊身戰鬥服也因爲溼透了而顯得閃閃發光，讓她凹凸有致的身材更加引人注目。
——現在已經是他們進入模擬戰後的第三場戰鬥了。
一開始根本不適應模擬戰的他們在混戰中被追得雞飛狗跳，慌張逃竄。終於擺脫了追兵後發現天公不作美，驟來的豪雨讓他們變成了落湯雞，然而附近並沒有適合避雨的地方，於是在不知道早有預謀還是靈機一動的愛麗建議下變成了這樣的奇襲行動。
前兩場的對手都找了個洞穴躲雨，被突然暴起的牧十三班如同瘋狗一樣的突襲打爆，取得了他們難以想象的成績。
嚐到了甜頭的他們不再抱怨，哪怕是意見最大的西蓮娜也老老實實地閉上嘴巴。
“我想說這次模擬戰的時間太過適合我們發揮了。”
愛麗帶着牧十三班的學生們如同蟲子般在地上爬着，她在這次的模擬戰中的角色是參謀。
“深夜，還有大雨，一旦消停下來肯定一般人肯定會很快就陷入精神最鬆懈的時候，甚至睡着了也不奇怪，這正是我們的大好時機。”
“這次還是老樣子，假如我行動失敗的話雲雀你就去幹掉最棘手的人物，要是無法辨認的話以法系職業優先；溫諾拉則衝進去發動奇襲製造混亂，打亂他們的陣型。”
牧十三班的實力分佈極其不平均，溫諾拉和雲雀的實力遠超其他同學，認真起來的他們雖然很可靠但這意味着其他人都是龍套，除了吶喊助威和象徵意義上揮動武器之外就沒有任何用處，他們的心情漸漸地從勝利的喜悅轉化爲對自己實力弱小的尷尬和不甘。
“至於夏爾、澤希爾、甘多拉、巴頓，你們四人的任務就是正面衝鋒，儘可能殺傷對手，注意不要掛了，我要求零淘汰率。”
“西蓮娜你就帶着珊德娜和洛娜在後方支援，不要讓任何一個人跑掉。”
比起夏爾等人的菜刀隊四人組，西蓮娜這三位女生的立場顯得更加尷尬。幻術在這個時候作用並不大，而另外兩人則是個半吊子的魔法師，最多就是搓搓大一點的小火球或者其他小魔法，要說有什麼能夠起到強力的支援作用的地方，那隻能是那溼透而顯得特別性感魔法袍和裡面的衣服。
愛麗很清楚牧十三班的人各種心理，她的這種安排唯一的目的就是讓所有人都能夠有事情可做，而不是等着強力的隊友去拼殺而自己縮在一邊自怨自艾。
漸漸接近對手陣地，牧十三班的人都可以看到在一個天然的巖洞裡面七零八落地分散在洞穴裡面要麼聊天要麼睡覺的對手，放哨的幾個學生也是一副困到不行的樣子，對手的一切都盡收眼底。
“我們的實力和人數雖然比不上對方，但在一定範圍內只要戰術得當的話我們的勝算還是不小的。”
粗略數了數，對方有接近一百人，愛麗認爲這是兩個或者以上的班級組合起來的隊伍，而自己這邊只有九個人。
“他們要是都醒過來了一人一個拳頭我們都得跪啊。”
雖然戰術得當，不過這個數量對比太過懸殊，西蓮娜臉色並不好看，甚至有些發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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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不來就行了。”
愛麗很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然後一個人慢慢地爬到巖洞的洞口旁邊。
那個位置實在太危險了，只要看守的學生走出幾步一個回頭就會被發現，這種冒險的行爲讓牧十三班的人都有些緊張，連雲雀和溫諾拉也皺起了眉頭。
對於他們來說，要獲得勝利，愛麗這個導師見參謀就絕對不能陣亡。
愛麗似乎猜得到他們對自己的擔心，笑着比了個OK的手勢，然後從隨身帶着而且套着防水袋子的道具包中拿出一隻類似蠟燭的東西，在乾燥的洞口內小心地點燃。
依稀可以看到淡淡的煙霧從那根奇怪的蠟燭上冒了出來，然後慢慢地飄到洞裡面。
“…………”
牧十三班的人都不是傻子，他們都猜得到現在正猥瑣地端着蠟燭樣燃燒物縮在洞口旁邊的自家導師到底在幹嘛。
淋雨的時間過得特別慢，終於蠟燭燃燒了大約三分之二的時候被愛麗熄滅了，然後向他們揮手。
當包括愛麗在內的十人大搖大擺地走進山洞裡面之時，裡面的人已經沉沉地睡去了。
“小聲點，捂住他們的嘴巴下手，儘量一擊解決。”
愛麗小聲地吩咐道。
“噢，別忘記留幾個活口，我還要靠他們來獲得情報呢。”
帶着複雜的心情，九人魚貫而入，迅速地尋找着可能存在的還保留意識的人，在確認無誤之後小心翼翼地從裡到外挑法系職業一個個地將他們扼殺在夢鄉當中。
夏爾一開始還有些緊張，但到了後面就麻木了，他看到一個個平時擺着優等生的表情看着自己的同學接二連三毫無反抗地死在自己手上，化作一道道白光消失在自己眼前。
這種巨大的落差讓他有種很微妙的感覺。
有些開心，又有些鬱悶，還參雜着幾分快感。
“留一些牧師。”
在愛麗的提醒下，十數個嬌滴滴的女牧師被集中在一起，用愛麗提供的鎖鏈緊緊地鎖着，其中不乏夏爾他們平時做夢也不敢碰的貴族美女。
“不要讓我看到你們把手伸到不該碰到的地方。”
愛麗的再三強調下，這幾個青春期的小夥子憋着一肚子邪火完成了暗殺行動，最後剩下的只有接近二十人，而且全部都是嬌滴滴的女生。這些女生被分成兩批，一批是僅有數人的法師牧師和一個女劍士，這些被雲雀和西蓮娜帶到山洞的深處看管着；另一批就是剩下的女生，她們被毫無規律地放置到不同的位置，然後被故意地砍斷了鎖鏈。
爲了保證接下來的計劃能夠順利進行，洞穴裡被故意製造出很多戰鬥痕跡，這些戰鬥痕跡又被粗暴地清除過，沒有人可以從裡面得出準確的信息——除了他們故意留下來誤導人的。
“一切準備好了嗎？”
愛麗再三確認道。
“準備好了，愛麗小姐。夏爾他們應該差不多到位了，接下來我們需要怎麼做？”
甘多拉小心翼翼地問。
他不知道這個新來的導師到底是怎麼樣的人，但至少通過這次行動他很清楚這個美女導師絕對不像看上去那樣溫柔善良。
“雖然很抱歉，但還是要委屈一下這些女孩子了。”
帶着惋惜的表情，愛麗輕拍着其中一個長髮女生的臉頰，將她喚醒了。
“醒來了嗎？”
這個女生是劍士，她一開始還有些迷迷糊糊，但看到愛麗那陌生的樣子便馬上清醒過來，然後抽出腰間的長劍將其架在愛麗脖子上。
女劍士確保自己制住了對手後才發現是個帶着溫柔微笑的年輕女性，她才注意到對手並沒有武器，周圍到處都是亂七八糟的戰鬥痕跡，自己的同伴卻剩下了那麼十來個，都似乎跟自己一樣倒在地上現在還沒有醒來。
她馬上判斷眼前這個女子應該是叫醒自己的人，而不是什麼入侵者。
——————
“真的很抱歉！”
從這個叫醒自己的年輕女性中瞭解到事情的經過，恩娜滿懷着歉意不斷地道歉。
“所以說我不介意啦，快起來。”
笑得跟天使一樣溫柔的愛麗讓恩娜越發愧疚，不過她還是聽愛麗的話停止了鞠躬道歉。
“實在是非常遺憾，我帶着我的學生來到這裡的時候，你們的同伴大部分都已經被淘汰了，我只能夠救下你們。幸虧他們人數不多，不然我們也……”
牧十三班的人本來就沒有什麼戰鬥力，但就算是這樣他們還是犧牲了幾個人來發動襲擊救下了自己，這份恩情她是不會忘記的。
“現在我們就剩下四個人，真不知道怎麼辦了。”
現在山洞裡面就剩下溫諾拉、珊德娜、洛娜和愛麗四人，這四個嬌弱的女性如何在殘酷的模擬戰中存活下來呢？這個問題恩娜不知道怎麼回答。
本來有十人的牧十三班就剩下四個人，基本上可以說是已經被淘汰了，她不願意看到自己的救命恩人就這樣無奈地離開這場模擬戰。
“不介意的話，加入我們吧。”
恩娜的邀請換來的是愛麗的苦笑，她知道愛麗到底想說什麼。
“雖然這邊幾乎全滅了，但是我認識另外一支隊伍的領頭，她應該會很樂意接受我們的，這樣一來我們的模擬戰就能夠繼續了。”
對於絕大部分學生來說，模擬戰中活着是最重要的，哪怕是最後碌碌無爲也能夠得到一個標準的中等評價，活着纔是最大的成績保證。
“是嗎？那真是太好了！”
這個消息似乎讓愛麗非常開心，她興奮地跟同組的三個女生拍手歡呼。這個跟學生一樣天真善良的導師讓恩娜非常感嘆，說不定這樣可愛的導師纔是她一直想要的。
“現在雨還是有些大，我們先休息一下吧。”
義不容辭地當上這支臨時隊伍的隊長，恩娜一邊指揮着其他學生的安頓工作一邊想着其他事情。
這次被襲擊，或許並不是什麼壞事。
她沒有將這個心情表露出來，而是留在心中一個人竊喜。
同一時間。
雲雀非常忠實地執行着愛麗交付的任務，就算是他也想在這個窩囊的班級中贏一次。
而且作爲風紀委員，雖然對愛麗的做法有些不贊同，不過整體來說愛麗是個相當有講究和底線的導師，這一點倒是很對他胃口。
“問出來了嗎？”
“只能問出一些，她們都暈過去了，叫都叫不醒。”
比起淡定的雲雀，西蓮娜則心情非常複雜。
她的任務就是用幻術嚇唬這些女學生，然後讓她們把所有知道的事情吐出來，比如說見過什麼隊伍，跟什麼人戰鬥過，附近又應該有什麼隊伍之類的。
第一次將幻術用在這種地方，雖然這是隻有她才能做到的事情，不過對於她來說這樣做某個意義上也算是一種墮落了。
將問出來的情報用紙筆總結出來，西蓮娜的表情從剛剛開始就顯得有些陰暗。
“這不是貴族的做派。”
她喃喃自語。
“別說夢話了，她的做法是對的。”
雲雀被西蓮娜不厭其煩的自言自語弄得有些不耐煩，他冷冷地打斷了。
“身爲學生的我們的始終將模擬戰當做是一場遊戲，但是那個女人卻將其看作是實實在在的戰爭，她肯定是個有來歷的人。對於大部分學生來說，這種事情與其說不擅長，還不如說有些不齒的味道在裡面，他們總是渴望着光明正大地進行決戰。”
“可是——”
“沒有實力就不要談夢想。”
西蓮娜的反駁被雲雀嗆了回去，便悶着頭寫着得到的情報，一聲不吭。
沒多久，一張總結出來的情報出現在雲雀的手中。他坐在岩石上眯着眼睛盯着手中的情報，陷入了思考當中。
他現在必須獨當一面，通過這份情報分析出對自己有用的東西，然後將其化作有利的條件，將牧十三班帶向勝利的結局。
認真起來的雲雀，眼神跟平時完全不一樣，這令西蓮娜再次陷入了迷茫當中。
現在不是迷惑的時候！
實在想不通的西蓮娜決定先拋下一切想法，全力配合雲雀的行動。就在這個時候。雲雀回過神來，然後找到一塊鬆軟的土地劃出了一張簡陋的地圖。
“西蓮娜，接下來非常關鍵。”
雲雀將隨手撿來被燒了一半的木棍對着地圖上的一個地方，着重地強調了一次。
“我們沒有足夠的實力全殲大型的聯合隊伍，但這不意味着我們沒辦法幹掉他們。愛麗的計劃從第一次襲擊就已經開始了，不過她只告訴了我和溫諾拉，現在應該告訴你了。”
“在前兩次襲擊當中，她都故意做出了有人發動大規模奇襲的痕跡，這次也不例外。”
“參與模擬戰的班級隊伍有很多，但是歷年來來來去去也就是那麼幾個強隊，這些強隊的習慣和特徵都已經被她摸透了，所以這些顯眼又隱蔽的痕跡會引導所有經過的人發現那些戰鬥過的山洞。”
“然後這次她跟另外三個女生將會帶着剛剛留下來的活口的信任打進新的隊伍當中，假如發現加入的隊伍太小的話溫諾拉和愛麗會用同樣的手段將這些自己吃得下的隊伍幹掉，然後重複這種行動直到進入大型隊伍爲止。”
“剩下的四個男生的任務就是利用愛麗給他們的道具設置陷阱，陷阱現在應該已經在設置了，就在這個位置。”
聽過雲雀的分析後西蓮娜臉色煞白，隨後又變得紅撲撲的。
“愛麗小姐到底想幹嘛？”
“愚蠢的問題。”
雲雀冷冷一笑，將手中的情報毀去後隨後淘汰掉已經沒有利用價值的幾個女生，開始了新的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