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三十,除夕。
景枂跟在老管家身後,沉香跟在景枂身後,三個人在將軍府溜達。
老管家視察,景枂閒逛,沉香迫於無奈,只能跟在景枂身後,手捧一堆瓜子仁。
這瓜子仁是剛剝好的,沉香捧着不敢撒手,生怕它們撒了。
景枂吃完回頭抓了些,看了眼沉香一臉悽苦樣,直接塞了些瓜子仁給她,“不要一副死了爹孃的喪氣樣,不就是剝瓜子麼,又不是大事。”
沉香欲哭無淚,剝瓜子確實不是大事,但是剝一麻袋瓜子,她覺得這是天大的事兒。
她今晚還能睡嗎?
她的手會廢了嗎?
小姐這樣懲罰她真的好嗎?
“小姐,奴婢錯了,奴婢不該對小姐隱瞞傅公子的事情。”
景枂哼哼一聲,看了眼前頭依舊穩步前進的老人,提高聲道,“嗯,知道錯了麼,那好,說說可還有同夥?”
沉香見景枂手指管家,如此直白暗示,也是無奈了。
但是,她還是很認真的檢討自己,“奴婢真的不知道事情會這樣,是管家爺爺讓我這樣做的,只說傅公子若是再來將軍府,一律先告訴他,他會把人趕出去。”
“沉香,冤枉人的事情可做不得,你確定是管家說的?”
說完,景枂自己狠狠點頭,一副痛心疾首模樣。更對着管家指指點點。
沉香彷彿看了一場啞巴戲,整個人驚呆了。
小姐,到底想幹什麼?
不是她自己吩咐趕走傅公子嗎,爲什麼要賴在管家爺爺頭上?
而且,這麼擺明了沒技術含量的誣陷,更像是耍無賴啊。
老管家看不到後頭的情況,但是景枂主僕二人一問一答卻是聽的清楚。
聽完,他那張滿是皺紋的老臉都忍不住抽動了幾下。
緩慢轉身,老管家看向景枂,“小姐,你想怎麼罰老奴?”
景枂立刻搖頭微笑,“哪能動不動就罰府裡的老人,這不是小傅一直進不來,我也出不去,悶得慌。想問問管家,究竟怎麼回事,是爹他有交代什麼嗎?”
老管家搖頭,只想認罰。然而景枂更軸,只想知道答案。
兩人都不肯退讓一步,最後兩敗俱傷,景枂恨恨離開,臨走時讓沉香把院子裡所有的瓜子搬到管家那裡去。
“既然管家說了認罰,我也不罰重,就給剝瓜子吧。”
沉香跟着府裡的小廝一同運送瓜子,一麻袋一麻袋送過去,足足有五麻袋。
原來小姐暗藏這麼多瓜子,當初讓她剝一麻袋,感情還是罰的輕的。
嘶——
沉香一個哆嗦,和老管家說道,“東西都送過來了,小姐說明日正午上交瓜子仁。”
“可有其他交代?”
沉香搖頭,看着管家欲言又止,最後只能嘆了聲,走人。
老管家看了眼眼前的麻袋,想了想轉手命人全部送去景寒天那裡。
“告訴將軍事情原委,並告知是小姐要的,明日正午是最後時限。”
完事後,老管家依舊繼續巡視佈置情況。
當晚,景寒天罰了景枂站着吃飯,外加額外工作,剝瓜子。
五大袋瓜子,原封不動送回到她手上。
景枂撇嘴,內心不願,“爹這是仗勢欺人。我一雙手,能剝好嗎!”
“那你還欺負管家,多大歲數的老人了,你就這麼胡鬧?”
景枂看了眼管家,卻見老人精神抖擻,神情明亮,不由得吐糟。
明明是個高手,裝什麼年邁,這年頭還流行這種碰瓷兒!
不過,她默默認了招呼沉香把瓜子分下去,權當是除夕送禮。
“管家這一手,好。”
“不敢當,人老了,做事不利索。只好求個幫忙罷了。”
景枂滿意離開,心裡大致清楚了。那一日楚昱前來,肯定有發生了什麼。
所以第二日傅雷霆突然冒出來,帶她去郊外,又是看戲又是拿玉佩,之後才接連一串的事情發生。
傅雷霆是她推了不假,但是卻不是她本意。
她早就看出來,管家似乎有意要拒絕傅雷霆來將軍府,甚至,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已經拒絕了幾次。
她恰巧知道,也就順水推舟做了。
想問緣由,管家不說,她胡鬧一會兒,事情就繞到景寒天那裡。
“所以,根源在爹那裡。”
只是景枂想不明白,是什麼事情,什麼理由,讓原本有些鬆口的景寒天再一次拒絕了楚昱。
“想不通啊,這事情好煩躁。”
景枂搔頭撓耳,不得要領。心中隱約有猜測,大概是和她有關係。
具體如何,一概不知。
“沉香,沉香?”
景枂擡頭喊了幾聲,卻沒人應答。
她起身看了看外頭,大紅燈籠高高掛,很熱鬧,很溫馨,想來那小丫頭該是去拿宵夜了。
景枂準備去拿件衣服披着,想要去前院和景寒天一起守歲,一回神,影一悄無聲息站在暗處。
“臥槽,大半夜這是要嚇死誰!”景枂連連倒退幾步,怒視來人,指着影一想罵,想了想又沒開口。
除夕夜,還是不要爆粗口,說不定人家來送禮物的。
於是,景枂微笑上前,問道,“影一,你過來有什麼事?是代你家王爺送東西?我這,啊——”
臥槽,送你大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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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到最後,景枂還是爆出口了。
由着影一架着她,飛一般在京城大街小巷穿梭飛行,寒風刺骨,吹的她臉頰生痛。
她就這麼莫名其妙的被劫持了,一路前往寧王府。
“你大爺,你二大爺,你知不知道今晚除夕夜,竟然潛進將軍府綁了我,信不信他們找不到人,一路殺到寧王府!”
影一淡定非常,“不會,我留了信件,夫人是自己好玩溜出去看花燈去了。”
景枂這纔想起,影一臨走時確實扔了一張紙在桌上,那上面似乎寫着東西。
影一好心再說道,“屬下完全按照夫人的字跡所寫,夫人的丫鬟回來看到,便會知曉。按照夫人以往行爲,那個丫鬟自會當真,並且替夫人隱瞞。”
景枂心底最後一絲希望破滅,整個人蔫兒了,任由着影一架着她。
到了寧王府,影一把人放下,躬身賠罪,“屬下冒犯,事後甘願受罰。現在,還請夫人進去。”
“楚昱要見我?”
影一搖頭,眸色灰暗,“不,屬下是擅自做主。今天……是蕭淑妃的忌日。”