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昱沉默,看了眼地上還有呼吸的影一,開口道,“帶夫人出去。”
“狗屁的夫人,我纔不是什麼夫人。我就是景枂,不是你的什麼人!”
景枂一瞬爆發,整個人突然暴躁起來,上前幾步,抓住影一的領口,然後大步拖着他離開。
拖着影一到了外頭,景枂把人往邊上一扔,乾脆問話。
“在裡面有顧忌,現在出來了,趕緊給我說清楚。”
她始終不願相信,這樣無情冷血的人是楚昱,這不會是他的本性。
可以說,這只是她的直覺,但是她就信自己的直覺。
影一苦笑,伴着笑聲不斷咳嗽,“在哪裡都是背叛王爺,有何區別。屬下已經對不起王爺了,如何能再錯下去。”
景枂不禁扶額,真想拿把剪刀剪開他的腦子看看,是否真是一根筋到底。
怎麼就不知道變通呢?
“你已經得罪楚昱了,再多一條罪名又如何?他都要斬了你雙手,再懲罰下去不過多一雙腿,再不濟就是一個死。”
“影一,你怕死?”
影一氣憤難當,他從做暗衛那一天起就將生死看透,何來怕死一說?
簡直就是在羞辱他。
“影一早已看透生死。”
“那不就得了,趕緊回話。你可要想好了,你現在是我的人,不聽我的話也算背叛。我也可以讓你死的透透的,我看到那時,你一個死人怎麼去楚昱身邊當侍衛。”
景枂直接用威脅了,雙眼不停地轉悠,想着若是影一還不肯鬆口,她是不是要用些非常規手段對付他。
好在,影一還算識趣。自知兩邊都不能得罪,可如今卻是兩邊都已經得罪了,索性豁出去了。
就如景枂所說,大不了一個死,若是講出事情原委,夫人應該能體諒王爺吧?
“王爺他中了血毒,每個月十五都會發作,必須引用處子之血才能壓制。只是不知道這一次爲何會延遲了半個月,竟讓夫人你撞見。”
“血毒?”景枂驚訝不已,世上還有這種奇怪的毒素,竟然要喝人血壓制?
她一個現代人都覺得匪夷所思了,古代的毒真特麼詭異啊!
這是毒嗎?簡直就是傳說中的蠱啊。
影一卻大驚,連連點頭道,“確實是,血毒又名蠱。”
“王爺他自出生就體弱多病,帶有毒素。蕭淑妃爲了救治王爺,想用換血之法,不想卻遭反噬而亡,王爺也因換血之法中斷,莫名中了蠱。”
影一見狀,也顧不得許多,將自己知道的全部說出來。最後更是倒騰來倒騰去,生怕有說漏的。
景枂聽完終於明白,爲何楚昱五歲喪母,又爲何會傳出他剋死母親的謠言。
原來這一切是這麼回事。
他的孤僻乖張,殘暴冷漠,嗜血殺人,一切的一切,都是有那樣的根源在。
但是!
“無緣無故殺人是不對的,更何況是這樣囚禁無辜女子,每月取她們的鮮血。這簡直變態!”
景枂同情,憐憫,心痛,但是她絕不贊同楚昱的所作所爲。
影一不由的傻眼,望着義正言辭的少女,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告訴她原委,明明白白講述王爺的苦衷。接下來不應該是她大爲感動,爲王爺守口如瓶嗎?
而現在,怒火沖沖跑回去阻止他人再次取血的是誰?
那一定不是他認爲的夫人。
影一立刻跟上去,想要攔住景枂,這血是救命用的啊,怎麼能阻止呢!
但是此刻的少女,不是所謂的夫人,她只是景枂。一個接受現代教育的靈魂,讓她接受這樣無辜殘害她人的事實,她做不到。
“不行,放了她。”景枂把那女子拉過去,不肯再讓下面的人取血。
影一卻搖頭,苦笑道,“沒用的,若沒有處子之血,王爺熬不過今晚。”
“那就用我的。”
景枂挽起袖子,露出雪白的手臂,往檯面上一放,乾脆道,“我的血,也可以用。”
“要處子的血才行。”
“廢話,我就是。”景枂不由得白了眼影一。
影一聽完卻懵了,傻傻的看向景枂,眨眼,再眨眼。
處子?夫人?
王爺竟然沒把人拿下?
還沒拿下就成他們的夫人了?
竟然就這樣給了景枂調動暗衛的令牌?
王爺肯定瘋了!
影一得出結論,而後深深看了眼景枂,內心豎起大拇指。此女好生厲害,竟空手降服了他們王爺。
“磨嘰什麼,動手。”景枂再一次催促,沒空去管影一五彩斑斕變化的臉色。
但是,誰敢動手?
誰敢去動他們王爺女人的手,還特麼取血,簡直是不要命了。
最後,景枂只能自己把自己割了,滴滿整杯,這才收手停下。
讓影一帶着那可憐的女子離開,好好救治後再把人放了。而她自己則是捧着剛接好的,自己的鮮血,一臉鬱悶去找楚昱。
自己動手放血,再親自捧着去餵給別人喝,這種心情,好複雜。
景枂一路吐槽,深感自己真是好作。
楚昱見景枂去而復返,還捧着杯盞進來,滿臉狐疑。
但是看她身後沒有跟着影一,他大概明白,影一把事情原委告訴了她。
所以,她回來做什麼?安慰,還是嘲諷?
楚昱內心不由得忐忑,緊緊盯着少女的眼睛,想要從中看出什麼,卻又害怕看到他不想看到的。
“景兒。”
“血來了,趕緊喝。”景枂一看自己的血就覺得內心堵的慌,只想讓楚昱喝了完事。
把杯盞遞過去,她再一次催促,自己卻別過眼不想看。
這一舉動落在楚昱眼中,卻將此看成了她內心的抗拒,她對他的厭惡。
這杯血,楚昱不肯接。
許久,才淡淡說道,“扔了吧。”
臥槽,老孃流血流了那麼多,竟然說不喝,特麼這是想死嗎!
“你喝不喝,要我強行給你灌下去?”
楚昱不在意,反問道,“人呢?”
“誰,那個女子嗎?我讓影一帶走了。”
“你也回去吧,我一個人靜靜。”楚昱出聲趕人,推着輪椅想要離開。
景枂眼睜睜看着人就這麼從她眼皮子底下要走了,一個沒忍住,爆了粗口。
“臥槽,好想弄死你。”
抓人,上撲,糾纏,一番死纏爛打。
景枂滿意的看着空了的杯子,笑了。
小樣兒!
“楚昱,怎麼樣,味道如何?”
景枂眨着星星眼,求知慾滿滿,她挺想嚐嚐自己血的味道如何,奈何實在是覺得噁心,下不了口。
如今,楚昱喝了,大概能喝出個滋味兒來吧?
然而,楚昱只是眉頭緊鎖,沉默不語,並不回答她的問題。
過了一會兒,他忽的擡頭,迅速抓起她的手,翻轉手腕。
入目,是一道還未癒合的傷口,鮮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